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久遠的故事,冥魔的間隙也由此而生,從它出世以後,就再也不得安寧,它的出現像是一個詛咒。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積攢了一代又一代的恩怨,於是有一日冥界之主憤而將轉魂蕭扔給魔界,以示兩清決絕之意,魔尊欣然應允,自此兩界再無瓜葛。或許少有人知,轉魂蕭因何而生,為何而往。可他知道,那是他此生聽過最為荒誕的故事,也是他印象最深的過去。原來有人,可以如此傻的嗎?
清逝想著他初見轉魂蕭的時候,通體碧綠觸感柔滑,冰涼涼的像是涼到了心底,他那時無知,只覺得這東西真是好看。後來才知曉,它為何那般冰冷。
時間應該是上古,那時冥界之主是靈御,魔界之主是魔渲。四界各安其道,互不往來。除了重大的慶典,絕不踏出界內一步,這是四界約定俗成的規矩,也從未有人越界。所以素來相安無事,天下太平。
那時混沌初開,她還是個豆蔻初開的少女,冥界唯一的聖女,靈御的掌中寶。她享盡了父王的寵愛,也養成了桀驁不馴的性子,世間她只懼一人,也就是她的父王,縱使寵愛萬千,但他殺伐很絕不亞於任何一個強者,她從心底敬畏,同時也想成為這世間最強的聖女。
她有與生俱來的使命,所以也要承受難以抉擇的擔當。有時也會感覺很累,畢竟她還是一個少女,也會有喜歡春花秋月,夏荷冬雪的時候。
時常一個人偷偷跑出冥界,去看那大千世界。她有時覺得,或許這裡更適合她,冥界太過壓抑,不適合她自由的性子,可冥界可以帶給她力量,征服世界的快感,並不是誰都能給予,就這樣,她度過了無數寂寞的歲月,她的冥術是整個冥界最強的,天賦也是極高的,冥王很是欣慰,愈發的寵愛她。
那日她像往常一樣偷跑出冥界,遇到一身傷的魔渲,她低下頭去探他的氣息,似乎傷勢有些沉重,不過還好並未傷了魂魄,鬼使神差的她將他偷偷藏在自己宮殿後的寒玉池,每日為他療傷。
他睡的很沉,恍惚中只覺得有一個溫柔的倩影,在柔聲喚他,為他清洗傷口,療復內元。
她驚訝的發現他體內殘存著父王的氣息,指尖微微顫抖,做完一切轉身離開卻被他抓住了手。
「你是誰?」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她有些拘束的撤回了手,安靜的垂手立在一旁,靈動的眸子觸及他的視線,她分明看到一絲輕薄的笑意。
「是我救了你,我叫靈鳶。」
那女子犀利的目光襲來,一改剛才的侷促,魔渲摸了摸鼻子,笑著道。「多謝姑娘了,不知這裡是何處?」
他緩緩用魔力試探,感覺到了冥界的幽暗之氣,那女子審視著他,絲毫不見慌亂。她那樣的鎮靜,倒是出乎意料。
「這裡是我的地方,等你傷好了,我會送你離開。」
他笑了笑又躺回了床上,他的髮絲散亂的披下,鳳眼迷離,有種別樣的魅惑,靈鳶楞楞的看著他,那人久久不做回應,她出聲道。「聽見了嗎?你這人有沒有禮貌。」
魔渲笑著道,「你就不怕你救了一個壞人?倒是放心的很。」
「就你這幅樣子,能對我如何?你的命都是本姑娘救的,我隨時可以收回去。」她自信的說道,眉目飛揚,像是那初生的花兒一般朝氣。
「怕了你了,那你可以帶我去走走嗎?我在這裡待的太久了,都乏了。」
看著他真誠的眼眸,她不忍拒絕,便信了他的說法,她還不忘轉頭叮囑,「你要小心哦,要是被父王發現了,你會有煩的。」
「父王?你是公主嘛?聽上去很尊貴的樣子。」
「差不多吧,總之你要是沒有我的信物,就不要隨意出入,父王很兇的。」她很少這樣耐心的和人講話,更不會照顧人,可是他出現了之後。不知不覺間她也會溫柔,會開心,會喜悅,會為他而改變,她不知道這算什麼,那個人很神秘。
可他長得那樣好看,應該不是壞人,她想著。每日都會陪他小坐,給他講一些外面的故事,很多是民間杜撰的話本,可她講的津津有味,他也聽的很是入神。
不知從何時起,他對她的稱呼變成了鳶兒,她稱他為渲。
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而她,後知後覺,她只是喜歡每天和他說說話,枕著他看朝霞,那時的冥界還沒有那樣陰暗,有陽光偶爾徘徊,帶來些許異樣的風景。
他的傷漸漸痊癒,可愈發的不捨得離開,「鳶兒,我好像要走了,等我回來就來娶你,好不好?」
「可以再留幾日嗎?我會想你的,就幾日,我想多看看你。」
靈鳶撒嬌道,她開始覺得這個人不正經,後來發現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呢,他很耐心,也很會說話。和他在一起不用想那麼多的事情,很輕鬆也很自在。
「好。」他一如往常的寵溺,應了她的請求,陪她一起度過了許多美好時光。那是她初嘗禁果,也第一次知道情為何物。
「我是你的人了。你要記得來娶我。」
她忘了所有的規矩,也忘了她身為聖女的責任,只想要和他永生永世的在一起,不管白天黑夜,都能看到他那張傾倒眾生的臉。
離開的時候他說,「我會回來,等我,我是魔族人,我愛你。」
她選擇性的忽略了前面的話,因為那句愛而熱淚盈眶,她是那樣不舍,又不得不分離。
「渲,我會等你回來,我也愛你啊。」她乖巧的吻了他,然後轉身離開,淚水瞬間滑落。
魔渲從冥界出來便回了魔界,半年後從魔界傳出魔王魔渲身死魂滅的消息,她聽到後暈了過去,夢中一直喚著渲,她做了一個很沉的夢,夢見她的渲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了。
原來渲,是魔界之主嗎?難怪他氣度不凡談吐得當,難怪他會被父王所傷,她從夢中醒來怔了許久,這才起身離開。
她像往常一樣去給冥王請安,「父王,鳶兒給你請安,鳶兒要閉關潛修,待法術大成再行出關。」
靈御看出她最近心神不定,又猜不出是何事,見她如此也就應了。
「去吧,父王等你。」
她退了下去, 她曾聽過一種秘法,以魂骨凝成轉魂蕭,吹奏轉魂蕭可以招來魂魄,讓人死而復生。而她,偏就生來有魂骨,所以天賦奇高,「渲,你等著,我來救你。」
她用了九九八十一天鍛造魂骨,凝骨成蕭,做完這一切,她幾乎耗盡了全身的氣力,魂骨已失,她會有短暫的晉升的假象,而這段時間,足夠她把他找回來。
就算冥魔對立,她也依然不會放棄自己喜歡的人。
「渲,你會永遠陪著我的。若是以後我不能陪著你,你看到轉魂蕭也就看到了我,不是嗎?」
她從寒玉池出關,周身冥力涌動,靈御見她又恢復了往常的性子,也是高興的很。
「鳶兒,父王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的東西,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是紅色羅紗琉璃裙,她從前最喜歡的樣式,不過因為事務繁多,她覺得不方便,也就一直沒有去訂做,她摸著那裙子的料子,柔軟舒適。
她手指輕輕幻化,那裙子便穿到了身上,很是好看,「多謝父王。」
她微微抬頭看著天空,不知你見了,會不會喜歡。
夜半的時候,她又去了寒玉池,輕輕吹奏轉魂蕭,她特意設了隔音的結界,防止蕭音外散,她要看著他回來。
簫聲悠遠綿長,思念如水如潮,那空中緩緩幻出一人影,微微上挑的唇角,邪魅無雙的眸子,可不就是她的渲嗎?
「渲,你回來了。」她抱著他嗚咽,那人伸手拭了她的淚痕。
「我回來了,我來娶你。」
冥界外圍,魔兵森然,冥王怒目而視,「我們兩界素來沒有干戈,魔界為何公然挑釁?」
「我魔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裡需要理由。」
話音落,鋪天蓋地的魔兵席捲而來,他們來勢兇猛,似乎是早有準備,冥界的屏障不攻自破。靈御無奈嘆息,他從魔兵身上感受到了聖女的氣息。
鳶兒啊,我讓你遠離他,你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那一夜的冥界死傷無數,而她一無所知,與魔渲相依看那天上星辰幻滅,直至那東北方一顆星隕落,她的心臟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覺到手腕處玉鐲的脫落,那是父王贈給她的生辰禮,說會護她一生一世。
「啪」的掉落在地上,碎裂成幾瓣,她這才慌亂的想要離開,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而魔渲困住了他,他的手邊蔓延無盡的黑暗,將靈鳶包裹,靈鳶愈掙扎那黑氣愈緊。
「原來都是假的,你本就沒有魂飛魄散,利用我製造轉魂蕭冥力減弱進攻冥界,渲,你好狠的心。」
「怪只怪你太傻,不然又怎會輕易上當,」魔渲冷然。
靈鳶長嘯,她緩緩吹奏轉魂蕭,以血為引,「那我就讓魔界與我同葬,也要護我冥界。你可知轉魂蕭亦是奪魂蕭。」
她此刻已經放棄掙扎,用自己的意念操控轉魂蕭,從而進攻魔界,魔界眾人乍聞簫聲入耳,很是好聽,卻不想漸漸沉迷,難以掙扎,魂魄撕離肉身的痛苦,哀嚎聲慘痛不絕。
她的身體血液漸漸滲出,一點點融入轉魂蕭,簫聲越發淒切,「父王,鳶兒不孝。」
她大喝一聲轉魂蕭飛入半空,周身魂魄凝結,融入蕭身,那簫聲閃現幽藍之光,這一夜的魔界損失殆盡,而他遍體鱗傷,逃出冥界,他記得她死前那一眼,絕望而又仇恨,他利用了她,可他發現愛上她已經遲了。從回到寒玉池見她那雙深情渴盼的眸
他就已經悔了千萬遍。
可他還是背叛了她,背叛了她的痴心。
「鳶兒,我竟不知你寧死,也要護冥界。我要是知道,必不會如此。」
他拖著重傷的身子回了魔界,冥界聖女離世,冥王傷心過度。懶理政事,後魔渲多次討要轉魂蕭,都被冥王駁回。
但從此之後,冥魔兩界多有隔閡,似乎是詛咒,只要是冥魔生情,必生死相隔,情無所終。後幾經輾轉,冥王憤而將轉魂蕭扔給魔渲。
「你就算得到了。她也回不來,詛咒也永遠不會消除。」
魔渲默然,他只看著轉魂蕭出神。再無言語。
到了清逝這一代,轉魂蕭從魔界流入冥界,他見它樣子好看,便留下了,後來種種孽障,又重回魔界。
如今這些舊事重提,他不知是不是宿命,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轉魂蕭,是否是逃不開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