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暮和湛露在人散盡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晚上千暮和湛露兩個人過回了人間的年,打算守歲到子時,看過山下的煙花盛宴再睡。
等待的時間裡,他們拿出徐長生送的果酒,擺上兩個小白玉杯。
千暮開了其中一小壇,湛露拿過來給自己斟滿一杯,果酒是桃花粉色,在白瓷杯里,甚是好看。
聞著有一股濃郁的桃花香和成熟的蜜桃味,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芳香撲鼻。
湛露抿了一小口,猶如甘露般清甜,甘醇。
「這酒很好喝,就是還是有一點點辣舌頭。」
說完,她細細的感受著口中果酒殘留的芬芳,咂摸出一絲別樣的滋味來。
千暮看著她的小表情,一個細節都沒落下。
看湛露真的有被酒辣到,便道。
「若是喝不慣,就別喝這個了,我去給你泡果茶。」
千暮說著去拿湛露面前的杯子,打算先放到一邊。
湛露護著杯子不讓他拿:「不用不用,好喝的,只是第一口不習慣,等我喝一會兒就習慣了。」
還有些貪杯。
千暮只得無奈放手,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那好,你再試試,喝不習慣就不喝了。」
千暮起身,「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泡一壺果茶來。」
湛露點點頭,「好的。」
目送千暮去泡茶,等千暮泡茶的功夫,她喝了一口又接著一口。
一小口一小口的,連續幾口之後。
竟然覺得有些上癮了。
這酒完全是按照她喜歡的味道來釀的,桃花和蜜桃的結合。
她的口味連徐長生都知道了?
這麼說來,徐長生還真是個高情商的人,說不定是提前打探了每個人的喜好,按照個人喜好,給每個人釀的酒。
畢竟他也清楚的知道千暮不好酒,而好茶。
真是一個很好的大師兄。
湛露不再多想,一邊小口小口喝著果酒,一邊等千暮回來。
等千暮泡好茶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她面前那一罐酒已經空了。
而湛露還意猶未盡的拿著空瓶往杯子裡斟酒。
千暮拿過她手裡的空瓶,給她倒好一杯茶,遞到她嘴邊。
「別喝酒了,這茶和那酒一個味道,喝這個,不容易醉。」
湛露喝了一口送到嘴邊的茶。
嗯,確實是一個味道,同樣的桃花配蜜桃,好喝是好喝,就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我要喝那個。」她指了指千暮面前那一罐還沒開封的酒。
聲音有些嬌嗔。
「我們一起喝這個吧。」
湛露拿過那瓶酒,開封,給千暮斟滿一杯,又給自己斟滿一杯。
「這瓶理應是你的份額,分我一半,你不介意吧。」
湛露看著千暮的眼睛,徵求他的同意。
千暮拿她沒辦法,無奈又寵溺的點點頭,「你喜歡的話,都給你喝。」
湛露高興了,笑眼彎彎,很懂分享,「那這一小杯給你吧。」
她可不是一個喜歡吃獨食的人,好東西就是要大家一起分享。
千暮很榮幸的分到一杯酒。
看著湛露喝完了剩下的所有的酒。
不一會兒功夫,千暮一眼沒照顧到,便聽到哐當一聲響,湛露腦袋重重的砸桌子上了。
千暮趕忙過去扶起她,用手給她揉揉額頭處剛被撞過的地方。
「困了嗎?」千暮輕聲問。
「不......困。」湛露回答的模模糊糊,有些吐字不清。
兩頰因為酒精的緣故,染上了一層淡粉色的紅暈,配著她雪白的幾乎,甚是好看。
她望著千暮的眸子水潤又迷離,看得人如夢如幻、如痴如醉。
千暮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了,他的心跳,兩百年來,從不曾有這般不受控的時候。
那顆心從不曾為誰動過,直到遇到湛露,那顆猶如一潭死水的心湖。
從漣漪初起、波光粼粼到水波蕩漾,再到波瀾壯闊。
此刻卻是失控到波濤洶湧、心潮澎湃。
千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夾帶著桃花香和蜜桃香的空氣,穩了穩心神,別開視線。
吞了吞口水,潤濕有些乾燥的喉嚨。
也突然意識到,湛露這是醉了。
怪他,沒經驗,不知道湛露這麼容易醉,她喜歡,就縱容了,沒有攔著點。
他見湛露喜歡桃花蜜桃茶,便送了些去讓徐長生幫忙釀些酒。
想著湛露應該會喜歡。
結果湛露倒是很喜歡,就是忘了控制量。
千暮抱起湛露,哄道,「好了,我們去床上睡。」
他打算把湛露送回床上躺著,畢竟是醉了,再坐下去也沒有必要。
千暮輕手輕腳的把湛露放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坐在床邊,用冰系法術給湛露冰敷了一下剛撞到的額頭。
做好一切之後,就打算回書房看會兒書,若是子時湛露酒醒了,就帶她去看煙花。
結果他剛準備起身,湛露就拉住了他的袖子,「不是說一起睡嗎?」
湛露睜大眼睛,盯著千暮,等著他的回答。
這麼看著倒不像是醉了的人,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眼底還是迷惘的。
仍舊是喝醉狀態。
只是突然對一些事情較真了起來。
千暮剛才明明說的是我們去床上睡,重點是我們,不是她自己。
千暮把她的手從自己袖子上拿下來,重新放進被子裡。
耐心哄道:
「別鬧,你醉了,先好好休息。」
湛露重新抓住他的袖子,很講原則,「不行,你從來都不騙我的。」
「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聲音還帶上了一絲委屈。
說著她還往裡挪了一小點,意思非常明確,給千暮騰位置。
千暮無奈,再次把她的手塞回被子裡,坐在床邊哄。
「嗯,不騙你,你先睡,我等你睡著,一會兒就來。」
湛露只覺得千暮好吵,總找理由。
她得把他的嘴堵上,讓他不要說話,只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事。
她靈光一閃,想到個好辦法。
突然起身,用嘴堵住千暮的嘴,給了他一個桃花氣息撲鼻的香吻。
一邊吻著他,一邊雙手抱住千暮的脖子把他往床上拽。
湛露心裡還得意的很,這不就堵住了嘴嗎?
你不願意上來,我就把你拖上來。
她廢了些功夫,好不容易才把千暮拽上床,確保千暮人已經在床上了。
她也有些呼吸不暢了,嘴唇便離開了千暮的嘴唇。
手也不抱千暮的脖子了,從前面的脖子上拿下來,環住千暮的腰。
然後一頭扎進千暮懷裡,把臉埋在他胸前,安心的睡了過去。
睡著了,嘴角還殘留著笑意。
千暮一動不動,任由她施為,把他當成人形抱枕。
他雙眼通紅,神情隱忍,努力的壓制著體內的洪水猛獸,不讓它們衝破自己的理智。
兩百多年來第一次這麼失態。
無情道的清心咒已然不起作用。
這才發現。
自從湛露出現之後,他已經逐漸遠離了無情道。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冷心冷情,無欲無求的他了。
良久之後,他才平復下來。
雙眸看著天花板無奈的勾了勾嘴角,一邊輕輕拍打著湛露的後背。
嘆了口氣,調整好姿勢,讓湛露靠的更舒服些,然後把她摟進懷裡。
他也安心了。
醉酒後的湛露仿佛恢復到了從前那個孩子氣的少女,會撒嬌,會嗔怪。
時光不能回到從前,湛露經歷了一些事情,兩百年的歲月沉澱,她成長了。
內心已經回不去那天真無邪,清純童真的時候。
如果可以,他希望湛露永遠不用成長,不用去受那一份苦。
他很高興湛露能在他面前再次表露出這樣的一面來。
那是對他的信任和依賴。
這一次,他想永久守護著她的這份純真美好。
摟著懷裡的人,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湛露帶給他的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終於減輕了些。
輕輕的在湛露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好夢。」
這才恢復姿勢,安心的閉上眼在湛露身旁安睡。
願從此以後,歲月靜好。
湛露一覺睡的很好,醒來已經是第二日午後了。
她起來找了一圈千暮,發現千暮不在院裡。
但是貼心的給她留了字條,「我去文殊閣查閱資料,很快回來,桌上給你準備了粥和糕點,記得吃。」
湛露收起字條,吃完了千暮給她準備的吃食。
回味起昨夜的果酒,她想著也該去給徐長生送一份回禮。
她給千暮留了個字條,「我去給清風道長送份回禮,稍後就回來。」
而後撐著傘,向徐長生的小院飛去。
徐長生正在小院裡烤著火取暖,旁邊擺放了一堆禮物。
那些都是一大早師兄弟們陸陸續續送來的拜年禮。
這些師兄弟們估計也怕他無聊,每一年過年時送來的禮物都包裝嚴實。
大概是希望他靠著拆禮物來打發漫長的時間。
午後正好無事,徐長生一邊烤火,一邊拆禮物。
湛露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那堆成山的禮物,他循著聲音才在禮物堆里找到了正在拆禮物的徐長生。
她探頭打招呼,「清風師兄,過年好。」
徐長生也沒想到她會來,這位姑娘還真是入鄉隨俗,才來蒼辰山不到一年,也開始效仿師弟們前來送禮物了。
「湛露姑娘,過年好啊。」
徐長生從禮物堆里出來,給湛露搬了個凳子,「快坐下來取暖。」
「清風師兄不用忙活,我就來送個回禮,送完就回。」
徐長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知道湛露說的是昨日他送去果酒的回禮,「早上千暮師弟已經送過回禮了,你們兩人不用送兩份禮。」
說著他還會心一笑,表示他都知道兩人的關係。
湛露還是走過去坐了下來,畢竟徐長生都已經幫她搬好了凳子,她不過去坐一下,有些辜負別人的好意。
「嗯,我和千暮不分彼此,但是這份禮物是我的一份心意。」
說著,湛露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遞給徐長生,「這是解憂。」
徐長生接過瓶子,笑了笑,「這名字好啊,我喜歡這個名字。」
湛露沒有笑,只是有些憂傷的看著徐長生,「它可以讓人忘卻想忘記的事。」
徐長生收了笑容,收下了瓶子,「多謝姑娘好意。」
只是這世間,沒有任何一種方法能讓他忘卻過去。
那烙印在靈魂之上的傷痛,抹不掉,他也不想被抹掉。
湛露起身,把凳子搬回原位放好,這才準備離開,「希望它能解除師兄的憂。」
她不是天神,她救不了蒼生,也救不了徐長生,只希望她的一番好意,可以幫到徐長生。
她和徐長生並沒有太熟,說多了,問多了,便是僭越,她只能做這麼多了。
「多有打擾,告辭。」
徐長生自覺的沒有起身送她,他就是一個讓人操心的人,他做多了,都會遭到師弟們的阻止,所以他已經學會不那麼客氣了。
他坐在原位,繼續拆禮物,「不打擾,姑娘以後可以和千暮師弟常來,清風很歡迎。」
湛露離開山下小院,回去的時候,千暮已經從文殊閣回來了,正在門口等她。
「回來了。」
湛露快走幾步撲過去保住他取暖,「嗯,就送個回禮,很快的。」
「清風師兄說,你早上已經去送過回禮了,你怎麼不叫我一起啊?」
她有些委屈的控訴,「一覺醒來,整個院裡都找不到你,有些不習慣。」
她不喜歡這種一覺睡醒找不到千暮的情況,會讓她很慌亂。
她起床之後沒有先看到字條,而是習慣性的先找千暮,她恍惚間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一個人的時候。
直到看到那張字條,她才安心。
千暮調動法術,給湛露取暖,讓湛露身上的溫度逐漸暖和起來,「抱歉,因為昨夜睡的晚,想讓你多睡會兒,便沒叫醒你。」
他又讓湛露感到不安了。
他本來想著就去一趟文殊閣,取了資料就回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給湛露留了字條。
沒想到即便這樣,還是讓湛露感到不安了。
湛露暖和了,便從他懷裡退出來,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她只是一覺睡的太久,加上昨夜喝了酒,腦子有點不清醒,才會恍惚間覺得自己回到了往生界那兩百年的日子。
「沒那麼嚴重,就是以後要戒酒,再好喝,也不能貪杯。」
「醉酒之後容易睡迷糊。」
再想起昨夜的一些畫面,湛露忍不住面部發燙,她又重新貼回千暮懷裡。
「太熱了,抱著你降降溫。」沒想到她竟然醉酒,酒品還不怎麼樣,太嚇人了,以後堅決不能喝了。
千暮嘴角露出一個笑,把她往懷裡摟了摟。
也不拆穿,就任由湛露自我調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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