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祁承免費到皇宮瀏覽了一番。作為七皇子妃,他是要向皇帝皇后敬酒的,但又因為他是男人,所以後宮進不得,無形之中又省去了許多功夫。除了去皇宮拜見皇帝,其餘時間祁承基本看不到周隘峰,不過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觸他眉頭。
斗熊倒是告訴他直播間漲了兩個關注,這是直播間人氣的證明。斗熊說關注數量達到一定數目時,會有神秘獎勵。
祁承對這個神秘獎勵有點興趣,但是他還是沒想明白自己做了什麼就漲了兩個關注,最後只能把原因歸於周隘峰的長相。
周隘峰是烏族後裔,繼承了烏族人褐色的眼睛和頭髮,鼻樑挺拔,五官深刻。褐色頭髮全都梳到腦後,露出刀削斧鑿般的額頭和面龐。劍眉如刀鋒般銳利,更是襯得那雙眼睛凌厲非常,帶著一股原始的野性。
祁承作為一個gay,不得不說周隘峰極富吸引力。他的身材相貌都無可挑剔,是那種最容易讓人怦然心動的男人,危險,卻足夠性感有魅力。
如是過了九天,到了祁承回鎮國侯府回門的日子。一大早,來侯府門前看熱鬧的百姓已經是摩肩接踵。大周國民風淳樸,並不會過多限制百姓這些舉動。七皇子府的轎子停在鎮國侯府門前,鎮國侯攜妻妾兒女親自相迎。
祁承掀開轎簾,正欲下轎,冷不防有人伸了一臂過來。他微微一愣,卻聽到周隘峰沉聲問道:「我扶你?」
這是做做表面功夫?
祁承心中微訝,卻也沒有矯情,搭住周隘峰的手臂下了轎。鎮國侯府眾人看到這個場景,對祁承在七皇子府的受重視程度都有了計較,祁宛甚至嫉恨地咒罵了一句,「狐狸精!」
祁承聽不見,但武藝高強的周隘峰卻是聽得見的。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祁宛一眼。祁宛自以為得了七皇子注意,當下嬌羞得臉都紅了。
&皇子,七皇子妃,這邊請!」鎮國侯讓出正門,躬身道。
祁承點了點頭,走過祁家二少爺祁鼎豐身邊時,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
祁鼎豐笑容滿面,倒像是真心為祁承回門開心。祁承嘴角微勾,算是回禮,不論各自是如何心懷鬼胎,至少面上都是和和氣氣的。
進了大門,鎮國侯道:「承兒,你在宮裡已經有些日子了,想必有很多話要和你母親說。爹與七皇子還有要事相商,你隨夫人到後院休息片刻,午膳時間爹再派人請你過來。」
大周國回門的規矩就是如此,女方與家屬敘舊的時候,男方一般都不會在場,甚至像七皇子這樣的皇親國戚,根本就不用露面。祁承本來都打算自己過來了,沒成想周隘峰竟然親自陪同他。光是這點,祁承自認欠他一個人情。
&祁承看了周隘峰一眼,卻和對方深邃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微微一愣,猶豫片刻道:「既然父親與夫君有事要談,承便與母親先行一步。」
他顎骨後收,微微頷首,禮節上挑不出絲毫錯處。鎮國侯滿意地點了點頭,在他看來,失去一個優秀的嫡子並不會讓侯府傷筋動骨,而搭上七皇子這條船,卻能讓侯府的勢力再上一個台階,孰輕孰重不辯自明。
祁承哪能猜不到鎮國侯的心思?他垂首掩去眼底的嘲諷,卻也錯過了周隘峰在聽到那句「夫君」的時候陡然亮起來的眼神。
……
侯府後宅。
陳氏揮退一眾奴僕,合上房門,這才轉過身含淚看著自家兒子。
&兒,你受苦了,讓娘好好看……看你!」陳氏一句話還未說完,竟然已經是泣不成聲。她牽著祁承讓他坐到椅子上,顫抖的手不住撫摸著祁承的臉頰。
祁承有些不知所措。他縱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卻沒有親身體驗過,更遑論感同身受。他的面色緊繃,後背也僵硬起來,只得乾巴巴地道:>
陳氏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祁承眉心微蹙,莫名有些心疼,甚至有了伸手接住那些眼淚的衝動。陳氏並沒有察覺到兒子的異樣,巨大的悲痛侵襲了她,姣好的面容上遍布淚痕,似乎要把這些日子經受的痛苦和折磨一併發泄出來。
祁承嘆了口氣,輕聲道:「娘,別哭了,我在七皇子府過得很好,並沒有受什麼苦。倒是您,我不在侯府,您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陳氏挽袖拭去淚珠,哽咽道:「承兒,娘對不起你,害得你陷入如此境地,是娘對不起你啊!若不是娘太懦弱,那老賊也不會肆無忌憚拿你去換前程!」陳氏的眼睛赤紅,仿佛要滴出血來,滿腔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祁承看著這樣歇斯底里的陳氏,心頭緩緩湧上了四個字。
為母則剛。
在原主的記憶里,陳氏是一個極為謹小慎微的女人。她從不主動招惹是非,哪怕貴為當家主母,也鮮少與後院妾室起爭執。他還從未見過陳氏露出過這樣猙獰的表情。
祁承緊了緊陳氏握著自己的手,竟然生出幾分羨慕來。祁承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異各自組建自己的家庭了,雖然在經濟上從未苛待祁承,卻也不曾給過祁承哪怕一丁點的親情。他們都把祁承當做生命中的污點,毫不猶豫地選擇拋棄。
相比之下,陳氏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事已至此,再追究誰對誰錯毫無用處。孩兒本就無意世子之位,娘無須為此事自責。」祁承微笑,溫柔地替陳氏拭去淚水,「娘莫要再哭,再哭可就不美了。」
陳氏愕然,定定地看向祁承道:「那,那你之前還……」她本想說祁承前幾日三番兩次尋死覓活的事情,話到嘴邊才突然咽下。她是怕舊事重提,再傷了兒子的心啊!
祁承哪能猜不到陳氏的想法,心中微暖,笑道:「那不過是為了迷惑背後主使布的障眼法,娘莫要擔心,孩兒心裡有數。不知我前些日子差人送來的書信,娘可看了?」
陳氏的神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她看了眼房門,確認已經關好,這才低聲道:「你跟我來。」
說著,她走到牆角,將擺放在博物架上的硯台轉了一個方向。博古架竟然向兩側分開,露出隱藏在後面的一道門。
伴隨著不疾不徐的腳步聲,一個人影緩緩浮現在兩人面前。
來人身著黑色勁裝,身形不算高大。待人影完全顯現,祁承才發現這竟然是位鬚髮皆白的老者。
&姐,少主。」老人的聲音並不大,氣息卻十分醇厚綿長。系統的聲音第一時間在祁承腦海中響起
祁承心中一凜,斗熊雖然不咋靠譜,但它從不會隨便說謊。祁承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的老者,雖然對方一頭白髮,卻絲毫不顯老態,一雙眼睛矍鑠有神,精光內斂於其中。祁承見過很多老人,然而從來沒有一位老人的精氣神能夠跟眼前這人相提並論。如果不是老者臉上縱橫的皺紋,他都要懷疑這白髮白須是不是自己染的了。
&兒,這位是忠叔,你外公最得力的心腹,也是一直在侯府守護我們的人。」陳氏再開口,語氣已經舒緩了許多。
祁承躬身行禮:「忠叔。」
陳忠趕緊側身避開這一拜,惶恐道:「少主折煞老奴了,少主何等尊貴,老奴可受不起這一拜啊!老奴沒能救少主於水火之中,實在慚愧。但少主不要憂心,主人已經集結人手,不出三日,定能送您離開大周。」
&開大周?」祁承搖了搖頭,「不妥!不說七皇子府坐落在皇宮之內,戒備是何等森嚴。單說離開大周這一項,看似簡單,實則千難萬難。大周地域廣袤,想要從京城出發走到邊境,至少也要半個月的路程。半個月,足夠皇帝把通緝令發到各個地方了。」
陳忠面色怪異地看了陳氏一眼,陳氏嘆息道:「承兒,你的外公是千崇閣閣主,陳岱川。」
祁承瞪大了眼,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千崇閣,竟然是千崇閣!江湖上名列第一的情報站,就連帝王也要忌憚的存在!震驚之後就是狂喜,真是瞌睡來了就送枕頭,他這運氣不服不行!
這些日子祁承看上去沒有什麼動作,其實是在和系統一起整理已有的信息。斗熊告訴過他,因為從這個世界開始,就要進行真正的直播,所以主系統會在很多方面對他們進行的限制,比如斗熊掌握的也只有主系統提供的情報,這就導致了祁承只能讓系統配合他共同摸索,而非像上個世界一樣全知全能。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他發現太子和三皇子兩方勢力都有大規模的人員調動,而且恰好各有一支部隊在煌山附近駐紮。能夠同時引起太子和三皇子注意的地方,定然不會那麼簡單,他原本是打算讓陳氏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打探一下。
陳氏表面看起來沒有什麼勢力,可試問能讓一位尚書家的千金屈居妾室,她的身份可能會只是一介平民嗎?祁承在賭,賭他的母親能有這樣的能力,為他找來一個能替他成事的人。他甚至還想過下一步就到千崇閣買消息,可誰知道他自己竟然就是千崇閣的少主?
無疑,他賭對了,而且收穫豐盛得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陳氏看到祁承臉上的震驚之色,只當他驚詫於她娘家的顯赫,輕輕拍了拍祁承的手背,繼續道:「侯府勢力是大,可比起千崇閣來,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那老賊曾對我許諾,會讓承兒你繼承他的爵位,條件是隱瞞你和千崇閣的關係。他還哄騙我,說千崇閣畢竟是江湖組織,上不得台面,若是有人知曉你的少主身份,免不了在背後大做文章。可笑我當時鬼迷心竅,竟答應了他!這麼多年,我早已看清老賊面目,可我又怕把真相告訴你會害你丟了世子之位,沒想到那老賊竟然如此絕情……承兒,都是娘的錯,是娘害了你啊!」
眼看陳氏目光黯淡,祁承只得好言相慰。陳忠則垂首立於一旁。待陳氏緩過來,陳忠這才鄭重其事道:「小姐放心,老奴哪怕是死,也會將少主毫髮無傷地送到主人身邊!」
祁承訝然,「忠叔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忠道:「皇宮戒備的確森嚴,但侯府就不一樣了,只要少主隨老奴從暗道離開,外頭自然有我們的人接應。少主,這不是您找老奴來的目的嗎?」
祁承搖了搖頭,正色道:「我不會走,也不能走!」
陳氏和陳忠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為什麼?」
&忠叔,本來我還不甚明白,為什麼父親會對我和七皇子的婚事如此支持。不論如何,將親生兒子嫁給七皇子難免遭人詬病,殃及名聲。聽完母親的話後我才明白過來。忠叔,我問你,咱們千崇閣實力如何?」
&絕江湖,無冕之王。論財力,富可敵國;論人力,遍布天下;論影響力,更是一呼百應。」陳忠眼底是掩蓋不住的驕傲和自豪,語氣里都帶著與有榮焉的感覺。
祁承不置可否道:「那忠叔覺得,各國會容許這樣不受自己控制的組織存在嗎?」
&點少主不必擔心,閣主早就和各國有過約定,千崇閣絕不會和任何一個國家聯盟,更不可能接受任何一個國家的招安。」
祁承點了點頭,「不錯,千崇閣的實力確實很強,依靠收集情報和販賣情報也累計了可觀的財富。可越是龐大的勢力,底下人員的關係網就越複雜,越難以控制。千崇閣之所以能屹立百年,是因為先前的局勢,各方勢力相互抗衡制約,他們需要千崇閣這樣的組織來試探其他國家的實力,這才給了千崇閣迅速發展的機會。然而忠叔,我想你也看到了,允德帝在位二十八年,六次北伐,三次南征,發動的小型戰爭不計其數。我們大周國的皇帝早已野心勃勃,你覺得他會放過千崇閣這麼一個強有力的盟友嗎?」
陳忠瞳孔微縮,「少主的意思是……」
&正操控這場鬧劇的,是皇帝。他故意設了這個局,等著我們往裡鑽。我一旦潛逃,允德帝就有了千崇閣的把柄。「祁承看了一眼陳忠,「忠叔,我知道你要說那又如何,千崇閣並不懼怕皇威。可允德帝是什麼人?他一貫的作風就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我不得不猜測,千崇閣內部已經被允德帝的人滲透了,他有絕對的把握逼我們就範,只要給他一個出手的由頭。」
&作為千崇閣閣主的外孫,我最適合做這個導火索。」最關鍵的一點串上,祁承終於可以肯定,要扶持七皇子上位,他要面對的對手可不止是太子和三皇子,還得再加上一個允德帝。前兩者還有可能智取,最後那個,就只能憑武力解決了。
陳忠眼中異彩連連,躬身再拜,「老奴愚鈍,險些鑄成大錯!老奴這就吩咐下去,立即取消接應,以免消息泄露對少主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心中暗暗決定,回到千崇閣之後一定要徹底清查,務必肅清千崇閣內的暗樁。此時此刻,他已經對祁承的話深信不疑,言辭之間更多了幾分心悅誠服。
&等,」祁承失笑,扶起陳忠雙臂,「忠叔,此事不急,我邀您前來還有一事相求。」
&主請說,但凡有用得上老奴的,老奴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祁承也不矯情,直截了當道:「我需要忠叔為我分別收集一份太子和三皇子手下產業總匯,尤其是金銀銅鐵礦,越詳細越好,兩日之內交與我。還有,最好查一查煌山,或許會有驚喜也說不定。」
說完,門外傳來小廝的聲音:「大少爺,老爺設宴,請您過去。」
&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