一路無話。
有皇甫五芹在,那霸道的氣息瀰漫開來,什麼妖獸,什麼魑魅魍魎都不敢把目光投過來。
路上自然暢通無阻。
因而原本兩天才能走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一天就走完了。
第二天朝陽晨曦裹在大地上那漫漫積雪上時。
孔艽已經遙遙的看見了蒼梧派的宗門。
「回宗之後,孔艽你先別急著離開,得去一趟執法堂,將這次霜月壇的事情事件向宗門報備一下。」臨到宗門山門前,皇甫五芹特意交代了孔艽一聲,直呼其名,沒叫他師兄。
孔艽也不在意。
皇甫五芹沒讓他叫師姐,他都覺得是萬幸了。
「我明白的。」孔艽點頭,大概猜出來因為什麼的他,並沒有問原因。
這次霜月壇之行,數個門派上百名採藥弟子都在那裡成為了韓冬提煉人靈之精的血食。
這種大事件,蒼梧派高層必然會關注。
自己作為整個事件的全程目睹者,和唯一倖存者。
執法堂那邊定然是有問詢的。
「早點回來,晚點咱們吃酒去!」上官雨舟只是打了個招呼,背著自己的佩劍就消失得沒影兒了。
看他興沖沖的樣子,孔艽八成猜到,他又得去找那個倒霉的師兄『請教』劍法去了。
至於皇甫五芹,早在他們踏入宗門,丟下這一句話的剎那就消失無蹤了。
「這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望著皇甫五芹消失的地方,孔艽回憶著自己和她短短一天的相處。
嘆了口氣,頗有些惆悵。
同樣的年齡,甚至比自己還小一歲,就已經達到這種高度。
聽上官雨舟話里話外的描述,皇甫五芹怕是早早就達到了養輪境的極致,只差一步就能踏入九成九外門弟子朝思暮想而無法企及的的升輪大境界。
別說孔艽自己了。
連上官雨舟這個外門人人稱道的天才,在她面前也有些黯然失色。
更可怕的是她頭頂那氣數雲團,如旭日東升,璀璨一片的金黃。
註定她這一生的不凡。
「唉,想這麼多有什麼用,等這件事了了,好好把體內霜雪之精煉化,然後衝擊養輪五境吧。這些天之驕子還是離遠一點的好,別被那可怕的天命運數所擾。」
孔艽唯一的優點就是想得通。
他其實修煉速度不算慢了。
從雜書樓出來後,從養輪三境,一路高歌猛進,不到一年就快到養輪五境了。
「將來未必不能成為天之驕子!」想到意識深處的雲紋碑,孔艽又重新恢復了信心。
朝著執法堂的位置邁步而去。
外門執法堂,算是外門弟子最不願意去的地方之一了。
它的職權內罰觸犯門規的門下弟子,外懲在蒼梧派境內掀起血案的窮凶極惡之徒,又負責宗門巡視,行殺伐之事,權利極大。
堪稱宗門利劍。
裡面的執法弟子,各個殺伐果斷,一身血腥味,每一次外出都能嚇得外門弟子膽戰心驚,沒有一個正常人。
要不是這次推脫不開,孔艽也不想來這滿是血腥味的地方。
黑色的不知名材質堆砌成的高塔映入眼帘,眼前已經是外門執法堂所在。
孔艽並沒有馬上進入其中,暗暗在心裡將這一路打好的腹稿重新回憶了一遍,反覆確認有什麼漏洞沒有。
其實霜月壇這次的災難,他都可以知無不言。
唯一要隱瞞的就是在霜月壇下得到的機緣。
這件事是萬萬不能說的。
因而他要想法設法淡化自己的機緣。
「只是霜雪之精的事情是瞞不住的,皇甫五芹都看出來了。就說我睡在雪坑裡,莫名其妙都發現了霜雪之精?希望能糊弄過去吧。」孔艽暗暗想到。
反覆推敲,確認沒有疏漏後,孔艽昂首挺胸的踏入執法堂高塔。
他是受害者,有什麼好怕的。
靈氣氤氳,繚繞於山間的內門主峰。
身著華貴黑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站在水中亭台中央,手持一本古書看得入神,另一隻手捏著魚食拋向面前青波蕩漾的水池。
迎來池中魚兒一陣爭搶,泛起水波。
他的身邊,皇甫五芹坐在亭邊,直接將藕白的小腿伸入池中,仍由水中游魚游過來輕吻舔舐她嬌嫩的腳指。
她面向池水,以較好的嗓音向著男子訴說著什麼。
稍息之後。
「我就知道霜月壇有霜雪之精。」聽完皇甫五芹的陳訴,男子嘴角挑起不出所料的笑容,語氣倒也平靜。
身為蒼梧派掌門,地品之精雖然珍貴,但還不足以讓他動容。
「等那小子從執法堂出來,問他願不願意將求得霜雪之精的途徑獻給宗門,門內必有匹配的獎賞與他。」說到這裡,皇甫英語氣頓了頓,將手中古籍在手掌上輕輕一拍,又補充道:「若不願意也就算了,反正霜雪之精已經被他吸收,兩三百年內怕是難以凝聚。」
「嗯!」皇甫五芹心不在焉的點頭,似乎興致不高。
「怎麼了,是誰又招惹你了。」皇甫英放下古籍,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女兒。
「還不是你讓我不能下殺手,放走了韓冬。」皇甫五芹沒好氣的撇著自己父親,小聲嘀咕道:「我明明能殺了他。」
「殺了他之後呢?采人靈之精的人就絕了?天地靈氣驟變之後,天地之精越來越少,采人靈之精的人如雨後春筍,絡繹不絕。沒有他韓冬,也有韓春、韓夏、韓秋,殺不完的。」皇甫英頗為淡定的又灑下一把魚食。
淡淡的說道:「最近蕪東地界,採血食的人越來越多了,每一次掀起血案的過程都有進退有度,不像是散修。這次執法堂不也派了些外圍弟子去霜月壇營救嗎?也被伏擊了。」
「放他走,放長線釣大魚。」
「我倒要看看,這背後站著的人是誰!」
說著皇甫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能身居掌門之位,他的實力或許不是蒼梧派最強的,但計謀權術,絕對是最厲害的。
皇甫五芹只能悶悶點頭,小嘴一撇後又問道:「孔艽怎麼處理?」
皇甫英滿不在乎的以魚食逗著水中魚兒爭搶,頭也不回的說道:「這麼多人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倒有些氣運在身上。」
皇甫五芹當即點頭,頗為認可自己父親的話:「他是有大機緣的,能在霜月壇活下來,還得了霜雪之靈機緣。修煉速度也不慢,將來可為蒼梧派中流砥柱。」
皇甫英笑而不語,緘默良久後才說道:「你知道蕪東之地有多少可為門派中流砥柱的人才嗎?我這一百多年見識過的天才不計其數,但是能真正成長起來的,十不足一。」
「道途兇險,每一步都是殺機。」
「這也是為什麼我不讓你離開蕪東的原因。」
話到這裡,皇甫英語氣也有了好轉。
「看看他將來的表現吧,要是真有氣運在身,內門弟子的位置少不了他的。至於門派砥柱,還言之尚早。」
說著皇甫英又想到了什麼,輕笑道:
「當然,霜雪之靈的事,我會幫他壓下來。他修為太弱了,等他有足夠的實力,再仍由這消息擴散出去。」
「身為掌門,職責以內,我會保護門下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