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阿淵就如剛剛誕生於世的白狼幼崽,不曾經歷過人類對妖的惡意。
對人類,還保持著一顆純粹的心,會去憐惜那些普通人類的性命,也會為這世道的不公而煩憂。
罷了,這樣也好,
他會是阿淵這份純粹的守護者。
不論阿淵做何選擇,他都會陪在他的身邊。
自那日後,落了一場秋雨,
夜幕又臨,明日便是秋日的朝覲之期了。
這幾日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姜昆欲責備姜池,卻被後者一句「這麼明顯的事情我以為您知道」噎了回去。
鄶國國君攜兩位王姬到了鎬京,第一時間去了司馬府上拜訪姬鼓。
未來的老親家受了委屈,那他不得同仇敵愾,統一戰線嗎?
於是,去往國師府的隊伍又壯大了一些。
主要是鄶國國君心裡清楚,此時跟著也許還能喝上點肉湯!
鄶國的兩個王姬膚色偏黑,一胖一瘦,一矮一高,卻是一樣的塌鼻頭,厚嘴唇。
樣貌雖是一般,卻有著頗為豪情的性子。
兩人的眼光,也是出奇的一致。
當然,兩位王姬之中也無人看得上姬耀,甚至與他面對面坐著,都毫不遮掩臉上的嫌棄之色。
這一對比,兩人反而同時看上了姬耀身邊顯眼的姜池。
而近日身在尹府的代菲,天天被迫吃得滿嘴狗糧,心神俱疲。聽說姬耀父子日日到國師府吵架之後,興高采烈地又繼續纏著姜池去了。
一來二去,倒是與鄶國兩個的王姬處成了好友,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圍繞在姜池身邊嘰嘰喳喳個沒完。
姜池的頭都大了,直接撂挑子不幹了,躲回了國師府。
又有浮生閣的管事到司馬府上稟告,說是好幾日沒見著文奕公子了,人可能跑了。
看著案上的身契,姬耀蹙起了眉。
一個奴隸跑了,對他來說無關痛癢,可這事兒關乎浮生閣的顏面,不能不管。
他命人畫了文奕公子的畫像,調動了全城的兵馬,挨家挨戶大張旗鼓地搜查。
搜人的同時也震懾其他奴隸。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姬耀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
這人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城內挨家挨戶搜沒有搜到,也沒有出城,還能去哪呢?
王宮?!
姬耀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最後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天子好其色,將人弄進了王宮!
那還找什麼?
此事不了了之。
姜昆又欲以姜寅去勾引萬淵,從而給姬耀添堵。
但他這個人做事,向來不會直言真實意圖。
他認為,以姜寅的好色之心,只要見到萬淵本人,接下來的事情那自然就是水到渠成。
那天讓人喚姜寅去書房,也只是說,要解了他的禁足,並暗示他,尹新成的兄長,瓊姿皎皎,玉影翩翩,是個難得的妙人!
一聽祖父說這便解了自己的禁足,原本垂眉耷眼的姜寅,瞬間興奮起來,當即就衝出了府門。
姜昆望著他那迫不及待的背影,嗤笑一聲。
誰料之後事情的走向完全偏離了姜昆的預想。
姜寅確實是跑去了尹府,也見到了萬淵,但只是驚艷了一瞬,他的注意力便全放在了尹新成身上,日日殷勤地圍在尹新成身邊。
之後,又不知是因何而惹到了姜祿,被狠狠修理了一番。
這下也不用專程禁足了,接下來的十天半個月內他是別想下床了。
瞧著被抬著回來,奄奄一息的姜寅,姜昆面色陰沉,一言未發地甩袖離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他竟然會對這個廢物抱有期待!
姜昆沉鬱,一進書房,又看到大長老面色冷峻地坐在主位上等他,頓時頭痛欲裂。
三天了,這老東西連著三天不請自來!
煩!煩死了!
想要蛇妖不能自己去抓嗎?為什麼非要盯著他手裡的這條?
他的心裡和腦子裡都在咆哮,偏偏又不能發怒。眼前這老東西的修為高了他好幾個境界,若不是顧忌著他身後的姜家,怕是早就對他出手了。
一堆糟心事,姜昆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
各諸侯國國君陸陸續續抵達鎬京,尹伯封也忙碌了起來。
鄭國國君攜其子姬掘突也到了,甫一進城便被天子召去了王宮。
絲樂美人,好酒好菜,為兩人接風洗塵,順便將此次的朝覲之事甩給了父子兩人。
諸侯朝覲天子,
依禮制,每一年可派大夫朝覲;每隔三年可派卿朝覲;每隔五年則需親自朝覲。
姬宮湦登上王位那年,各諸侯國國君親自前來鎬京朝覲天子,是恭賀也是認可。
此次,正是時隔五年後,第二次,諸侯需親自前來鎬京朝覲的日子。
尹吉甫因年事已高,早已向天子言明,由其嫡長孫兮錦霄,尹國大宗及其子尹伯封,尹國小宗代其前往鎬京朝覲。
然而齊、晉、魯、衛四國,像是商量好了一般,此次竟是連大宗都未前來,只是隨意指派了一子,代國君前來朝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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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空,只掛著幾顆稀稀朗朗的星子,忽隱忽現。
尹府後室萬淵的房間裡,
漆案上依次擺放著青色、紅色、黑色、白色四套樣式相近的服飾。
這是尹伯封著人送來的,提前為萬淵備下的朝覲之日的服飾。
尹伯封做事自然是妥帖的,選得四種顏色都是他日常愛穿的顏色,樣式簡約,不會過分華麗也不會掉了身份。
萬淵隨手拎起那件衣領上繡著雲藤紋的青色寬袖錦衣,看向抿著唇站在一旁的兮錦霄,問道:「明日穿這件?」
「不行!」兮錦霄想也不想地否決了。
身薄色白,溫寧潤雅,讓人一眼就會沉淪,絕對不行!
明日朝覲,人潮湧動,兮錦霄恨不能將人藏起來,怎會允許他盛裝出席!
見他不喜,萬淵無所謂地扔下青衣,又捏起繡著祥雲紋的大紅錦衣,「那這件?」
「不行!」
明媚妍麗,恣意張揚,太過耀眼,不行!
兮錦霄的面色沉了一分。
萬淵挑眉,指向雲雷紋黑色錦衣。
「不行!」
深邃神秘,清冷矜貴,太過迷人,不行!
兮錦霄的面色又沉了一分。
萬淵的視線落在最後一件環帶紋飾月白錦衣上。
「不行!」
清姿……
「就這件了。」
萬淵一錘定音,打斷了兮錦霄的思緒。
見兮錦霄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萬淵好笑地揶揄道:「那怎麼辦?要不裸著?」
「唔~」
兮錦霄眸色暗沉,上前一步,伸手緊緊箍住他勁瘦的腰,
低下頭,含住了那片柔軟的唇瓣,懲罰似的啃咬起來,宣洩著他強烈的占有欲。
他的阿淵太招人了,
明日,
一想到明日,
他的阿淵一襲白衣,如謫如仙般立於大殿之上,
周圍會有數不盡的貪婪的目光落在阿淵的身上……
他便控制不住心底的那份暴戾!
兮錦霄將人攔腰抱起,扔進了青色的錦被裡,帶著不由分說的侵略性猛地覆了上去。
唇齒間都是萬淵方才吃過的蓮花糕的香甜氣息……
一貫的溫柔失了控,
親吻的力道帶上了攻擊性,粗野無章,伴隨著若有若無的吞咽聲,像是要將身下的人吞進腹中。
一雙大手壓著,垂在身側的白皙纖長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一點扣了進去,直至十指相握。
……
萬淵輕顫著迎合,睫毛不自覺地潮濕了……
潔白的紗幔垂下,輕輕搖曳,
不多時,又一縷調皮的秋風拂過紗幔,在已陷入了昏暗的房間內盤旋了一圈,帶起陣陣富有節奏的嗚咽聲……
翌日清早,柔和的陽光穿過剪窗,灑進房內。
萬淵幽幽轉醒,瞥了一眼低垂著的紗幔,
又闔上了雙眼,
翻了個身,
卻驀地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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