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後,陸扶搖便想去隔壁的房間找何艷,不過被長鈺攔住了。他扭頭對莫琴點了點頭,莫琴瞬間明白,轉身就出了門。
頃刻,門猛然被推開,還沒有完全被推開,就聽見何艷的怒喊:「陸扶搖,你居然敢讓我等這麼久,你信不信……」
在門全打開之時,怒喊聲也戛然而止。
陸扶搖絲毫不在意她的失禮,確切點來說,她是已經習慣了。
只是她不介意,長鈺卻很介意,暗諷道:「姑娘的嗓門真夠特別的。」
「是、是嗎?多謝誇獎。」何艷沒聽出裡面的另一層意思,略帶羞澀地往長鈺身上瞥去,然後又瞪了眼陸扶搖。
「陸公子,本……奴家可是記得,你以前是最勤奮的,如今怎起得這麼晚?」
「害人家等了『你們』這麼久,你們是不是應該給奴家賠罪呢?」她語氣又放羞澀了起來,還特意咬緊『你們』這兩個字,對著長鈺嗔道。
陸扶搖站起來,一邊倒著茶,一邊賠禮道歉:「讓何姑娘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不過在下近日生病了,所以起得有些晚,不巧,姑娘過來之時,在下正在用早飯。」
說罷,一杯茶已經斟滿,她朝著何艷的方向推去,做了個『請』的手勢。
「姑娘請坐吧。」
「哼,算你識相。」
何艷矜持地拿起茶杯,卻不喝,偷偷瞥過長鈺的俊臉。結果對方似有防備一般,她才看過去,對方就捧著茶碗喝茶,用寬大的長袖把臉遮掩住。
她失望地撇撇嘴,轉而跟陸扶搖說道:「今天來,本……姑娘我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不過這裡人多,恐怕不太方便……」
說罷,她意有所指,又帶著欣賞,大膽的看著長鈺的臉。
陸扶搖不禁順著她的目光,也扭頭看著他。
「看來,這話不是我可以聽的,那我先出去了。」長鈺對陸扶搖說了一聲,乾脆利落地站起來,踏出去的腳步絲毫不猶豫。
「駙馬爺,婢子告退了。」莫琴也識相,跟著自家主子走出去,還順帶關上門。
不過,他們出去後並沒有離開,而是靠在門邊傾耳偷聽。
他們不方便在場,可以偷聽的嘛!而且他不在的話,陸扶搖說話才會放開,這樣他才能聽到她的真實想法。
還有那個何艷,真的好討厭,居然老是看著他!他不能忍受,要和那個女人待在同一間屋子裡!
何艷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討厭了,還失望地看著門口,似乎要透過木門,去追隨某人的身影。
「別看了,你就是欲眼望穿也看不見!」秋畫瞧見她這幅樣子就來氣,輕蔑地睨她一眼,說話也沒好聲氣的。
「秋畫!」何艷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她。
「你這個小賤……小丫鬟有什麼資格說我?再怎麼說,本姑娘也是你家主子的未婚妻,是未來的陸家少奶奶!你最好對我放尊敬一點,否則……」
「打住!」
秋畫做了個手勢,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甚至比她更狠、更凶、更嘚瑟。
她上下掃了何艷一遍,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睥睨,「何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家主子已經成親了,娶得是當今長公主,你算哪門子的少奶奶?」
「是啊,陸家的少奶奶是長公主!」紀平安贊同地點了點頭,那話簡直是脫口而出。
而站在門外的長鈺,一聽見何艷的話,幾乎忍不住想破門而入,然後把她轟出去。
不過聽見秋畫和紀平安的話之後,他的心裡就舒坦多了,儘管他對『陸家少奶奶』的稱號很不滿,很想換成『陸家女婿』!
一聽說陸扶搖娶親了,何艷就對著她猛飛眼刀子,心裡的不甘不斷地湧出來。呼吸漸漸加重,怒火也越燒越旺盛,但她不想被說成潑婦,只好壓抑著。
「說起這件事,本姑娘還真想問問陸公子……你我明明有婚約在身,你卻違背約定,轉頭娶了個公主,這是要置我於何地?!」
陸扶搖眉頭一皺,難得板起了臉,鄭重地說道:「婚約一事,是方姨娘自作主張,我根本就沒有同意!而且,你們只是口頭上的約定,根本就做不得數!」
方氏自作主張定下婚事,陸扶搖是全然不知,直到何家找上門來才知道!
更何況,定下婚約這麼重要的事,他們只是口頭上的協定,既沒有擺宴席通知,也沒有立下婚書,更加沒有互相交換信物!
這所謂的『婚約』,不過是無稽之談!
虧得何艷說得這般理直氣壯!
「不作數?你把這婚約當是兒戲麼?!」何艷有些口瞪目呆,同時又很氣憤。
很顯然,她並不是那麼想的。
「陸扶搖,這件事你爹也是同意的,如何不作數?還是你現在娶了長公主,就打算甩開本姑娘了?!」
何艷一個激動,雙手拍在桌子上,站起來俯身看著她。
「你知不知道,本姑娘為了你而耽誤了多少時日?換作是別人,像我現在這個年紀的都當娘了!可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嫁出去!你……」
「何姑娘!」
秋畫大喊著打斷她,她真是快要氣壞了,這個女人居然敢顛倒是非黑白……再不說話,她家的爺鐵定要給她欺負死!
不過她還沒有厲聲反駁,就被陸扶搖搶先說道——
「何姑娘,當初我爹並沒有向何家許諾過什麼,他只說過他會考慮,根本就沒有同意定下婚約。而且,我爹是不會強迫我的,他同意讓我自己選擇枕邊人。」
「我陸扶搖自認脾氣比較好,但也不是那麼好拿捏的,只要我不同意,即使你我之間有婚約,這門親事也作不得數!」
她說得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連神情也有些許陰翳。
在門另一邊的長鈺,聽見這些話之後,不禁笑了笑。
小軟蛋終於硬氣一回了,原來好脾氣的人,生氣的時候竟然是這麼強勢。
——只要她不同意,就作不得數麼?
那隻小軟蛋天天都被他欺負,還不反抗,所以她其實是甘願被他欺負的吧?
想到這個可能,長鈺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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