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依寧確實跟在徐真身後。
她自小修煉的功法特殊,連她老爹都不知曉,只有家中那名老僕才知道些底細。
所以嚴依寧對自己相當自信,前面那個姓徐的不過鍊氣六層,哪可能察覺到自己的動向?
自己遠遠吊在四五里外的位置,怕是他的神識都沒能覆蓋到這個位置吧?
眼見徐真在前方停留了片刻,嚴依寧頓時精神一振,心知肯定是對方已經到了「目的地」,就是有點可惜,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存在,說明並不是與梁玉冰在此見面。
本著來都來了的原則,等發現徐真開始後退時,嚴依寧就迫不及待地趕往前方,想看看徐真所在的位置究竟有什麼。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才剛一來到那個位置,立刻就被一道神識鎖定住了。
……
客棧內。
隊伍六人原本正其樂融融地「分贓」,青年修士在坊市當中交換來的材料,有不少都是他們指定的。
但就在此時,那兩名接近鍊氣圓滿中的其中一人,卻是神情微動,驟然抬頭望向遠處。
「小齊,你被尾巴盯上了。」這人是名中年男子,只是略一分辨,便語氣幽幽地說道。
「啊?」被叫做小齊的青年修士不由一愣,他最擅長反追蹤手段,才由他去當誘餌,沒想到這次翻車了,「二哥,我……」
那二哥卻擺擺手道:「不怪你,對方的隱匿工夫很特別,若非觸發了我布置下的一個陣法,我也發現不了。」
聽到「二哥」這話,身旁另一名光頭男子不由冷聲道:「走,看看這是哪位朋友,敢打我們楊山六友的主意!」
一行人紛紛起身,被人盯上再反殺的事他們做的多了,只是還沒等他們出發,那位「二哥」和光頭男子卻同時停住了腳步。
「算了,人已經跑了。」二哥輕嘆一聲道。
光頭男子也皺眉道:「有人同時打斷了我們兩人的神識鎖定,至少是鍊氣十二層,還有高手。」
被人跟上卻不自知的小齊格外惱火,聞言不由詫異道:「江寧還有這樣的高手?」
「有幾個,不多。」二哥冷聲道,「不管是誰,不宜結仇,我們先離開這裡。」
既然沒有真正造成損失,那就沒必要跟這樣的高手拼命,六人再沒有任何猶豫,飛速向後退去。
……
二十里外,徐真眼看著對方在他神識範圍下快速後撤,不由輕嘆了口氣。
這些真正實力不弱的精銳散修,就如同叢林中遊蕩著的獵手,一旦判斷無利可圖,就會迅速撤離,從不拖泥帶水。
而這一次打草驚蛇之後,想再找到對方可就不容易了,這些人足夠謹慎的話,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回江寧,長時間可能都未必。
「可惜了我的凝光草……」
徐真不由微微搖頭,目光又落到旁邊,正在瑟瑟發抖的嚴依寧小姑娘身上。
這丫頭爆發時的遁速快得驚人,兩人原本距離就不遠,以至於方才連徐真都沒能把她攔住——他只是神識強大,修為畢竟還是鍊氣六層。
而嚴依寧卻是在發抖,倒不是因為恐懼,純粹是因為凍的。
在她的頭頂上,正有一抹藍色的虛影若隱若現,嚴依寧也是神識強大之人,依稀能夠分辨出,那分明是一盞幽藍色的火燭。
藍色冷焰照耀之下,嚴依寧非但沒有感覺到溫暖,反而只覺得周圍的溫度正在快速下降,冷得她連動用真氣取暖都毫無效果。
嚴依寧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修士,她太清楚這種現象絕非正常,而是某種特殊的神通。
偏偏她又沒感覺到靈氣波動,也沒見到任何法器或是法寶的蹤影,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這是極其特殊的神識神通!
若非她自己修行的功法當中,將來就會有一門類似的神通,嚴依寧都認不出這種特殊的神通。
當然,「九燭」這種紫府級別的鍛神法,就不是嚴依寧能認出來的了。
她只能看出這門神通深不可測,眼前這名來自道宮的修士,也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只是一個尋常的駐紮修士,竟然就有如此之深的隱藏實力,這就是大宗門嗎?
眼見對方還在凝神思索著什麼,嚴依寧已經冷得受不了了,不得不開口道:「多謝徐道友出手相救……」
她方才先被一道神識鎖定,隨後又有另一人也跟了上來,都是接近大圓滿的修士,嚴依寧已經心覺不妙。
自己所擅長的是隱匿和刺殺,真被人當場抓住,絕不是兩名鍊氣圓滿的對手,哪怕比遁速也不可能比得過對方。
幸好身後有人出手相助,一道神識竟是以一敵二,輕鬆化解掉對方的鎖定,連帶著驚走了對方。
只是沒想到等這人現身,原來是自己一直跟蹤的這位。
徐真這才從惋惜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不緊不慢地收回「九燭」之火,臉上掛著些似笑非笑的神情,而他出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嚴依寧毛骨悚然。
「嚴道友,沒看出來,原來你是魔道修士。」
儘管冷焰已經被收回,可是嚴依寧依舊感到徹骨的冰寒,整個人如墜冰窖。
但她還是強自作出一副疑惑之色:「徐道友莫要胡說,什麼魔道……」
「太上無影天魔心經,影魔宗的獨門心法。」徐真目光落在嚴依寧身上,嘴角輕笑道,「嚴道友莫非以為我認不出來?」
連自家所修的心法名都被直接點出,嚴依寧這回再無半點僥倖之心,沉著臉道:「徐道友不也藏得如此之深?明明是鍊氣圓滿,非要裝成鍊氣中期的樣子。」
徐真不由啞然失笑,嚴依寧這是見了自己的做派,以及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神識,以為他是故意隱藏了修為。
畢竟鍊氣期的斂息法門不少,可是鍊氣中期能擁有如此強大神識的卻不多。
徐真也不反駁,只是瞄她一眼,笑容漸漸收斂道:「我對魔道修士沒什麼偏見,但是嚴道友這次打草驚蛇,嚇跑了我的獵物,你打算如何賠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