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艽將最後的戰利品收拾乾淨後,好整以暇的開始隱身在山澗密林中,看著這場已經接近尾聲的戰鬥。
當然,他沒有忘記此行的任務。
眸子時不時瞥向澗下聚集的,以牧田為首的那些村民。
村民那邊雖然慌亂,可因為孔艽發現敵襲時提醒得及時,被保護得很好,沒有出現傷亡。
饒是如此,他的手掌還在按在了銀弓上,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時間,兩名血衣盟弟子終於在孔艽偷襲的灌入他們體內的寒氣幫助下,被活生生拖死。
其中一人被姜白刃一刀砍翻,謝廣安亦是及時補了一發法印。
兩名弟子雙雙殞命。
「哈哈哈!」成功拿下此次勝利,姜白刃揮刀揚天大笑,渾身血跡的他如今在那些倖存弟子眼中活像一尊戰神。
連謝廣安都向他投去了尊敬的目光,姜白刃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笑得更大聲了。
「老子是姜白刃!血衣盟這些雜種碰上老子,算他們倒霉。」
旁邊弟子雖然都掛了采,也戰鬥好歹贏了,紛紛吹捧道:「姜師兄威武。」
「這姜白刃實力還不賴,比一般的養輪六境強了一些。比朱丹、尤流風之流又差了一些,算是上游水平吧。」看著那場中狂妄大吼的姜白刃,孔艽做出如此評價。
隨即摸了摸鼻子,琢磨著要不要走出去。
畢竟戰鬥已經結束,他繼續躲著反而引人生疑。
「唉,真麻煩,要不坦白算了,整天擱這兒裝什麼呢。」
嘴裡咕噥著,孔艽覺得自己過得太憋屈了,明明殺了人,還得去想怎麼跟姜白刃解釋這件事。
搞得自己好像偷偷摸摸的一樣。
忽然他目視著山下的眸子一縮,鼻尖微微抽動,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味道。
有些類似於血液流出來後,經過時間沉澱,發臭發霉的氣味。
儘管味道很淡,可卻是真真切切的有那個味道的存在。
這種味道,孔艽印象深刻,因為那是血衣盟弟子靈力中攜帶著的獨有血腥氣息。
而這種味道中蘊含的靈力氣息,遠遠高出了養輪六境一截。
「不好!還有人在暗處。」孔艽心頭猛地一突,正欲出聲提醒下方的蒼梧派眾人。
只是為時已晚。
孔艽剛剛張開雙唇,聲音都還沒有響起。
咣!
一道血紅色刀芒已經先一步從山澗之巔綻放。
刀芒起碼有十餘丈長,乍一出現,就迅速填滿了孔艽眼睛裡的視野。
一時間血光四溢,赤紅之色覆蓋了山澗兩側的峽谷,也將隱匿在暗處的孔艽面龐染成了紅色。
刀芒帶著恐怖的殺意,從天而降,看其攻擊的方向,正是下方以姜白刃為首的蒼梧派倖存弟子八人。
剛剛殺完血衣盟弟子,如今正是姜白刃他們最鬆懈的時候。
選擇這時候出手,顯然出手者是經過深思熟慮,這一刀,也是那個埋伏的人全力的一刀。
「偷襲!」姜白刃完全反應不及,臉色巨變下,堪堪只來得及將大刀,舉在頭頂。
其他弟子更是不堪,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
下一瞬。
刀芒淹沒了那片區域。
在孔艽眼睜睜注視下,整個蒼梧派剩餘的弟子,都被血色的刀氣淹沒。
轟隆隆!一時間地動山搖。
刀芒肆虐之聲震耳欲聾。
站在山澗左邊山壁中隱匿身形的孔艽,都能感覺到腳下山丘的微微震顫。
這一幕,也被山澗裡邊,觀望著戰況的牧田那些村民看到。
一個個露出驚駭之極的表情,有些人甚至癱倒在地。
這種恐怖的畫面,是他們做夢都夢不到的。
「完了!這一刀,起碼是養輪七境的全力一擊,姜白刃死定了。」孔艽望著那視野根本看不穿的刀芒肆虐的中心,呆呆的想到。
能量的肆虐,持續了數息時間方才散去。
顯露出下方滿目瘡痍的大地。
一道近二十丈長的溝壑,被這一刀劈開。
姜白刃的身影就站在那一道溝壑的正中心,眼睛裡已經沒有了神采。
在方才戰鬥中表現最為突出的他,受到了伏擊者特殊的照顧。
這一刀,幾乎是衝著他來的。
其他弟子只是被殃及了池魚。
當!伴隨著姜白刃舉過頭頂的大刀斷裂聲。
一道血痕,自姜白刃的頭頂,一路延伸至他的胯下,連同他整個身軀都被劈開。
分成兩半的屍體慢慢的倒入了溝壑中央,沒有了生氣。
現場僅有的倖存者,只有謝廣安和兩名身在村民隊伍中,保護著村民,而沒有被刀芒波及的蒼梧派弟子。
那一刀主要目標是姜白刃,他只受到了餘波衝擊。
謝廣安用法印護住了自己,仗著養輪六境的實力保得一條性命。
饒是如此,霸道的刀芒餘波也將謝廣安摧殘得滿身血跡,口吐鮮血的半跪在地。
在他驚恐的注視下。
嗒嗒!一道身著血衣的陰翳男子,一步步從山澗的黑暗中走出。
濃烈的殺氣,瀰漫整個山澗。
「養輪七境!」在謝廣安看到那名男子的同時,孔艽也將目光死死定格在那個終於現身的襲擊者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是個養輪七境的棘手人物。
「還不是普通的養輪七境。」孔艽臉色凝重,他從來者身上感應到了和韓冬非常形似的,人靈之精的氣息。
儘管氣息遠遠及不上韓冬,也起碼也是以精育輪的存在,用的是普通人的人靈之精,等於人品天地之精。
「這傢伙怕是早就埋伏在一側了,就等我們鬆懈的時候出手。」孔艽看著那慢悠悠走出來的養輪七境,面色頗有些凝重和後怕。
在毫無防備的條件下,被受過精氣的養輪七境全力一刀偷襲,孔艽都不敢說一定能活下來。
也不是說接不下來這一刀,而是太過倉促,根本反應不過來。
「有點棘手。」想到這裡,孔艽看著那養輪七境的血衣盟弟子,面色有些犯難。
他隱藏得很好,在殺了那個箭手後,他就隱匿了自己。
對方應該沒發現自己。
現在他有兩個選擇,要麼跑,要麼打。
跑的話顯然不可能。
孔艽看了一眼山澗深處,村民人群中的牧田和她孫女牧小野,自己跑了他們絕對會死。
撇開這次任務不談。
牧田與自己有舊,在自己崛起的這段路上,他也扮演了不可或缺的一環角色。
甚至自己之前還拍著胸部保證要保護他們的安全,還有牧小野給自己送過水,就這麼走了,那個女孩的善意讓孔艽有些良心不安。
「所以只有打了!」
孔艽如果藉助月輪印的加持短暫提升修為,是有一戰之力的。
但是對方也是受過精氣的,他不敢說,能穩贏,勝率應該在五成左右。
打肯定是要打的,就看要怎麼打了。
正在孔艽衡量著這些的時候,他看著那道身影的眸子又是一凝。
這個血衣盟弟子果然不是普通人。
孔艽看到了他的頭頂上,屬於後者氣運的雲團里,白色氣運占據了灰色的四分之一。
也就是說,這個人是有氣運在身的,雖然不多,的確實有。
這種人不能說殺不死,肯定殺起來有難度。
而且這還是孔艽除了韓冬以外,第一次碰到,有氣運在身的敵人。
就在孔艽的眼睛剛剛觸及到來人頭頂的氣運的同時,他預料之外的情況再次在無聲無息間發生。
自己頭頂上,那占據了一半白色的原本平靜的氣運雲團,突然開了涌動,朝著那個血衣盟弟子所在的方位上躥下跳,像是一頭看見了獵物的猛虎,恨不得撲上去撕咬。
那個養輪七境學一門弟子頭頂的氣運雲團,則在瑟瑟發抖,仿佛看見了天敵。
這個細節讓孔艽眼睛眯起,陷入了沉思。
「我還沒殺過有氣運在身的人呢,殺了他會怎麼樣?」
他突然升起這麼一個想法。
有氣運的人難殺,那是限於普通情況,可如果他的對手是一個比他氣運更高的人。
在氣運上,必然有天然的壓制。
孔艽的氣運強盛於那個血衣盟弟子兩倍以上,也就是說,他未必殺不了他。
「這麼一分析,感覺自己贏面很大了。」
孔艽的心念急閃,想了這麼多,其實只過去了一息時間。
血衣盟弟子已經走到了謝廣安面前。
除了謝廣安外,其他弟子已經沒有了氣息,屍體七零八落的躺倒在周圍,全部死了。
竇蕭看著被自己嚇得已經面無血色的胖子,眼裡露出一絲輕蔑:「看來你們蒼梧派弟子,也不全都是硬骨頭。」
一語言罷,竇蕭手中提著的大刀再次高高舉起,就要朝著謝廣安落下。
然而這簡單的舉動卻是讓竇蕭身體一震,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身形顫抖。
「水竹生,傷我至此,方才那一刀又引動了傷勢,得快些將這人殺了,然後煉化血食來療傷。」
大口喘息著,竇蕭惡狠狠的將嘴角血跡拭去。
這時候謝廣安已經在竇蕭傷勢爆發的時候,連滾帶爬的後退了好幾十丈,已經準備開溜了。
至於宗門指派的任務什麼的,他已經覺得不重要了。
「他有傷,我應該能跑。受罰總比死了強。」謝廣安胖臉上肥肉顫抖,驚恐的想到。
「要滾就滾!」竇蕭似乎已經看出來謝廣安的想法,不屑一笑後他也不追擊,反而當著他的面掐起法決,開始引導起地面上的那些屍體身上的血精。
絲絲縷縷的血色霧氣,從血衣盟和蒼梧派死去弟子的屍體上被牽動出來,朝著竇蕭手中凝聚。
最終化為一個拳頭大小的血珠。
血衣盟同門的死,好像讓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反而嘴角噙著冷笑。
他本來的計劃就是殺了自己幾個同門,吸了他們的血精。
如今更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都死了省得他動手。
「待會兒把這些凡人也都殺了,不僅能恢復傷勢,修為更能提升一截。」
拳頭大小的血精晶瑩剔透,倒影出竇蕭那張陰狠的面龐。
就在他準備將其煉化,用以療傷的時候。
咻!一支晶瑩剔透的箭矢帶著尖嘯聲破空而來。
目標直指他手中的血精。
「哼!」竇蕭怎麼可能讓人這麼輕易如願,長刀一抖,輕鬆將箭矢砍斷。
咻咻咻!
又是三支箭矢掠來。
「你找死!」竇蕭終於動了怒氣,刀芒綻放,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一刀揮出。
連同三支箭矢一起,直接被刀芒劈碎的同時,還斬向箭矢襲殺來的位置。
轟!刀芒殺至之前,手持長弓少年的身影已經從藏身之處跳了出來。
這個過程中,又是三支箭矢射向竇蕭。
竇蕭看清楚了少年的相貌,也同樣感應到了他的實力,察覺到他只有養輪五境後更是惱羞成怒,提刀一刀劈斷三支箭矢。
「區區養輪五境,你不用走了!」
說話的間隙,竇蕭忽然臉色一僵,只感覺一股冷意席捲全身。
原來那些陸續被劈斷的冰晶箭矢,並沒有立刻消失,而是化為陣陣白色冰霧,悄無聲息的攀附上他的身體,將其覆蓋上一層冰霜。
「雕蟲小技!」竇蕭輕蔑一笑,靈力震盪直接將寒霜震開。
見此一幕,孔艽非但不慌,反而勾動嘴角露出冷笑:「嘿嘿!」
寒氣傷不了他,但能傷得了他手中拿捏著的血精。
在竇蕭震開身體表面附著的寒氣的同時,他手上拿著的血精已然被寒氣吞噬了。
在竇蕭雙目噴火的注視下,那團血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凝結成了一個冰晶。
血精里的活性,徹底喪失。
咚!變成了冰球的血精從竇蕭手中掉落,砸在地面。
竇蕭的臉色如今陰沉似水。
那可是他用來療傷的血精。
看著那從藏身處走出來的少年,竇蕭面露猙獰,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會活剮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