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注意事項後,李子就帶著徐真進山去了,他們沿著彎曲別致的石階一路朝里走去,途中遇到了許多穿著一樣的道人,三三兩兩,或歡聲笑語,或高聲闊談,個個都是英武昂揚,器宇不凡,徐真緊緊跟在李子後面,然而李子見到這些人也是一臉的謙卑,彎腰讓道。不一會他們到了一處廟宇的場子前,但見一群人坐在蒲團上打坐,靜如磐石,每人掌中都托著一個精緻瓶子,甚是安靜。這時徐真問李子道:「李子哥他們在幹什麼?」
李子朝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輕輕道:「莫要吵鬧,這是馭氣堂,道長們正在修練。」
徐真不敢出聲,躡手躡腳的跟著他從旁走過。
但見這些人手中所持瓶子微微顫動,似有嗡嗡之聲從中發出,各位道人臉上俱是緊張之色,有的額冒大汗,有的眉頭緊皺,有的抿嘴咬牙,都是拼命憋勁,暗運內力。
突然徐真衣衫內袋中的那顆淬鍊丹,像要受到召喚一般兀自往外掙脫,他感到一股力量扯著他的衣服要朝那道場中走去,徐真不假思索,慌忙用手去捂住那顆丹藥,但覺一股清涼之氣緩緩地從他的手中傳遞而出,順著手臂,直衝五臟六腑,全身忽然間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李子初時沒注意他,這時見他沒跟上,忙回頭對他道:「你怎麼了?」
徐真掩飾自己的表情,輕輕道:「沒什麼,只是好奇而已。」
李子有些生氣道:「快,別磨磨蹭蹭的。」
於是他趕緊跟上。
又繞了幾個彎,穿過幾個門洞,他們終於來到了後堂的伙房,這裡人們忙碌,上上下下,大鍋小鍋的,全在爆炒或是燜燉,案面上精肉菜蔬堆得滿滿的,一個個廚子汗流滿面的吆喝著,傳菜生像螞蟻一樣忙碌。
這時李子朝人群中大喊道:「杜勝,杜勝在嗎?」
然而不見有人出來。
這時身旁的一個廚子見到又是杜勝的老友來找他了,於是更加大聲吆喝道:「杜勝,李子來找你了!」
終於從裡面走出一個滿臉燻黑的矮個子。他快步上前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對李子道:「你可來了,」然後瞧了瞧他身旁的徐真,指著說,「他就是帶來的?」
李子說:「正是,他叫徐真。」然後扯了扯他的衣角,對他道,「還不快點拜過師父。」
徐真忙彎腰拱手道:「徐真拜過杜師父。」
杜勝一雙目光帶著疑惑,上去圍著徐真看了一圈,又伸手去拍拍他的腰背以及捏捏他的肩頭,然後對李子道:「李子,你確定他能挑得重物嗎?」
李子說:「沒問題。」
杜勝一臉的不相信,道:「真的?你小子不要騙我哦,上次你給我介紹的那幾個沒幾天就哭鬧著要走了。」
李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這時徐真站出,堅定道:「杜師父我可以的,不信我可以馬上挑給你看。」
說完朝四周看了看有沒有木桶擔子什麼的。
然而杜勝制止道:「好啦好啦,就信你一次,李子,手續你都幫他辦好了吧?」
李子道:「有我辦事你放心,一切手續都在這。」
說完從腰袋中拿出了幾張蓋過章的文書,遞給杜勝,杜勝也不多看,接過來說道:「這樣就好,要是廚房執事問起來,我沒有這些手續,犯個窩藏偷渡犯的重罪,我可就大慘了。」
李子道:「那是那是,」然後轉過頭對徐真說,「以後跟了杜師父要好好幹活,勤做少問,千萬不能偷懶,知道嗎?」
徐真認真地點點頭,道:「我一切都聽杜師父的。」
李子說:「好啦,我要走了,」說完把杜勝拉到一旁。
徐真看到他倆嘀咕了一會,然後杜勝把一物什交到李子手中,李子笑呵呵的。緊接著,杜勝就帶著徐真到廚房的後院中去了。
這廚房後院中堆滿柴扉,院子中央一個劈柴樁子由於日積月累已經被刀斧打得凹陷下去了,在院子的一角,有六口大缸,每口大缸都是巨大無比,看上去要三個人合抱才能抱過。
杜勝指著一旁的柴扉道:「這是提供整個伙房的燃料,雖然不用讓你到山裡去打柴,可是劈柴卻有你一半的份,每天你給我劈十摞,剩下的十摞是另外一個人劈,知道嗎?」
徐真應道:「知道,」然而他問道,「師父,另外一個人是誰?」
杜勝冷冷道:「那個好吃懶做的傢伙,你沒必要知道他。」
徐真看到他威嚴的目光,低頭道:「哦。」
然而杜勝接著說:「劈柴只是一項小活,你的主要任務在那六個大缸,」說著用手指著道,「六個大缸裝滿水才夠伙房一天的用度,你每天負責挑水,直到每缸都裝滿為止,按照以往的慣例,要挑75到80桶才能裝完,你確定能做到嗎?」
徐真回道:「我能的。」
杜勝說:「咱們煉丹司在山崖的上面,這裡沒有溪流泉眼,你要打水的話,要到山崖下面去,那裡有條匯聚的瀑布,還有個小湖,離這裡不算太遠,待會我帶你去。」
這時杜勝繼續向他說道:「雖然我們岳陽門的屬地巨大,但是部門繁多,人員龐雜,其他司的地方你不要亂闖,你的活動範圍只限制在我們煉丹司屬地內,雖然整個岳陽門都是一派,大家可以互通有無,但是你一個初來乍到者最容易迷失方向,沒有特殊情況你不要給我偷溜出去,要是被我發現,必然嚴懲不貸。」
徐真看到他嚴厲的目光,與方才判若兩人,心裡不免多了幾分畏懼。不過他想了會就釋然了,所謂嚴師出高徒,只有嚴格要求才能讓自己真正成長。
於是接著杜勝又給他介紹了伙房的各項規定,比如不能偷吃東西,不能缺交任務,不能把髒物帶入伙房,不能偷懶,不能睡懶覺等等,都是禁令,以及一些限制人身自由的條令。
徐真像個乖乖孩子一樣尾隨在他的身後。
交代完注意事項後,杜勝就帶他去山崖下的汲水小湖了,他們沿著異常陡峭的石階往下走去,沿途古木參天,偶爾聽到幾聲怪鳥的鳴叫,空谷傳響,悠悠揚揚。
不一會他們就到了山崖下的小湖,但見一瀑布從崖壁上傾瀉而下,嘩啦啦的水串擊打在底下的岩石上,噼啪作響。
杜勝指著一處汲水地道:「以後每天你就到這打水,這裡離我們的伙房也不遠,幹活要麻利點,今天就不用你挑了,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開始幹活。」
徐真道:「知道了,師父。」
杜勝也不看他,轉身就往回走,徐真緊跟上,他說道:「你的食宿我都安排好了,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你的室友。」
徐真好奇道:「我的室友?」
杜勝道:「就是那個專門負責打柴的懶傢伙,你可不要學他哦。」
徐真道:「我該怎麼稱呼他呢?」
杜勝說:「他叫阿七,來這有好幾年了,是個老油條,難管得很吶。」
徐真自語道:「阿七?」,心想:「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要是像大山那樣就好了,不過聽杜師父語氣,這傢伙不老實,看來我還是長點心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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