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飯時分,徐真故意留了半碗飯,阿七好奇,問他情由,徐真支支吾吾,說自己今日不餓,於是偷偷把半碗飯裝進了一個食袋中。然而這一切都被阿七瞧在了眼裡。
等到阿七去洗澡時,徐真拿著食袋又偷偷地溜了下去。錢無量看到米飯更是狼吞虎咽的,他飽餐過後,精神為之一振,舒了口氣,竟不由自主的打起嗝來。
此時兩人對視,雖是對頭,卻大感快意。錢無量道:「徐真,等以後修得正果,回歸故里,我一定叫爹爹不再收你家租稅,而且為了報答你的這份恩情,我還要大大的獎賞你。」
徐真心想,自己夢寐以求的不正是要家裡人過上自由快活的生活嗎,自力更生,不再受到壓迫,老有所依,少有所養,各盡其力。
然而他卻回道:「除此之外,我還要讓千千萬萬的家庭不再受到壓迫,讓他們能夠在這片熱土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錢無量不領會他的意思,不解道:「千千萬萬的家庭?這我可做不到,而且我爹爹也做不到。」
徐真說:「我知道你做不到,也不要你做得到,我要的是開宗立派,打破這種制度,讓千千萬萬像我這樣受苦受難的平民們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
錢無量道:「憑你一人之力?」
徐真不作答。他知道渺茫無望。
於是錢無量也不再追問了。
然而就在此刻,身後一棵樹沙的一陣響聲,從樹上跳下一少年,此人不是誰,正是阿七。只見他拿著一把砍柴鐮刀,指著錢無量道:「你就是整個聚氣堂一直在找的人?」
錢無量不認識此人,看到他表情嚴厲,又手拿武器,以為是上頭派來抓他的,於是不加細想,正要拔腿就跑。
這時徐真給他解釋道:「不要慌,這位是我的好兄弟,叫阿七。」
錢無量停下腳步,打量他一番,阿七皮膚黝黑,眼睛放光有神,雖不多高,似他這年齡,卻顯得老成持重。
阿七對徐真道:「你為什麼要幫這個人?」
徐真回道:「他是我同鄉。」
阿七說:「你可知道窩藏逃犯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知道。」
「那是要被驅逐流放的,重者還要進監坐牢。」,阿七很認真地看著徐真,然後繼續說道:「你真的不顧後果也要幫這個人嗎?」
「嗯。」徐真點了點頭。
錢無量不敢正視阿七,只得縮在徐真身後。
此刻阿七七已明他心意,於是收回手中鐮刀,頓了頓道:「也好,既然他是你朋友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徐真道:「阿七哥,你不怪我了?」
「怪你又有什麼用,你這人天生心地善良,我是怕你容易上當受騙,你身後的這個人打傷了聚氣堂的一位門人,現在全院上下都在抓他。」阿七說道。
這時錢無量解釋道:「你不要把我當成是什麼壞人,誰叫那個人那麼不經摔,被我輕輕一推就昏過去了。」
阿七道:「管你壞不壞,你打傷了人,聚氣堂是不會放過你的,我聽說那人還是胡定宇的得意門徒,看來你是跑不掉的。」
錢無量聽他如此一說,不禁脊背發涼,擔心道:「那我該如何是好?」
阿七哼笑一聲,道:「你的事我怎麼會知道?」
錢無量越想越害怕,不停地自言自語道:「壞了壞了,要是被抓回去,我非被活活打死不可,爹爹啊,快來救救孩兒吧。」
阿七最是看不慣貪生怕死之人,輕蔑道:「真沒用。」
然而徐真卻為他擔心起來,說道:「阿七哥,你法子最多,就幫幫他吧。」
阿七與錢無量素不相識,本不想攬麻煩上身,可是徐真相求,他又不好推卻,而且眼前的錢無量哆哆嗦嗦,似個姑娘般將要哭啼出來,看來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於是他只好勉為其難道:「咳,好吧,看來這趟渾水不趟也要趟了。你今晚就暫且在這裡落腳吧,不過我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來找你,至於其他的安全問題,我可以命雙鵰守候在此,只要你乖乖地待在這湖邊上,古林里的那些怪東西是不會來侵犯你的。」
錢無量聽他說到古林里還有許多怪東西,不禁「啊」的一聲,朝四周看了看,陰森森的,只覺頭皮發麻。
「但是過了今晚,我就不敢保證你還能安穩的呆在這裡了,因為聚氣堂的人找到你是遲早的事,除非你敢走進這片古林中去。」阿七說著指了指陰森森的古林。
錢無量看著從裡面吹出的寒風,仿佛怪物發出陰森可怖的聲音一樣,不禁打了個寒顫,再也不敢往那個地方瞧去了。他從小就沒有獨處過,晚上睡覺都要母親相陪,出門在外更是有眾嘍羅相擁,所以特別害怕孤獨,現在要他一個人在此過一晚上,他真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徐真道:「你就放心吧,阿七哥對這裡最為熟悉,他說不會有問題就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好了,徐真我們回去吧,再耽擱久了被杜勝老兒發現了可就麻煩了。」說完他向徐真招手道。
錢無量不敢挽留,只有默默地看著他們遠去。阿七上得崖上半腰處,吹了幾聲口哨,悠揚婉轉,不久就從遠林中「嘎嘎」的響起了回應,飛出一雙鵰兒,落於湖旁的參林中。
錢無量看得目瞪口呆,這雙鵰兒很是巨大,昂首挺胸,十分英武。於是他稍感安心。
徐真跟隨阿七上了崖上,此時已日落西山,景色漸漸暗淡下去。這時杜勝又來後院檢查任務了,徐真認真的向他匯報了一天的工作量,杜勝一一檢查,竟然沒有發現問題,他開始懷疑,心想:「他的天蠶豆和靈犀根已經被我拿了,照理說以他凡人之軀是不可能完成這般任務的,定是阿七那小滑頭暗中幫助他。」,於是他私下裡想弄清楚徐真的底細。
檢查完工作後,杜勝故作關心,親切道:「好啦,你們做得很好,今天也累了,就早點歇息吧。」,說完他早早就回去了,其實他另有打算,他知道徐真的體力不會回復得如此之快,肯定有什麼丹藥寶貝助他復原。於是等到二人雙雙睡去後,他又摸到後院來,此時皓月當空,周圍一片寂靜,杜勝拿了根竹篙。沿著柴扉牆邊偷偷摸索到了二人寢房的窗台下,他知道徐真的褡褳掛在床邊的牆壁上,此刻他已寬衣睡去,身上重要物什定然藏於褡褳中。杜勝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扉,把竹篙伸了進去,由於褡褳掛在床腳處,他手中竹篙不夠長,只好把半個身子都探了進去,這個姿勢讓他很是吃力,又加上屋裡漆黑,杜勝只能模糊看個大概,他好幾次都夠不著。
然而這一切都被阿七看在了眼裡。他機敏得很,豈是杜勝能夠騙得了的。其實他一早就知曉了杜勝的動靜,阿七在窗台上布有一個小機關,只要誰一開窗戶,就會觸動機關,牽引一旁的細線,然後傳動到他的手腕處,他故意默不作聲,就是為了想看清杜勝的意圖,等到杜勝伸進長長的竹篙時,他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針對徐真的。
於是他故意翻了個身,打了打哈欠。杜勝以為他將要醒轉,於是忙把竹篙縮了回去。等到裡面安靜,他再想開窗伸進去時,一塊不明物體突然迎面飛來,正中腦門,他「哎喲」一聲,差點仰面大跌。這時徐真聽到響聲,也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過來,他揉著雙眼,問阿七道:「什麼事?」
阿七故意說道:「是只**的貓兒。」
徐真「哦」了聲,於是繼續睡去。
杜勝突遭此招,狼狽至極,他甚是惱怒,可是又不敢上去,於是他拿起那塊砸他的東西看了看,竟是只木屐,更是怒不可遏,忙吐口唾沫,遠遠地拋了開去。
他回到伙房,心中的怨憤越積越深,使他下定決心要好好治治這兩個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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