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點頭,向阿誠講述了這二十年來的經歷,最後長長嘆了一口氣:"一年前我回到上海,我一直設法尋找孩子的下落。我去過很多地方,問過很多人,但是時過境遷了。"
阿誠聽完黎叔的述說,感慨一句:"功夫不負有心人,您有什麼打算呢?"
黎叔搖搖頭。
"我會想個法子,幫助你們父子團圓。"
"謝謝,我並不奢求他會認我,我只是想,想看著他。"說到此處,黎叔竟然有些激動哽咽,"前幾天我差點失控,我愚蠢到站在明公館的牆外去想像孩子的生活。"
阿誠嘆息地點點頭:"我能理解,你這樣做也在情理之中。其實這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阿誠嘴裡念叨著,不停的原地踱步,突然猛地轉向黎叔,語氣肯定,"不,明台你要認回來。"
"認回來?"黎叔不解。
"對,一定要認回來。"阿誠又重重點了下頭,"認回來。明台那裡和程錦雲的感情有了問題,策反他怕是還要通過你。"
黎叔沉默了,他不知道程錦雲和明台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他生活的旋律一直只有完成組織上的任務和尋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兒子。
"我明白。"這是黎叔的回答,這大概是他最願意接的一個任務。
"對了。"明誠本欲離開的腳步突然停下,將一張紙條塞進了黎叔上衣口袋,"以後我就不直接和你見面了。畢竟我的活動有時候還是引人注意。下回不欺負的時候,去找這個醫生看病吧。"
阿誠遞給明樓一份文件:"這是明台最近一段時間的活動表。"
明樓接過來看了看,問道:"黎叔打算見他了嗎?"
"都有,他也打算見黎叔。"
明樓有幾分欣喜:"遷回百折,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不過……"阿誠猶豫了一下,明樓抬頭看著他,繼續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
"說。"
"明台有可能是黎叔的兒子。"
明樓怔住:"說什麼。"
明誠不再重複,兩人就這樣對視著,明樓從阿誠的眼神中明白了。
"這麼多年來,黎叔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失散的兒子,直至今日。"阿誠拿出那份舊報紙,遞給明樓。
明樓看了看報紙又還給他,想了想,做出了和阿誠一樣的決定:"讓他們相認。"
"我和黎叔說了。"
明樓的臉上有著欣慰的笑容,隨即強調:"一定要找一個更為恰當的時間。"
"是的,現在主動權在明台手上。黎叔想見他卻不能太過積極,而他正在考慮如何見上海地下黨。"
"程錦雲知道這件事麼?"明樓冷不丁的問。
阿誠愣了一下,有些不確定:"應該是不知道。"
"那就好。"明樓靠在椅背上,神情顯得有些失落,"從前總說幫明台找到親生父親,二十年沒有消息,我們依然找的很積極,不肯放棄。現在有了眉目,反而有一種失去孩子的感覺。怎麼會這樣?"
"大小姐一定捨不得。"阿誠避開自己的感受,客觀指出。
此刻,一陣飛機聲嗡嗡作響,幾架飛機飛過新政府辦公大樓。明樓的臉上又添了幾分凝重:"第二戰區戰事吃緊,『死間』計劃已迫在眉睫。"
黎叔知道影樓的存在,郭騎雲對上海地下黨也不是一無所知。
於是沒有通過程錦雲,明台也順利地站在黎叔的閣樓前,於曼麗站在一旁。
"要送點禮麼?買點水果?"明台突然問。
"現在?明台你別緊張。"於曼麗輕笑,手卻握緊了明台的手掌。
"我沒緊張。"犟嘴那是明台的習慣。
明台整了下衣襟,望了於曼麗一眼,於曼麗會意,上前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