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驚訝的抬頭:「你怎麼會這樣覺得呢?」
安然輕輕的皺皺眉:「大伯不是一直把我當作安家的喪門星、掃把星嗎?」
「啊……我爸……」安迪說起自己的父親,也是一副無奈的表情,苦笑著開口,「他的脾氣一向如此,太頑固。但他本性並不壞!」
「是嗎。」安然冷淡的說,「我倒是不清楚呢!」
聽著安然的話裡帶刺,但安迪並沒有生氣,而是放緩了語調:「你知道嗎?你還很小的時候,你不是二叔二嬸親生的這件事,就已經在村子裡傳遍了。那時候,我也不大,十來歲的孩子,不懂事。領著村裡的其他孩子,在你面前叫嚷著——你是撿來的野孩子、壞孩子!」
「那時候,你才剛滿三歲吧,可能還不太懂那些話的含義。」安迪繼續緩緩的說著,「但這事傳到了我爸耳朵里,他狠狠的揍了我一頓。他說——那句話誰都可以說,我們安家的孩子誰也不許提!」
安然的臉色變了變,將信將疑的轉臉看著安迪。
「說起這事……」安然的母親像是陷入了回憶,「我還記得,當時大哥領著你來家裡道歉,整個臉上胳膊上,全是竹條抽出來的血痕,把我跟你二叔嚇了個半死。」
「可不是麼~」安迪如今說來倒是滿臉的輕鬆,「那個時候我是對他又恨又怕的。哈~我想起來,然然看到我滿臉是血,踮著小腳用毛巾替我擦臉,像是忘記了我對她說的那些過分的話,到處的追著我喊『哥哥抱』。嗨!那時候真是混蛋呢。」
說完,他沉沉的低下頭,又很快的抬起頭,笑容明朗的說:「瞧我這人的毛病,只顧著說話了!你們吃著,我讓服務員送兩瓶喝的來。這頓算我的啊!誰都別跟我爭。」
「迪迪,你忙到現在也還沒吃晚飯吧?」安然的母親關切的問,「坐下一起吃。」
「也好。」安迪一口答應,「今天難得如此湊巧,怎麼著也該喝一杯。」接著起身出門拿酒去了。
安然卻愣在了原地。安迪口中所描述的大伯,與她自己印象中的那位,絲毫也不吻合,她實在不敢相信,一向視她如眼中釘、肉中刺的大伯,也曾維護過自己。
一直小心翼翼注視著安然的歐陽慕林,自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從桌子底下伸出胳膊,拉住了安然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不大一會,安迪便抱著一箱啤酒進了包間。
「你拿這麼多酒,誰喝?」歐陽慕林沖他無奈的笑,「阿姨不勝酒力,這幾位還都是學生。」
「你跟我喝呀!」安迪道,「老同學多年沒見了,好不容易聚到一起,還不得喝個痛快~更何況,你是然然的男朋友,親上加親了,今晚不醉不歸!」
歐陽慕林連連擺手:「今晚真不行。」
「怎麼?瞧不上我這個老同學了?」
「當然不是!」歐陽慕林解釋到,「明天一早我要開車回家,不能沾酒。」
「明天回家,晚上喝點沒什麼大礙。」安迪又勸了一句。
「不成!」安然毅然開口。「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安迪哥,你這樣勸酒是不對的!」
「呃……」安迪似乎有幾分忌憚安然。
「我替他喝。」安然又道。
「然然。」安然的母親皺了皺眉。
「嬸子,啤酒而已,喝一點沒關係!」安迪笑著開口,「她已經長大啦!」
「什麼長大了……」安然的母親輕嘆一聲,「即便你們到了一百歲,在我眼裡還是跟孩子一樣。」
雖說嘴裡嘮叨著,但安然的母親也沒過多的阻止,反倒端起杯子,和孩子們熱熱鬧鬧的喝了一陣,轉瞬之間,一箱啤酒見了底,又搬來一箱。
酒足飯飽之後,一行人打算動身離開。歐陽慕林執意要付賬,被安迪攔下,狠狠的說了一通。
「隨他吧!」安然的母親也上前拉了一把歐陽慕林,「這孩子喝多了,你若不由著他,待會又要哭鼻子了。」
「哈?!」聽了這話的李瑤瑤,搖搖晃晃的走過來,臉頰緋紅的笑著說到,「這麼大的人了,還會哭鼻子哦~安迪哥哥,你羞不羞啊~哈哈哈!」
笑過一陣,她又搖頭晃腦的開口:「也是!我哥也愛哭,你們這些男孩子都是愛哭鬼。」
「瑤瑤,你喝多了。」歐陽慕林無奈的搖搖頭。
「就是!」安然今晚借著酒勁,也開始說起了胡話,「我家歐陽同志呀~可喜歡哭鼻子了!在我面前哭,在外婆面前哭,自己躲起來還是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水龍頭呢~」
一旁的王蘭更是喝得蒙了,半躺在椅子上,「呵呵呵」的傻笑著。
歐陽慕林看著面前一群喝醉了的「牛鬼蛇神」,一時間沒了主意。
這時,他口中所謂「不勝酒力」的安然母親,卻異常清醒,鎮定的指揮著。
「歐陽,你出門打個車,先把三個丫頭送回家,再開上你的車過來接我和安迪,將他送回家。」安然的母親緩緩的說,「大過年的,估摸著也沒什麼客人了,我趁著你們回家的空當,將桌子收拾出來。」
隨後,她又走出門,對站在門邊的服務員說:「今天大年初一,你們這些孩子們也都辛苦了!老闆喝醉了,你們提前下班吧!」
「這……」那名服務員有些為難,「我們每天都要把里里外外收拾乾淨,才能鎖門離開。提前下班固然是好,可萬一明天老闆追究起來,我……」
「放心!這裡有我收拾。」安然的母親輕輕的笑笑,「有我在,他不敢說你們。都回去吧,天怪冷的!」
「那……」那名服務員又猶豫了幾秒,這才緩緩的點點頭,「那好吧!謝謝阿姨!」
這邊安排好了服務員,安然的母親又轉回去扶著爛醉如泥的王蘭,往飯店門口走去。她和歐陽慕林合力將三個丫頭拖上了車,看著車子離開,這才走進店裡,開始收拾衛生,安迪癱在椅子上,仰著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