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虛弱的睜開雙眼,看向那個男子。一筆閣 www.yibige.com許久不曾見囚戰了,他看上去有些疲憊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疼。
「阿戰,你怎麼過來了?」
「本尊若不過來,你哪裡還有命。」強忍著頭部的疼痛怒斥,他異常的嚴肅,面上像是覆了一層冰。伸手想要扣婉妺的額頭又放下,轉過臉看眼前的龍魚獸。
短暫的交戰間隙,龍魚獸不愧是龍魚族的守護者,其戰力非一般人所能比。囚戰與他轉眼已是幾百個回合,婉妺懶懶靠在石頭旁,那扇貝之物閃閃發光。很是耀眼。
她試圖為自己療傷,勉強恢復了靈力。一個閃身借用浮錦衣的力量順利探入貝殼底部,化鱗安靜的躺在中間,沒有受到任何侵擾。
浮錦衣世間只此一件,可避水火之侵,防刀劍之傷。她本不想用,無奈對方實在難纏,縱使用了浮錦衣,依舊難免傷痕累累。
只需要一步便能拿走化鱗,龍魚獸已經發現了婉妺的行蹤。騰出手就朝婉妺襲來,囚戰緊追不放,為婉妺博得生機。
女子正要拿走化鱗,突然受到意外攻擊。那化鱗自行形成金色盾甲,有風刃朝女子源源不斷的攻擊,她無意間觸碰了機關。連忙閃身躲避,明霽劍再展威能。
囚戰心中焦急,無法集中注意力。不免落了下風,當血色染紅女子眉心,他手中動作一滯。水風凌厲而至,他終是吐出一口鮮血。以手撐地。
血色中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又陷入一片混沌。婉妺強行娶了化鱗,捏了訣,帶著人飛速的離開月泉穴。囚戰起初意識還保持清醒,後來便迷糊了。
只是手中捏著一樣東西,應是送信的。婉妺釋放在水中,只見不一會兒一個翩翩少年就趕過來了。想是他曾提過的好友忘塵。
「他怎會如此?」
「剛剛和水底的守護者打了一架。不過不知什麼緣故,他突然就昏睡不醒了,我已經為他輸送了靈力,只是未見醒轉。」
囚戰的睫毛微顫,確實未能睜開。此刻的他腦海中凌亂一片,不知從何尋找出口。他又來到了那片桃花源,不同的是,這裡的人對他沒有那麼冷漠,他看見樹下那個女子。戴著桃花花冠,一回眸,淺笑安然。
「宵明,你又不好好修煉法術了。」男子一臉嗔怪。
「不是有你嗎?況且我的法術,這世間幾個人打得過我。」女子仰起頭,得意的道。
「也對,不過我們明日要去龍魚族一趟,你可別玩過了忘了時辰。」
「哎呀知道了。不就是明天嗎?我一定不會遲到的。」
他就在那裡等啊等,等了一日夜她才姍姍來遲。「阿戰,我昨兒喝多了,忘了時辰。你不會怪我吧。」
「我怎麼捨得怪你啊,宵宵。」囚戰寵溺道。
「我就知道,你看啊,我帶了很多東西。還有桃花醉也帶上了,桃林的桃花醉可是別的地方沒有的。」
囚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喝酒誤事,你還是少喝些吧。」
這片水域安靜祥和,她笑著看他,「你說我們在這裡安家怎麼樣?一定會很舒服吧。」」
「自然,都依你。」他一如既往地應允,似乎她說的,便都是不需要考慮的,只要她的請求,就一定要答應。
「聽聞龍魚族最近不太平,你小心些。」他忍不住叮囑道。
女子擺擺手便離開了,「我會注意的,這龍魚族的景色這般好,我還想多出去看看。」
他的唇邊泛起笑意,婉妺站在他身邊。似乎是一個甜美的夢境呢,聽聞他許多日不曾休息,或許是困了。囚戰的腦海中不斷閃現的畫面,那些真實的過往。
他的手不斷抓緊,夢越來越深沉,有汗珠滑落。他看見自己突然變了臉色,對她冰刃相向,他看見龍魚族大亂平息。而他也拼命鎮壓了水中的龍魚獸,讓它心甘情願的成為守護者。
時間過去的很漫長,他怎麼也叫不醒。即使靈力輸送,也不能緩解他的痛苦。看不到他此刻的情況,只能依稀從表情看出他此刻正在經歷的痛苦。
囚戰體內突然多出一股邪惡之力,強行支配。他試圖鬥爭,然而心神恍惚不定,恰好給了對方可乘之機。神女突然不見了,他找遍了整個島嶼都沒有找到。
龍魚族情況複雜,又正好處在交戰的境遇。若是宵明受傷,他又該如何。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應該是上次去魔族沾染了魔氣,意識逐漸失控。
他一定要趕在完全失控之前找回宵明,帶她回桃花源,回她想去的地方。囚戰咬牙劃出一道血痕,保持意識清醒,這次的魔氣意識之猛烈,是他前所未見。
而神女,像是突然失蹤了。
極力的排除魔氣的干擾,淨化體內靈氣。用心處理龍魚族的爭端,試圖把龍魚族拉回正道。然而大局已定,還是免不了一場廝殺。
囚戰漸漸在眼前的殺伐之氣中迷失,他有些站不穩了,猛的大喝,眸光充血。劍尖像是受了指引,胡亂的刺去。他有些無措的看著眼前的遍地屍骸,他失控了呢。
就在這時,忽聞一聲清音。熟悉的明霽劍懸在半空,劍光盪起層層玄光,那個女子朝他走來,喚他阿戰。
他欲要回應,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出劍。用了他全部攻力的一擊,女子頹然一笑。還是晚了。她輕輕附耳,「阿戰,我會救你。」
又是腦海中徘徊了千萬遍的畫面,他看見女子緩緩倒下,而他,周身魔氣逐漸消散,意識也回歸原位。他怔怔的扔掉手中的劍,抱著女子染血的身體。那女子猶自虛弱一笑。「放心,一日便好了。」
他帶著她回桃林,回憶戛然而止。偌大的宮殿裡,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睜開雙眸,安靜的看著身邊熟睡的人。腦海中那些亂糟糟的回憶一點點理清,他和宵明。竟真的愛過。
那她呢?不由看向身邊的人,他們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還在心底,他又怎麼會輕易抹去。是否記起那段往事就會失去她,突然沒來由的恐懼。
阿妺,你要我拿你怎麼辦?她還活著嗎,若是還在世間,為何不回神界,是因為太難過不想相見嗎?
突來的敲門聲,他順手幫身邊的人拉上被子。
「忘塵,我們出去聊吧。」
他帶上了門,順手還不忘設了隔音罩。
「你怎麼?」
「有些事情我想單獨問你,不想被她聽到。」囚戰慎重的道。
「月泉穴,你是想起了什麼?」忘塵見他神情,便也猜出了大概。
「你倒是清楚,我感覺我的實力已經恢復了。剛剛月泉穴那一戰,雖傷了我。卻也打通了我封閉的經脈。」
「確實可喜可賀。」
「可是神女和她,我又該如何相待?都曾刻骨銘心,只是一個選擇忘記,一個選擇相守。可現在這般情況,我倒不知,我的心裡究竟存的是誰?
「我只是你兄弟,不是你的心,神女已然故去,不如珍惜現在。」
「她剛剛緊張的樣子,可不像是不愛啊。」忘塵溫笑道。「你啊,從來都是情痴。龍魚族的事情還未處理完,你啊,先收了心思吧。」
「今夜有酒嗎?」他悵然。
「自然是有的。」忘塵隨手化出一張桌子,酒具一應俱全。青白瓷的酒壺,一左一右端放。囚戰取了一壺酒,徑直仰頭便飲。
「一直想找回的記憶找回了,卻不知該不該歡喜。」
「放下吧,你當初既然能選擇忘記。如今為何不能。」忘塵反問道,亦是飲下一杯薄酒。
「是嗎?那時也是懦弱吧。可逃避。便真的能忘記。」囚戰呢喃道,只剩下水聲潺潺,靜靜地流淌。酒壺扔了一壺又一壺,許多時候忘塵都沒有飲,靜靜的看著他。
他的髮絲已然全部散落,素來愛整潔的他,此刻任由頭髮散在一處不去梳理。這酒的味道,說不清是苦是澀,是甘是甜,微斂的眼眸,帶著點點淚痕。
「忘塵,如果再來一次,我不會選擇忘記。」他道,眼神平靜無波,可越是這樣,就越是難受。忘塵明白他此刻的糾結,那段過往,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全然放下。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逃避下去。」
「逃避不下去的現在,不是又想起來了。」無奈一笑,只圖一醉。他的心很亂,似乎長久以來的掙扎。又再次陷入痛苦。
夜深了,宮殿裡還是像白日那般輝煌。忘塵輕輕抽走他手中的杯子,聽見囚戰輕聲道,「若不回來,或許就能永遠忘記。」
到底是口是心非,那一段緣分,曾經讓所有人羨慕,可誰又知道故事的最後,會是那樣的結果,神女剛離開的幾個月,他整個人都瘋魔了。
走遍四界的每個角落去尋找神女的魂魄,可除了封印在極淵的那幾縷魂魄。再找不到其他的痕跡。失魂落魄的回了囚戰殿,砸了殿中的所有東西,腦子裡全是她的樣子。
還有她的那句,「我走了,好好活下去。」
他不過遲了片刻,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終是醉了才能安歇,忘塵無奈嘆氣。害怕他像當初那樣折磨自己。一抬頭,那女子走了過來。
「我扶他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