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師姐的威力是顯而易見的。
她一來,那個戒律堂師叔的臉色就有些忌憚。
「章師侄?你怎麼來了?」他的目光不由瞟向了鄭法。
「王師叔。」
章師姐朝著對方行禮,動作一絲不苟。
她轉頭看著那位李師兄,又回到了那個問題:「敢問這位師弟,說了我什麼?」
「」
李師兄的臉低了下去,顯然知道有些理虧。
倒是一旁那個師叔乾笑一聲道:「口舌之爭而已,師侄大人大量,何必在意?」
「我在意。」
「」
這師叔一噎,臉色也不好看了:「雖然李師侄他口不擇言了一些,但章師侄你對這鄭法的看重也實在太過了!門內有些風言風語,也並非事出無因!」
鄭法看了看章師姐。
章師姐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看著這個師叔,像是不明白他的話一樣,緩緩說道:「如何過了?」
「這位鄭師侄剛剛入門,你給他的份額,便和玄品符師相當如今靈材難得,章師侄你不覺得偏心麼?」
「那是我自己的東西。」
「師侄,你可是代黃真人在執掌庶務殿,瓜田李下,未免惹人懷疑。」這位師叔冷笑一聲說道。
「」
鄭法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好像成了瞄準章師姐的靶子。
重點不在於那些靈材,而是章師姐的身份特殊。
章師姐不說話,倒是那個師叔開始說起來。
「庶務殿關乎我九山宗上上下下的靈材分配,你執掌庶務殿,本該大公無私,如今偏愛一人」王師叔輕輕冷笑一聲:「難道旁人說嘴幾句也不該麼?」
這話說完,在場這些弟子眼神中也未免有些異色。
畢竟庶務殿的職責太過敏感。
「師叔的意思是?」
「為顯公正,這位鄭師侄的份額應該和其他人一樣。他既然有天賦,想必成為玄品符師也輕而易舉——到時再與他相應的份額,這風言風語自然也平息了。」
「可」他的話剛剛說話,他身後傳來了一個有點猶豫的聲音:「鄭師兄就是玄品符師啊!」
「?」
眾人轉頭,看向說話的人——鄭法不算熟的熟人,周乾遠。
「他是玄品符師?」
戒律堂師叔一愣,看向章師姐。
沒想到章師姐也疑惑地看著鄭法,似乎不知道這個事情一樣。
「對啊!」周乾遠肯定地說道:「我剛剛一直在看鄭師兄,剛才那個水牢符,就是鄭師兄扔的。」
鄭法:不是,我躲得好好的,你看我幹嘛?
李師兄低頭,緩緩地看向自己濕透的衣衫,又抬頭看了看鄭法。
「方才那水牢符的威力,李師兄你是最清楚的是吧?」周乾遠朝他問道。
李師兄:「」
他看起來並不想承認這事情一樣。
「剛才伱還說那是一枚玄品水牢符呢。」
周乾遠追問了一句。
李師兄張了張嘴,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王師叔,還沒說話。
「李師兄你是築基期修士,不可能被一個黃品符篆困住對吧?這豈不是太丟臉了?」
周乾遠的語氣很真誠,話語中很是信任李師兄的能力。
「是!」
李師兄咬牙說道。
其他人看向這他的目光也很怪異——被一個初入門的師弟扔的水牢符困住,好像也說不上不丟臉。
當然,他們看向周乾遠的目光就更怪了——你是不是站錯了位置?怎麼混在龐真人那一脈那邊?
聽到李師兄的承認,這位戒律堂師叔的臉上就非常精彩了。
過了一會,他朝著章師姐一拱手,語氣溫和道:「還是師侄你慧眼如炬。」
這人倒也灑脫,此時竟是不再糾纏直接認輸。
「我沒什麼慧眼。」章師姐看了眼鄭法道:「我就是偏心眼。」
「?」
「他就是黃品符師,我也不會改他的份額,你若不滿,讓龐師叔來跟我說。」
聽完章師姐的話,現場一片沉默。
戒律堂這位師叔臉色變來變去,竟也說不出話來。
他只能甩了甩衣袖,一言不發地化作一道遁光,離開了符法閣。
章師姐見他走遠,看向鄭法說道:「一會來找我,我有事跟你說。」
她像是專門來和鄭法說這句話的,說完之後,也不理會其他人就離開了。
鄭法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感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一轉頭,韓奇的臉上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
「師弟,你教教我。」
「教什麼?符道?」
「符道我承認你這麼快成為玄品符師是有點天賦,但這都是小事,不重要!」韓奇聲音低了一點:「我主要是想學學,你怎麼和章師姐咳咳!」
「大點聲!」
一旁傳來一聲不滿的低喝,鄭法一轉頭,就看到他們旁邊黑壓壓地圍了一群人,臉上都寫滿了求知的渴望。
「鄭師弟。」
鄭法離開符法閣的時候,莊師兄忽然喊住了他。
莊師兄快走幾步,和鄭法並肩而行了一會,卻也不說話。
直到走到院門口的時候,莊師兄才抬起手臂,對他深深一揖:「多謝師弟方才出手相助。」
「我也沒有幫到師兄你」
倒不是鄭法真的有意報復,只是他手中只有一張符,只能找那位李師兄疏忽大意,失去了金甲符的保護之時出手。
「我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那些新弟子。」莊師兄搖頭說道:「若是師弟不出手,那那些新弟子未免要被李師兄欺辱一番。」
他既然落敗,若是那位李師兄不被鄭法制住,他們確實這邊會很慘。
「」
鄭法看了看這位莊師兄,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是真摯的謝意。
倒是莊師兄開口了:「師弟是覺得我剋扣了你的符紙?中飽私囊?」
「那倒沒有。」
鄭法倒是真心說道。
這位師兄不像個特別小氣的人——方才的鬥毆中,他為了保護那些新弟子,確實用了不少符篆。
說到底,大家都有分寸。
這位師兄大可以袖手旁觀,節約自己的符篆。
「師弟看著九山宗如何?」
「仙門氣象。」
「」莊師兄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倒覺得,是亂世將起,民怨沸騰。」
「額」鄭法看了他一眼,有點疑惑,這是可以講的麼?
「師弟這種一入門就被另眼相待的天才,大概不明白那些底層弟子的苦。」
「」
鄭法沒有辯解,只是聽他說著。
「我在凡俗讀過史書,凡是王朝末年,最苦的必是底層之人。」莊師兄像是不期待他回應:「仙門也是如此,而且更可怕——這些仙門底層弟子若是真心懷怨憤,即使無法禍亂仙門,可去了凡俗呢?」
他略帶深意地看著鄭法;「那些人才是沒有反抗之力。」
「」
「我只不過是想著,上位者少用一張,那些底層弟子就拿到的多一張,也許就少一點怨憤。說實話,我也知道我攔不住這些事情——也知道這是徒勞。」莊師兄笑了笑,看著鄭法,從袖口中抽出三張符紙遞了過來:「師弟既然是玄品符師,自然就該拿那些份額,是我枉做小人了。」
鄭法沒動,但是莊師兄將符紙塞到了他的手中。
他朝著鄭法又一揖,轉身朝著遠處走去。
他的衣服滿是褶皺和塵土,但身體卻依舊筆直。
符法閣的院門內,韓奇糾結地看著鄭法,臉色變來變去。
「師兄?你在想什麼?」
「你們說,鄭師弟喜歡什麼呢?」
「?」
瘦高個一愣,問道:「你不是說不投靠他麼?」
「我哪知道他剛入門就能畫出玄品符?」韓奇表情有點後悔。
「師兄,這可不大容易。」
瘦高個猶豫地說著。
「怎麼不容易?」韓奇疑惑道:「我看鄭法性格倒是不錯,不算個挺難討好的人就是咱們之前得罪過他不大好。」
「我不是說他,我是說那位。」
瘦高個指著遠方,周乾遠站在那裡,也遠遠地看著鄭法的背影。
「他怎麼了?」
「師兄你不覺得,他看鄭法的目光,和剛才的你一模一樣麼?」
「」
韓奇看著周乾遠的神色滿是不可理解——
不是,你是誰?
龐真人最寵愛的弟子!
單靈根,庚金道體,絕對的天才!
你跟我搶狗腿的位置?
咱們兩脈天天打架,都打出狗腦子來了!
你欺師滅祖!
難怪你方才幫著鄭法說話
心機真重!
「師兄,要不咱們放棄吧?」瘦高個提議道:「咱們也比不過他啊!」
「不行!」倒是韓奇咬著牙說道:「章師姐也就算了,這周乾遠可是龐真人的得意弟子,我聽說他極為受寵,他倆同時這般看重鄭法,我們現在還不跟著,傻麼?」
瘦高個一愣,緩緩點頭:「有點道理,那咱們也比不過他。」
「」
鄭法走到了章師姐院子的門口,章師姐的院子在第九山的山腳,面積廣闊。
在他看來,甚至都說不好這個院子和趙家院子誰大誰小。
但兩者的地段可差的太遠了——第九山可以說是九山宗中靈氣最濃郁的地方。
鄭法剛走進院門,耳邊就傳來章真人的聲音:「朝前走,過三個門,直接來後院找我。」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