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有馬晴純說完,眾人全都看向了有馬義直,既然有馬義直敢於挑戰有馬晴純,雖然最終沒有干翻,但是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不過在千千石直員、松浦盛等弟弟們的嚴重,有馬義直不過是一個平常人的器量,沒有特出的才能,不足以領導大家度過危機。
作為一家之長和一城之主,有馬義直對於政略和戰略也算是具有一定的見識,並且能夠依照政略和戰略說出些個道道來,但是作為一員武將,卻欠缺一些必不可少的頭腦。
否則有馬義直也不會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下還會幹出囚禁有馬晴純的蠢笨的事情來,比起這件蠢事,更愚蠢的是有馬晴純竟然在他的關押中逃了出來,反過頭來不得不屈從低頭,實在是蠢到了家了。
有馬義直看了一眼四周,不得不恭敬道:「還請父親決斷!」就算他有自己的意見,可是在剛剛結束的戰亂中他是失敗方,失敗者自然有失敗者的覺悟。
有馬晴純看向了其他人,其他人紛紛回道:「還請父親決斷!」既然有馬義直不敢表露自己的意見,那麼他們為何要牽扯進去,誰都看得出來有馬氏已經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這個時候表達自己的意見,最終落得的下場顯然不會是多好的事情,不如埋頭聽話還有左右逢源的機會。
有馬晴純何嘗不知道大家的意思,不過他身為有馬氏的領導者,自然要負起責任來,權力和責任是相應的,權力越大責任越大。
有馬晴純很想將自己的真實想法大聲喊出來,戰,戰鬥到底,可是說得容易,想要收回來可就難了,誰都看得出來,有馬氏面臨的局面已經到了非常緊急的地步。
上萬伊達軍打上門來,武雄城告破,後藤貴明殉城,更何況筑後川之戰罷的數萬伊達軍還沒有走遠,一旦前來增援,伊達軍人馬就得過三四萬之眾。
三四萬之多的伊達軍,連九州軍神、大友之魂戶次道雪都失敗了,何況是有馬氏,要戰勝伊達軍的希望實在是渺茫。然而,有馬晴純知道想要保全領地安危,不戰上一場也不行。伊達軍還沒有上門來還能夠以此為條件來談判議和,現在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才能夠保全有馬氏的存亡。
有馬晴純雖知跟伊達軍打上一場,有可能導致喪失領地、株連全族,以及島原、天草等地的武士,以及進入城內的婦孺兒童,使得他們淪為奴隸的悲慘情況都可能發生。不過他得知了一件事情,促使他下定決心和伊達家打上一場,然後以保全領地為條件議和。
有馬晴純雖然年過八十,可是他還沒有老糊塗,知道南蠻商人帶著切支丹進入了島原、天草地區發展壯大,按照他的信仰不喜切支丹,不過他對南蠻商人帶來的財富也是相當看重,也就默認了切支丹的傳播。不過他卻在其中看到了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果能夠促使南蠻商人和切支丹信眾攪入倭國內戰中來,就能夠演變成一場國戰,是的,國戰,重現元寇二度入侵的情況,到時候有馬晴純就能夠以出賣南蠻商人和切支丹信眾為條件,然後倒戈一擊,以此為覲見條件和伊達家達成有利於有馬氏的條件。
想到這裡,有馬晴純下達了最終的決斷:「固守!」他相信只要據守日之江城,然後散播謠言促使南蠻人發動切支丹一揆就能夠擋住伊達軍。
有馬義直自然想不到有馬晴純的全盤機會,他聽到有馬晴純固執己見,整個人頓時僵硬,心神如同遭到五雷轟頂,驟然碎裂。
千千石直員、松浦盛等人面無表情地坐在位置上,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實際上心裡早已經掀起驚天波瀾,後悔當初助有馬晴純逃出生天。
有馬晴純眼見得眾人表情,稍稍透露了一些自己的計劃,道:「固守並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當然,目前這一手段還缺乏有效實施的條件。」
接下來,有馬晴純並沒有說下去。
有馬義直想要反駁,可是看到有馬晴純堅定地目光,不得不低下了頭顱,屈從了有馬晴純的決斷。千千石直員、松浦盛等人俱都默認了。
有馬晴純笑道:「善!」
有馬義直悶悶不樂的離去,千千石直員想要留下來再爭取一番,還是被松浦盛強拉了出來。剛一出院,千千石直員埋怨道:「四弟,你幹什麼?」
松浦盛做了個手勢,示意千千石直員稍安勿躁,先平息怒火,冷靜下來,然後將他剛剛發現的情況告訴了對方,大村純忠沒有返回三城。
千千石直員一愣,然後大吃一驚,一愣是他沒有反應過來,大吃一驚是因為大村純忠的行蹤成疑,讓他捉摸不定起來,問道:「四弟,你懷疑是?」
松浦盛微微頷首,說道:「三哥,弟原本也不相信此事真假,不過不久前得知橫瀨浦奉行朝長純安大肆購買南蠻珍品後行蹤成謎,兩相一對照,弟不得不懷疑二哥的行蹤。」
千千石直員已經完全相信了松浦盛所說,朝長純安是大村純忠的心腹,購買南蠻珍品,行蹤成謎,忍不住心中鬱憤,低聲罵道:「可恨的混賬!」
千千石直員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拽住松浦盛的手腕,直直的瞪著對方,問道:「難道你?」
松浦盛重重點頭,道:「弟原本想要在會議上將我發現的事情告知父親,可是老父竟然還執意戰鬥到底,他這是拿我們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松浦盛沒有直接說有馬晴純頭腦糊塗了已經很客氣了,既然有馬晴純決定死戰到底,他就要好好想想是否繼續跟隨下去一路走到黑。
松浦盛沉聲說道:「我們要求生,為了活下去而殫精竭力,就算是親生父親也不行,為了活下去,什麼手段都要使出來,無所不用其極。」
千千石直員沉吟了片刻,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