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只要不加班有空閒,就是他們默認的要一起回家做晚飯的日子。.wx.co這樣的日子仔細算起來也不多,但對於他們來說也夠了。
他們約定好誰先下班,誰就先到超市等另一個人,等到後再一起買些生鮮的食材,然後一起回家。
今天從靈下班早一點,和往常一樣,她就先去了超市,王朝找了一圈,在肉類產品的冰櫃前捕捉到了她的身影。
他從她身後緩緩的靠近,走近後才發現她在發呆,王朝順著她的視線望了一望,松阪牛肉?想吃這個?
在他發怔的時候,從靈已經透過眼前那條鋼板上模糊的反射,瞥見了他。更何況她一直沒說過,他的靠近本身就帶著他特有的氣息,讓她很容易就能夠分辨出來,氣味,有時候比什麼感官都靈敏、都真實。
王朝就聽從靈頭也沒回的說:「松阪牛,聽說要在牛身上噴上燒酒,然後給它按摩,促進血液循環,肉質才會鮮嫩,而按摩也會讓脂肪分布均勻;當牛沒胃口時,就給它餵上點啤酒,助它消化。如此悉心照看,才會有享譽世界的頂級肉品,霜降松阪牛。」
王朝笑了,上來攬過她的肩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到了日本後,要我帶你開個小差去松阪,嘗一嘗頂級牛肉的味道?」
從靈挑著眉扭頭,嘴角彎起,「好啊。」
王朝呵呵笑了一下,輕輕擰了擰她的耳尖,「就你鬼靈精。」
今天下午,年底的出國旅行目的地最終敲定了,去日本。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從靈怔了一下。日本,她並不陌生,幾年前她去過日本,不僅去過,還在那呆過一陣子,可現在回想起來,卻恍若隔世。
她在那裡執行任務,也是在那裡遇到了許既明。
如果不是這次地點觸發記憶,從靈回憶了一下,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想起過許既明這個人了。
相比起這,從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王朝的前任女友仿佛也在日本?
曾經她對謝靜嘉根本不放在心上,然而現在,說不清楚什麼感覺。
她沒有存心預備了這個時機來試探王朝,只是正好她走到了這個松阪牛肉的櫃檯前,正好,他又在那一刻到了她身後,有些話語不知不覺的就脫出口了。
兩人都是淡淡的三言兩語,卻是暗含機鋒。話不需說透徹了,意思已然表達得很明白。
這種心有靈犀的感覺,從靈感覺好極了。
與關係親近的人,她喜歡坦誠,但也不得不承認,在某些可能會觸及紅線的問題上,還是需要技巧性的試探的。
對於她的試探,王朝半點不喜都沒有,不僅如此,他面上不顯,心中還在暗喜。
這是從靈第一次對他的過去表示在意,有著紀念性的意義,越是接觸,王朝就越是了解她真正的性子,她做不出拈酸吃醋的事兒來,若是哪天他傷了她的心,她很有可能會直接一走了之。
因此從靈能開口問到這程度,他明白對她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一個人的誠意不在於說她為你做多少,而在於她為你傾盡多少。
想到這裡,王朝沒忍住摟住她親了親。
***
日子一天天稀疏平常的過去,他們去日本是分兩批走,第一批的人早已經出發了,轉眼都快回來了,而他們第二批,也將在明天出發。
陳潛在調整了又調整後,終是和他們一起走。
作為上司身邊最專業的秘書,從靈當然將b的心思抓得實打實的准,陳潛前前後後的幾番猶豫變動,總之不外乎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想著前兩天還因為陳潛錯開了他們這批而垂頭喪氣的唐朝顏,從靈失笑,好像身在局中的人,總會患得患失。而作為局外人,她一眼就能望到底,他們倆一定會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到了機場,果然見唐朝顏笑容滿面,喜氣感染得周邊一圈人都忍不住跟著她笑。
從靈是很喜歡這樣的姑娘的,活得純粹而明亮。不是每個人通過後天的教育引導,長大後還可以活成這樣,有些東西是上天賦予的,羨慕不來。
就像她得益於天賦,從小就能一眼看出誰在說謊。
「啊!不好意思,車堵在那個路上了,堵了整整一個小時。」項目部經理李元遲到了,肥胖的身體笨拙的拉著行李箱,擦著汗趕來,說話時大拇指的指腹掃過鼻尖。
說謊。
從靈瞥了一眼便轉開視線。
陳潛沒什麼回應的道:「人都到齊了,去辦登機牌吧。」
飛東京只需要4小時,實在是不遠,飛機落地的時候,熟悉的感覺不期然的升騰起來,從靈沒忍住一陣恍惚。
「你來過日本?」王朝坐在她手邊,問她,卻是確定的語氣。
從靈一時把他在身邊的事兒給忘記了,以王朝的觀察力,能看出她的失態太正常了。不過他既然問了,她就不會隱瞞,於是點頭道:「嗯,幾年前。」
「旅遊?」王朝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從靈回頭,認真道:「不是,工作。」
王朝挑眉,深深望了她一眼。
再多的話不適合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說,王朝就住了口。
從靈忽然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如果讓他知道了她的前任也在日本的話,估計他的反應會比她預想中的要……劇烈。
出海關後拿完行李,他們就見到了來接機的導遊,華人,中年女人,看起來是早些年間移民的,全身上下還停留在那個時段中國人的模樣。
她卻很是為自己身為日本人而自豪,去到酒店上的一路都在眉飛色舞的說日本怎麼怎麼好,內地怎麼怎麼不好。大到環境問題,小到內地的女士們都不知道什麼是化妝水爽膚水,認為那些沒什麼用,自來水一拍就了事了,「那是絕對錯誤的理念!化妝水很重要!……」。
車上他們所有人都笑而不語。
兩天後,他們離開東京,前往北海道,立即換了個導遊,原本這個導遊是要陪伴全程的。
陳潛下的令,之前毫無預兆,那個女導遊是在他們面前接到的通知,瞪大了眼滿臉錯愕,確認了一遍又一遍。
從靈瞟了一眼,下判斷:這是絕對真實的情緒。
接替的導遊早就到了,對他們點頭哈腰,而她見此則只能罵罵咧咧的離開。
她一走,立馬有人感嘆:「以前看抗戰片的時候還沒怎麼深刻的覺得漢.奸可惡,今兒總算是見識到了。」
其餘人紛紛點頭。這是種什麼感覺?可笑?不屑?輕蔑?氣憤?都有吧,匯聚在一起不會是什麼好的心理體驗。
有些人出了國,更加愛國;而有些人呢?恨不得把自己的根都刨了,以示清白。
幸好北海道的美麗風光洗刷了他們的心情,他們到了後這裡就下了雪,獨屬於北海道的風情瞬間就在雪中映現了出來。
和從靈同房的唐朝顏到底還是小女生,情緒都被情情愛愛的小事給牽動著,一會高興,一會就失落,她在一邊看著有趣。
這一天早上,一夜大雪後,外面的整個世界都被寂靜的純白給蓋住了,從靈起床後一拉開窗簾,嘴角就忍不住彎了起來。
這樣的白讓她想到了珠峰,那段記憶,隨著時間沉澱得越來越美好。
因為某個小姑娘的賴床,她們兩個光榮的遲到了。
王朝調侃了她們倆幾句,不想陳潛淡淡的在他耳邊說:「謝靜嘉現在在北海道,昨天她打電話給我,邀請我出來聚一聚。你知道的,她的醉翁之意必定不在我。」
王朝聽著,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去,「你想去的話你可以去,我有家室了,不方便。」
陳潛斜了他一眼:「……有你的。那我回了她。」
王朝嗯了聲。
與此同時,在他們邊上的從靈整個人都怔住了。不是聽到他們的話,而是她看到了一個人。
有沒有那麼巧?
酒店前台站著的那個男人,是許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