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揮,夾在藍文件中的資料唰唰落地,漫天飛舞,像凋零的白色花朵散在男子腳邊,可憐又無助。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他不甘心的追上。
「張警官,你不能這樣,監控視頻你是見過的!」
被喚張警官的男人譏笑著回身,拍拍被他拽皺的袖子,壓低聲音道「可它已經沒了。我好心提醒你,別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男子僵在原地,臉刷地一片慘白,眼睜睜看著張警官越走越遠,再無力去追。
眼中的光芒,被一片絕望的黯淡湮沒。
他蹲下來,失魂落魄的撿起一張張白紙。
忽然,低落的視線出現一隻白皙的小手。
橫空出現的黑衣少女撐著一把白色陽傘,長長的黑髮遮住大半張臉,一言不發的拾著散落一地的紙張。
他木然愣了好一會兒,直到接住少女遞來的一沓紙,才幹澀的說「謝謝…」
少女露出一抹極淺的微笑,如一縷清風,吹散身上被汗水濡濕的粘膩。
「你好。夏先生,或許,你的事我可以盡一點微薄之力。」
婉轉悅耳的聲音,好似老寺古鐘傳出的那一分救贖。
……
「他叫夏樹,是我老公。」
「我是夏樹,你怎麼認識我的?」
「這四個月,他一直在為我的事情奔波。」
「是的,蘇小姐,這是我的心結。」
冬卉立在烈陽中幾欲融化的聲音,與夏樹的頹然交織鑽入耳。
路邊一間小咖啡廳,談櫻靜靜注視對面的夏樹,藏在桌下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著腿面。
謊言像滾雪球,為了圓一個謊,需要不停的再編織出無數謊言來遮掩最初的真相。
就像她現在撒的謊。
她不能直接告訴夏樹你死去的妻子現在就坐在你身旁的位置,滿目痴情與疼惜的看著你。
連認識你,都是受她所託。
「我偶然從在警局實習的表哥那裡聽到一些關於你的事,又看到剛才那一幕,心裡實在氣不過。一個人的力量很微薄,如果你不介意多一個陌生人的參與,我很樂意出一份力。」
談櫻組織著語言,表明自己是一個熱衷於世界和平夢想成為偉大記者的預備高考生,渾身散發著雷鋒光輝。
夏樹的眼神有些閃爍。
這突然冒出來的熱心小姑娘,生得一副不諳世事的單純模樣,哪裡會懂人性的險惡。
他就是瘋了,也不會想讓一個未成年少女參合進自己的事。
「蘇小姐,謝謝你的心意。你既然從表哥那裡聽到這件事,一定知道很棘手…」
夏樹的委婉拒絕,被談櫻輕聲打斷。
望著他近乎無神的雙眼,淡淡道「我認識冬卉姐姐。」
夏樹單薄的身子明顯一顫。
她褪去少女的天真無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與難過。
「去年春天我生病住了三個月的院,是冬卉姐姐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關心我,出院後我們還時不時的微信聊天互動,可是忽然有好一陣子,我再也沒收到她的回信。」
夏樹的臉明顯更蒼白,乾癟的唇不停抖動。
「直到我從網上聽到一些隻言片語,她那麼好的人,怎麼就沒了呢…害死她的人,憑什麼逍遙法外、毫無愧疚的活著!」
大滴大滴的淚珠順著少女的臉頰滑落,夏樹原本也是眼眶通紅,見此忙手慌腳亂的遞去幾張餐巾紙。
「原來你也認識我妻子。」他沉沉一嘆,憶起心愛的人,嘴角勾起無限留戀的笑意,「有人和我一樣惦念著她,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
從咖啡廳出來,冬卉整個鬼還是懵的。
實在沒想到,談櫻這隻人類演技如此高超,差點把她也給忽悠了。
「哎哎,你怎麼知道我的職業的?」
冬卉生前是護士,她沒記得跟她提過。
大街上人來人往,談櫻朝旁邊丟去鄙視的眼神時,對面的路人還納悶的撓了撓臉。
「前兩天你提過。」
剛住進軍醫院那天,冬卉曾發出此番自言自語「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原來是以前工作的地方。」
正奮筆疾書寫卷子的談櫻耳朵一動,默默記下來,正好在剛才的那場戲上派出重大用場。
冬卉仍然一知半解,回頭戀戀不捨望了咖啡廳一眼。
夏樹付完賬,落在她們後面出來,消瘦的身姿在陽光下愈顯單薄。
這幾個月他過得很不好。
她很想,很想一直呆在老公身邊。可她不能,也無法,人鬼殊途,一直呆在他身邊,渾身的陰氣只會給他招來不幸。
……
……
談櫻撐著傘,傘沿壓得很低,自前方只能看到半截白皙的下巴。
冬卉聽到她喚了她一聲。
「冬卉。」
「永遠失去心愛的人,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夏日的陽光如此耀眼,不及少女漫不經心的口吻中的一縷憂鬱。
……
回到病房時,冬卉深深鞠了一個大躬。
「謝謝你幫我們。我也答應你,這段時間監視好那個姓鄭的。」
談櫻回以微笑「也謝謝你。」
下午去警局,試探桔山無名屍案件是其一,讓冬卉去隔壁拘留所窺探鄭端偉是其二。
距離鄭端偉被遣送回京的日子不遠了,即使時間和前生有出入,但那潛伏在暗處的人這次一定照樣會出手劫車。
因此必須知道鄭端偉被遣送的日期。
照例用完晚餐準備刷題,走廊忽然一陣嘰嘰喳喳,門口的黑衣人扣了兩下門,說道
「蘇小姐,門外來的據說是你的朋友…」
話未落,窄窄的門縫忽地被擠大闖進一波人,為首的蔡湉腳蹬新款aj,運動褲內搭校服裙,風風火火的率先衝進來。
「談櫻!」
久違的大嗓門,讓談櫻臉上染上點點笑意。
她身後下餃子般依次進來的是祁開朗、尹吉拉、葉葸,看到莊瑞堯和關風眠,看到最後的殷杳,談櫻視線微微一頓,而後移開。
蔡湉已經奔過來抱住她,力氣之大,勒的人差點喘不過來氣,「嗚嗚嗚,我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
她哭嚎著鬆開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遍,哭喪的臉漸漸明朗,「哇,你居然還有精力坐這兒寫卷子,山那麼高掉下來都沒事,果然是幸運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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