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很是好奇,探身看了過去,只見王靕飛開始聊聊的幾筆,居然是在整個宣紙的四周描繪,莫說是人形了,就是塗鴉好似也比王靕飛的這幾筆看起來好看。可是,僅僅是數息的,王靕飛又是在這些線條只見略加勾勒,一個極其飽滿的女子輪廓就是顯露了出來!
「善……」蕭華不懂畫技,可看著王靕飛胸有成竹、根本不看女子,那筆下又是如有神助的將女子勾勒出來,心中忍不住叫好了,「如此聰慧之童子,世間確實少見!」
而他此時也明白了,王老爺為何不去找別的畫師了。
王靕飛用粗筆勾勒了大致的輪廓,又是捻起細管小筆,在輪廓之上細細的描繪,待得最後,更是從自己身後的繡包之中拿出粗糙的紅色小筆,在畫像的腮邊兒,唇上等處略加的修飾,最後,深吸一口氣,從筆洗之上取出最粗的毛筆,沾上墨汁,若同閃電般的在畫像之眼睛上點了兩下。蕭華但覺自己眼前一亮,那宣紙之上的人好似活了一般,那種好似懷春的羞澀,那種迷離的神遊一下子將鞦韆之上小姐的心思表露了出來。
「好!」蕭華忘了自己乃是隱在旁邊,差點兒叫出聲來。
好在王靕飛正專心致志的醞釀,並不曾注意,待得他收了畫筆,抬頭叫道:「管家,小人畫好了!」
畫好了畫像的王靕飛,那種神采飛揚立時消失。小心的將毛筆放下,恭敬的站在一旁說道。
「老爺,老爺……」管家沒有過來,反而張口叫道。
「這麼快?」王老爺快步跑了過來,身上的肥肉顫動,汗珠點點的落下。
兩人本是高興的,可走到書桌之前,看到王靕飛畫的畫像,臉上立時寒霜遍布了。
「老爺……」王靕飛見此臉上也是微變,低聲道。「難不成……小人……畫的不好?」
「哼……」王老爺冷哼一聲。也不說話,目光掃了一眼管家。而此時,那小姐也是從鞦韆之上走了過來,待得看到畫像。臉上也是大變。雙眼之中隱約有淚。微微掩面,快步的走了。
管家臉上一變,朝著王靕飛怒道:「你沒長眼麼?我家小姐如花似玉的。怎麼被你畫成如此模樣?拿著你這畫,縣丞老爺的公子如何能相中小姐呢?」
「可……可……」王靕飛大楞了,不解的看看自己的畫,奇道,「老爺,小人就是照著小姐的樣子畫的啊,分毫不差的!」
王靕飛不明就裡,可半空中的蕭華心如明鏡了,果然,那管家將手一指畫像的左腮之處叫道:「我家小姐這裡明明沒有黑痣的,你為何偏偏在此處畫了一個呢?」
「老爺,小人冤枉!」王靕飛急忙分辨道,「小姐的左腮明明有一個黑痣,而且不小呢!上面還有四根……」
「住嘴!」管家一巴掌打在王靕飛的臉上怒道,「快,把這黑痣去掉!」
「不……」王靕飛的臉上紅彤彤的五個指印,眼淚都流了出來,可依舊咬著牙道,「爹爹說過,畫師即為人之眼睛,看到什麼就要畫下什麼,若是憑空作假,就不是畫師了!」
「小娃娃……」旁邊的王老爺將手一掏,從懷裡拿出了一錠金子,在王靕飛的眼前晃了一晃,笑眯眯道,「你把這黑痣去掉,老爺就把這金子給你。」
可惜,王靕飛看了一眼金子,微微咬咬嘴唇,又是搖頭道:「不行,小人看到了,就要畫出來……」
「哼……」王老爺一甩袖子,將金子扔在地上,冷冷道,「如不是為了這個黑痣,老子用得上讓你畫……」
說著,喘著大氣走了。
「王靕飛,你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管家看看地上的金子,眼中閃過一絲的貪婪,小心的撿了起來,擦去上面的灰塵說道,「我知道你家只有你娘親紡織漿洗度日,你每天畫畫所用的炭筆、紙張等物都是你娘親每日每夜辛勤操勞換來的,你如今只消輕輕的動動筆,這金子就是你的,足夠你一家兩口十年的開銷,想想這十年中……你娘親不用在操勞,你不覺得自己……」
說到此處,管家也不多說了,很是有把握的看著王靕飛。
「不!」可惜,王靕飛還是搖頭,「古人云的好,莫以善小而不為,莫以惡小而為之,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小人只要開始第一次畫假畫,說謊話,以後就再也不能……」
「啪……」不等王靕飛將話說完,管家又是一個耳光,王靕飛的另外半張臉又是通紅。
蕭華微怒了,一抬手,可正要動手的時候,他又是皺眉了,左右看看,奇道:「這王靕飛應該是那位前輩的忘年交吧?以那位前輩的神通不可能不知道此間之事,他老人家怎麼就不動手呢?」
想到此,蕭華也是將手放下,饒有興趣的看著。
「老爺……」王靕飛的眼淚撲娑撲娑的落下,委屈的緊。
可惜管家還是不打算放過他,將手一指畫像,冷冷道:「王靕飛,看你畫的什麼東西,跟我家小姐一點兒都不像,老子也不讓你把黑痣去掉了,這張宣紙一兩銀子,你賠了銀子就可以走了!」
「你……你……」王靕飛大驚失色,「小人哪裡有一兩銀子?你也沒說畫不好要賠銀子啊!」
「老子不管那麼多,既然你畫的不像,你就得賠銀子!」
「小人看到什麼就能畫什麼,怎麼可能畫的不像?」王靕飛爭辯道,「要不老爺可以讓小姐來跟這畫像比較一下!」
「哼,小姐豈是你相見就見的?」管家冷笑,「除非你能證明你畫什麼像什麼,否則……」
王靕飛或許聽不出這是個小小的陷阱,可蕭華又是聽得明白了,不過有他在這裡,倒也不怕王靕飛會有什麼性命危險,於是他索性也就飛到圍牆之上,坐在那裡看著。只是,那小和尚消失之後就再也沒出現,蕭華幾次放出佛識,這百里之內都無蹤影。
「老爺說怎麼證明?」王靕飛果然上鉤了,他畢竟賠不起那一兩銀子啊。
管家嘴角露出了一絲的奸笑,說道:「這個好辦!老子也就將你的娘親從家裡請來,讓她跟我家的惡狗關在一起,你只要能畫出把惡狗嚇著的老虎來,就證明你畫的好。若是不能……嘖嘖,要麼讓惡狗把你娘親吃了,要麼你就將這畫像的黑痣去掉!!!」
「你……你……」王靕飛哪裡想到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娘親牽扯進來,一下子方寸大亂了。
「來人……」惡管家一聲吩咐,「把王靕飛的娘親綁了過來!」
「是……」左近早有家丁應聲,匆匆的去了。
「可是,可是……小人沒有見過老虎啊!這讓小人如何畫??」王靕飛臉色發紅,急忙辯解道。
惡管家一拂袖,仰頭走了。
「娘親……」王靕飛哭了,跌跌撞撞的跟著跑了出來。
家丁們的興致很高,還不等王靕飛在王老爺面前求上幾句的,已經將王靕飛的娘親帶了過來。王靕飛的娘親三十來歲的樣子,可鬢角之處已經有些花白,眼角之處皺紋也多,甚至那雙眼也是微微眯著,顯然是夜間油燈之下操勞的甚多。
「兒啊,你怎麼得罪了王老爺,快點兒向他老人家賠罪!」王靕飛的娘親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到王家家丁的兇狠,早就嚇得哆嗦,一進了院子急忙叫道。
可惜,還不等王靕飛回答,「汪汪……」幾聲凶犬的咆哮,一個一人多高的狗籠已經被人抬了出來。
王靕飛的娘親似乎是極怕狗的,一聽這聲音立時癱倒在地上。
「娘親……」王靕飛似乎沒想到娘親如此怕狗,因為以前自己碰到狗的時候都是娘親擋在自己面前,而此時……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怕狗,勇敢的沖了過去。但是,惡人比狗還凶的,還不等他跑過去,一個家丁將他擋住,另外兩個家丁更是將他的娘親架了起來,扔進了狗籠。
雖然,惡犬事先已經被人用鐵鏈拴在了狗籠的一角,可惡犬依舊撲到了王靕飛娘親一尺左右,那犬吠之聲將王靕飛娘親的頭髮都是吹起,那惡犬的口液更是濺到了她的身上……
王靕飛的娘親四肢顫抖,根本無法站立,雙手竭力握住狗籠上的木棍,手上的指甲儘是發青,「兒啊……你……你這是怎麼得罪了王老爺……」
聽著娘親發自咽喉伸出近乎呻吟的聲音,王靕飛將嘴唇都咬出了血絲,他的雙手攥得緊緊,那先是流出的淚水此時反而停下了,他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管家,叫道:「把筆墨紙硯拿來!」
「好嘞……」管家大笑,將手一擺道,「你早知趣,何必如此?」
可是,待得一眾家丁將書案搬了過來,出乎管家的意料,王靕飛並沒有將那畫上的黑痣去掉,更沒有重新畫,而是一筆一划專心的畫起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