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十五與天松子一同離去,各奔東西。
但前者一個兜轉,殺個回馬槍,又回到葛雲賢處。
「呂師弟還有事?」
葛雲賢看向呂十五,眉頭微皺。
呂十五進來,沖葛雲賢拱拱手,而後就道:「天松子支使紅袍將暗害蒼山孟仙師,害的人險死還生,修為跌落,百年道行盡成泡影,蒼山、鏡山眾人激憤。天松子這時安然無事便罷,偏我摘星宗也無舉措,難免教人寒心。」
呂十五說完,找了把椅子,正襟危坐。
「不過區區南疆散修,難道還要賠禮道歉不成?」
「荒唐!」
「你去告訴他們,願意干就干,不願意干就交出兵甲,返還丹餉,趕緊滾蛋!」
葛雲賢姿態十足。
這才是摘星宗巔峰練氣的傲氣。
但是——
「師兄。」
「蒼山、鏡山跟我摘星宗相比的確不算什麼。」
「但首席這次讓我們跟潘師伯那邊一起攻伐【霧陽山】,若無這兩脈十餘練氣相助,怕是捉襟見肘。一旦出些差錯,又或是被潘師伯給比下去,在首席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呂十五喟嘆道。
「……」
葛雲賢眸光微動,看一眼呂十五,沒說話。
呂十五會意,當即道:「不用師兄出面,蒼山那邊也不是不曉事理的,只是心氣難平,意思一下,總歸大家面子上都要過得去。」
「行了!」
「是蒼山那邊跟你通過氣了?」
葛雲賢冷笑一聲,又沖呂十五道:「師弟,為兄不為難你,儘管直說,那孟南要什麼?」
「師兄英明。」
「孟南傳信與我,信內暗示,想要在【龍脊山】已探明的寶地中挑選一處,作為重修資糧。」
呂十五這時終於將孟南所託之事道出。
「我道如何!」
「呵!」
「到底是南疆出身,眼窩子淺薄!」
葛雲賢搖搖頭,繼而大袖一揮,就有一捲圖錄落入呂十五手中:「這是龍脊山資源分布圖,你拿去給孟南,除青樂山外,任他挑選三處!此戰若勝的漂亮,再讓他挑選三處!」
「師兄大氣!」
呂十五目的達成,再不停留,沖葛雲賢拱手,就駕雲而去,直奔蒼山。
……
蒼山。
孟南囑託呂十五後,仍在苦修。
練氣期修行,若求大道,則一修法力,二修道行。
二者皆不易。
其中法力修行,難在增量與丹元排布。
前者『增量』是基礎,後者『丹元排布』是提升。
練氣修士自成就之始,是為初入。等到修行三十年法力,凝練三十枚丹元,這時便能夠以丹元布點,排布出第一副『丹元圖』。
第一副『丹元圖』構成,法力達到三十年,這就是正式踏入練氣一層。
往後每一層都有法力、丹元圖的要求。
而且第二重、第三重以及再後面的一直到第九重丹元圖,都得在原先的基礎上構建,有干擾,更複雜。
耗時日久。
耗費心神。
稍有不慎,丹元圖崩塌,興許數十年苦修就毀於一旦。
想要層層攀升,直至巔峰。
這太難了。
因此又有左道修士只一味苦修法力,不修丹元圖,法力渾厚,又省卻丹元圖構建種種藩籬,能迅速強大。
但這是自毀前程,沒有九重丹元圖架構,法力漂浮,再無希望,終生就要止步練氣。
這是法力。
難度不小。
然而,相較於道行參悟,法力修行方面已經算是放水。
道行四境——
明氣。
心焰。
玄光。
真火。
第一境『明氣』,是為明悟氣機,掌握法力。
這是練氣入門,最淺薄一境。
一入練氣,即為明氣。
無甚要求。
再往上則是『心焰』,明心見性,安定心神,雜念不生。
簡而言之,是要讓心靜下來。
唯有掌握一心,才能從法力中滋生出『心焰』,自此照亮前程,對丹元排布都有益處。
故而這一關又稱『心燈』、『燃燈』——
人身為燈盞。
法力為燈油。
心焰則是燈火。
心燈照亮,丹元圖排布難度降低,更能照見神魂,淬鍊精神,對自身是全方位的提升。
包括修行,包括鬥法。
但這一境極難。
例如『紅袍將』,其術法厲害,卻未能堪至第二境。
例如『曹寶駒』,終其一生三百載,也只是停留在『心焰』之境。
餘下者。
如何維揚、魏都等人,也盡皆止步於『明氣』。
孟南這一世的過去與現在,也都面臨這一關。
「心焰!」
「心燈!」
「燃燈!」
「明心見性?」
「審問本心?」
這太玄乎了,根本無從著手。
哪怕孟南從曹寶駒身上【褫奪】得來『青陽心焰』,但也只能用,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如果已經修行出心焰,又修行《青陽劍訣》,那倒是能依法修出『青陽心焰』。
但孟南現在一無心焰,二無功法,看待『青陽心焰』只時霧裡看花,對他參悟『心焰』之境並無幫助。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吾日三省吾身。」
「希望能有成就之日。」
孟南專注,琢磨修行。
這時。
山外呂十五前來拜訪。
……
「恭喜道友,重返練氣!」
呂十五一見孟南,立馬道喜,倒是沒有太多驚訝。
他畢竟只知道孟南修為倒退,不清楚孟南失憶,更不知道前些日孟南竟是以『上法』重返練氣。
否則絕無這般淡定。
「唉!」
「境界重回無用,法力還須從頭修行,白白浪費百年苦功,此生再無更進一步的希望。」
這話說的有些不要臉。
即使不浪費那百年苦功,他原先那進度,更進一步的希望也很渺茫。
但姿態總是要做一番,好讓呂十五放心。
於是孟南搖頭,嘆息一聲,又恨恨道:「『紅袍將』壞我道途,可惡!可恨!」
「道友——」
「呂某愧對道友!」
呂十五無地自容。
孟南雖未提及天松子,但他們都知道,支使『紅袍將』咒殺孟南的正是天松子。但時隔兩年,這一位幕後主使卻依舊逍遙自在,平安無事。
偏偏呂十五與這人同門,上面又有葛雲賢鎮著,頂多在嘴上討兩句便宜,其他的都做不了。
慚愧!
羞愧!
兩難!
呂十五心中矛盾,他看向孟南,鄭重道:「道友放心,呂某在此立誓,只待南疆事了,我必與天松子斗上一場,非是他死,就是我亡!」
呂十五屈指起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