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軒冷眉橫掃,霎時間只覺冷氣環繞。筆神閣 www.bishenge.com她驀然抬頭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連呼吸都變得慌亂。那是一眾舞姬的領舞, 她身段窈窕,舞姿不俗,很容易便讓人記住。
「是你。」清軒拿劍指著她,那女子微揚頭,美目流轉,「不知將軍何意?小女子聽不懂。」
她似乎是被嚇到了。聲音有些發顫,動作也不太自然。她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盤問,明明是該害怕的,可偏又做一副無辜的樣子。讓人心疼。
似乎是嬌弱的花兒,經不得風的凌虐,她畏懼的看著清軒,又楚楚可憐的轉向宸皇。
婉妺出聲調笑,「陛下。這女子似乎對清軒將軍有情呢?」
清軒面色一黑,劍尖挑起欲要殺了嘛女子。
「將軍且慢,我有辦法讓她說實話。」婉妺走下去,輕輕在女子耳畔低語了幾句,那女子頹然倒下。雙目無神。
過了很久,才說「我是璉王的人。」然後撞上清軒的刀鋒。血濺了一地。
「來人,抬走。」
安子言微微蹙眉,她總覺得那女子好似在哪裡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司徒嫣顯然受了驚嚇,
「讓各位見笑了,本是我朝中之事,不想在今日的場合,本皇罰酒三杯,以示歉意。」
「無傷大雅,不知今日宸皇可要參與圍獵?」寒笙問道。「素聞宸皇百步穿楊,不知可否一見?」
裴南離笑了起來。「既如此,我們三人一同圍獵。誰的獵物多,誰就得了彩頭。」
「來人。將朕的鳳凰血玉拿來,作為彩頭。」
三妃均是一驚,這鳳凰血玉是先皇后心愛之物,亦是先皇贈予先皇后的定情信物。只是宮變之後,就沒了下落。今日圍獵,以此為彩頭。無非是為了宣示皇權的至高無上。
「宸皇還真是捨得,這可是天下至寶,獨一無二啊,本太子妃還缺一個配飾,鳳凰血玉再合適不過。」
寒笙打馬先行而去。
「皇兄,臣妹也先行一步了。」
暗閣閣主隨即進入密林,只剩下兄弟二人在幽徑入口對峙。
「你,一定要提醒我嗎?」
「不過是個彩頭。你也知道,配的起這彩頭的唯有鳳凰血玉。況且你若是贏了,豈不是能為先皇后了了一樁心愿。」
南離輕蔑的說,不遠處的鳳凰血玉在陽光的折射下泛著血光,猶如那日他回皇城見到的血海。那一片紅成了蘇祁心底永恆的禁地。
「那就拭目以待,若我得了鳳凰血玉,你也要付出代價。」
「我們的約定,沒有附加條件。」南離善意提醒道。「他們進去很久了,你在這裡與我乾耗著,也打不到獵物。」
蘇祁縱馬而去,塵沙飛揚。南離緊隨其後,又是另一番較量。
入了林四人各自循著獵物的蹤跡而去,婉妺並不著急圍獵,而是熟悉地形,在一些地方做上記號,撒上藥粉。林深之處偶有麋鹿,她一箭射中,那麋鹿便倒在了地上。
蘇祁信馬由韁,覺得這林中景致非凡,是個隱居的好地方。蒼翠欲滴,晨露微醺,若是有簫聲和著風聲,自是愜意。他取出懷中蕭,幽幽的吹了起來。
簫聲過半,他眸光一凜,手中玉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躲在暗處的人猝不及防被砸中了腦袋,手中弓箭脫手而出。
「這種貨色,也好意思刺殺。」他冷冷嘲諷,手一擰那人的脖子就斷了。
其他人見狀箭雨傾瀉而出,他在雨中穿梭,卻分毫無傷,感受到死亡的威脅還未及抬頭,便已身首異處。他們這才發覺蘇祁的恐怖,他神色未曾有半分波動,動作乾淨利落。
「饒了我們吧。」
可是沒有回應,只有一片血影,龍淵劍隨風而動,龍翔九天,氣吞山河。他的劍術不曾荒廢,愈發精進。
就在最後一個刺客殞命之際,有人動了,那人從他手中將人截走,復又轉身在樹梢之上站立。
他一襲青色袍子,眉眼間帶著冷峻的神色。他幽幽開口,喚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司辰,天界一別,你如今倒是不同了。」
蘇祁皺眉,似乎似曾相識,但又不曾見過。他心中不悅。
「你為何要救那該死的人?」
「他的生死,不是你定的,我來也不是為了救人。」清塵淡淡說。他今日不曾飲酒,眼神淡漠而疏離。
「那你就是刻意攪局?」蘇祁手中龍淵劍指向清塵,挑釁的看著來人。
「你倒是高傲了不少,不過我想告訴你,離她遠點。」
清塵直說來意, 他自司命那兒偷窺命輪,窺見前世將來,便迫不及待的下凡想要阻止。他早已按耐不住見她,可上次不歡而散還在昨天,於是不情願的見了他。
「司辰,你和她,不合適。」
蘇祁見他三句不離一個人,眉頭深深皺起,他想著婉妺,和這個人是怎樣的關係。竟從未聽她提起。
「我的人,我自己知道合不合適。」他不屑的看著那人。「高高在上的神祗嗎?也會去管這紅塵風月,真是新鮮。」
清塵溫笑,翩翩公子不染濁世,蘇祁這樣想著,就愈發反感了。
「總有一天你會認為我今天的勸誡是正確的。我不想你傷她。」
他說完便要離開,卻見那女子不知何時已然來到蘇祁身旁,與他相依而立。她的眼角眉梢皆是怒氣,顯然聽到了方才的對話。
「妺兒,你為何不跟我回去?」他溫聲說。
「自欺欺人的把戲一次就夠了,還有你,不應該出現在這凡世。」
婉妺心中煩悶,她不曾想到再遇是這般情形,一個人演戲演成了真,就不會害怕謊言。她對他失望到了極點,也就更不願相見。
所以從封印到如今,她都不曾去過天界。更不想看他一眼。
「妺兒,我會一直在那裡等你。」他說完就不見了蹤影,走前意味深沉的看了一眼蘇祁,有羨慕,更深的是敵意。
「他是誰?」蘇祁轉頭問她,他的表情無比平靜,只是語速極為緩慢,第一次她有些拿捏不准。不知該如何做答。
「一個故人。」她這樣回答。
「琉璃小院的故人?」他的眼神愈發冰冷漠然,她看著都有些不知所措。
「是。」咬了咬牙,還是應了是。她想著時間還長,可以慢慢解釋。
「哎,你聽我解釋。」她追了上去,那人上了馬,速度飛快,一路彎弓搭箭,奇准無比。只是不理身後的人,冷漠如霜。
婉妺自知理虧,但又無從解釋。蘇祁只顧著生氣,很快便回了席上。
婉妺也只能淡然的坐在旁邊。等候宸皇和雪太子的回歸。不消片刻,那二人相繼落座。
「芙妃,你覺得這彩頭會是誰的?」
「自然是為陛下錦上添花。」南宮逸清道。她看著蘇祁好似自林中回來神色不對,似乎在生誰的氣。礙於身份又不好問詢。只能焦灼的等待結果。
這是清軒已經清點完了獵物,他將箭羽奉給宸皇。
「稟陛下,這些箭羽中刻有寒字的最多,要恭喜雪太子了。」
「不想雪太子騎射如此了得,那今日這鳳凰血玉便賜予你。」
「慢著」,蘇祁出聲制止,「不若我們再賭一局,在座女子有四,以鳳凰血玉中玉字為題行酒令,賭誰是最後的贏家。」
「有趣,」寒笙摺扇輕合,玉扇輕點,「我賭蘭妃。」
宸皇抿了一口酒,伸手將逸清圈在懷中,「我賭芙妃。」
「我賭她。」蘇祁漫不經心的說,纖指所到竟是那輕紗覆面之人。
三位女子下台來。手執玉盞,出口成章,妙語連珠,她們似乎胸有成竹,令人應接不暇。
「金闕西廂叩玉扃,轉教小玉報雙成」安子言道。
「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芙妃接道。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婉妺應道。
直至最後,終是婉妺略勝一籌。
宸皇笑,「不曾想暗閣閣主才華斐然,竟讓我輩男兒遜色。這鳳凰血玉,賜你了。」
婉妺淡笑點頭,不置一言。
及至眾人散去,宸皇眼中才又現出陰冷之色。他派出的人全軍覆沒,雪寒笙,蘇祁,都隱藏了實力。而他們的力量,足以傾了江山,他們之間遲早有一場對決,而他,等不及了。
寒笙本想跟著婉妺,但被蘇祁的人纏住了。也無可奈何。
婉妺默默跟在蘇祁身後,不知如何開口,空氣有些壓抑。她想了許久,問道,「阿祁,你相信宿命嗎?」
「我。不信。」他冷漠回答,國破家亡的那一刻,他就不再信宿命,只信自己。
「阿祁,那你信我好不好?你遲早會知道他是誰的,有些事情,我不能說。」
她的手不自然的收緊,眼神不自然的向下。
「給我一個信你的理由?他分明……」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他也沒有勇氣挑破,只是冷著臉,不想說話。
「理由?」她思索了很久,然後道,「我只喜歡你算不算理由?」
她溫柔的看向他,這一次沒有猜忌沒有防備,也沒有冰冷。
「算。」他心中稍安,莫名的恐懼消退了。他將人抱緊,警告她不要存著非分之想,她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