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並不知道,自己嘗試習練「殺生劍」的舉動,落在兩個「同齡人」眼中,已經對他們造成了嚴重打擊。
他練得其實不是「殺生劍術」,而是陸家所給資料當中,有關於「殺生佛」的一些修煉方法,算起來應該是「殺生劍術」的古代版本。
當然,古代版未必就比現代的強,除了一些上古強者留下的法門之外,大部分功法都是不斷疊代推陳出新的,後人的每一次修行,都是對功法做出的改良嘗試。
不過無論是哪個版本,對徐真而言都不算難。
他的「千絲意境」練成之後,劍術造詣已經登堂入室,半隻腳邁入劍術大師的門檻了,對於劍道的理解,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以他如今的水準,再回頭來練習尋常劍術,幾乎輕而易舉就能練到小成境界,捕捉到其中的一絲真意。
「蒼生可救,佛滅蒼生……原來如此。」徐真停下手中的動作,仔細體悟中「殺生劍術」中的一縷真蘊。
他當年對「殺生佛」一脈感興趣,是因為紫府修士林卿給出的評語,指他心中沒有「殺心」。
劍修的「殺心」,實際上就是執劍之信念,明白自己為何為殺。在這一點上,「殺生佛」確實是極為特殊的一脈,因為他們是為了「不殺」而殺人,是為慈悲而殺人。
所以體悟「殺生佛」之劍意,就特別能夠領會「殺心」,這種劍意在「殺心」上的感悟,是與常規邏輯完全相反的。
只是時隔多年,徐真早已不像當年那般迷茫,心念已經堅定了太多,他早就看清了自己的路。
「千絲」為法,「長生」為道。
徐真歷經數世輪迴,所求也不過「天下無敵,長生久視」這八個字而已,除此之外皆為虛妄。
「我的路早已經走出大半,『殺生佛』傳承對我來說,幫助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大,只是完成了當年的一個心愿罷了。」徐真將手中長劍放下,目光已經望向不遠處。
陸詩清、陸泉兩人已經緩步走到他的面前,前者介紹道:「徐……道友,這位是陸泉。」
侄孫兒這個輩分有點尷尬,兩人在外向來都是各論各的,陸詩清特意避開了輩分的問題。
徐真目光掃過,微微點頭,陸泉應該是新進入築基期沒多久,面對徐真練劍時留下的強烈劍意波動,還有些不適應。
「徐道友。」陸泉也上前見禮。
三人寒暄過後,便說起來了殺生劍洛家之事,尤其是那位剛剛過了年紀,從英傑榜上離開的洛雨生。
「殺生劍洛雨生?」徐真聽到這個名字,從記憶中搜索了一下,陸家給出的資料當中,確實有這個人的情報。
但他隨即又搖了搖頭,洛雨生這個英傑榜第五,嚴格來說有著一定水分,是最近幾年才打上去的,而別人看他年紀不小,也就沒什麼人願意挑戰他。
其真實水準還要下降一個檔次,況且洛雨生的修為,只是勉強達到築基巔峰,從以為的交手記錄來看,也遠不是如今徐真的對手。
「如果只是資料上那點實力,連我的千絲劍都逼不出來,只憑意境就足以解決。」徐真心中做著評判。
他現在的戰力是三重結構,常規狀態下的千絲意境,就已經接近築基級的最頂尖戰力,能和金丹修士交手;全力出手時抽絲成劍,千絲劍一出,便是火力全開,能徹底碾壓築基修士。
而最後的底牌則依然是「多寶劍陣」,將敵人困入劍陣之內,自己一道挪移符離開百里,六倍加持下的極限爆發,連金丹修士都能斬殺。
當然,這樣的三重結構式爆發,徐真到現在也沒有真正動用過任何一重,他壓根就沒有多少出手的機會,也沒有出手的必要。
「英傑榜上強者無數,徐某就不去挑戰了。」徐真拒絕了二陸的提議,口中道,「此間事了,這幾日還要多謝陸府的款待,不知陸家主如今在府上嗎?」
從陸詩清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徐真便起身要去向陸叢辭行。
陸詩清正無奈於徐真對洛雨生不感興趣,眼見徐真要走,又猛然想起了最近聽到的傳聞,連忙走上去攔住他。
「徐道友,你最近還會在靖中府逗留嗎?」
「嗯?」徐真有些疑惑地打量著她,「陸姑娘何出此言?」
陸詩清定了定神,鄭重道:「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近半年來,靖中府一直有煉丹師失蹤的消息傳出,現在官府已經確定,乃是同一伙人所為,專門對煉丹師下手。」
「而且這夥人手段狠辣,有不少無辜路人也被波及,很可能是來自魔道的修士。」
劫掠煉丹師的魔道修士?
徐真眉頭微皺,一時間也沒想明白這是個什麼操作,因為魔道修士哪怕缺少丹藥,也極少會做這種事,通常只會隱藏身份,以正常方式和煉丹師做交易。
那樣更安全和隱蔽不說,而且至少能保證煉丹師是盡心煉丹。
否則以劫掠的方式,強迫人家煉丹,誰知道有沒有故意給你煉出一枚毒丹來的人?
並不是所有煉丹師都怕死,況且很多時候一枚丹藥下肚,生死就由不得自己了。
「知道了,多謝道友提醒。」徐真點點頭,並未怎麼放在心上,他來到靖中府的消息怕是都沒幾個人知道,哪有人能找到他頭上。
……
半個時辰後,跟陸叢辭行的徐真離開陸府,小逛了一圈街之後,等到入夜時分,又重新繞了回來。
「殺生劍術」對他的吸引力已經不大,但陸府上可還有另一樣東西,吸引力比什麼殺生劍術要大多了。
劍意小石!
在陸府的這幾天時間裡,徐真幾乎每隔幾個時辰,都能感應到有人感悟小石的劍意波動,而這在他人看來並無奇異之處。
陸府是劍修大戶,全府上下到處都是劍修,有一點劍意波動有什麼奇怪的?
然而就是這混入大海中的一滴水,卻被徐真敏銳地給抓了出來。
三天後,一道身影在夜間離開陸府,向著遠方的夜色當中遁去,而徐真臉上帶著些淡笑,身影已經不緊不慢地跟在了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