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妙香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獲得自由的江玉案就一把提起了她的衣領,用力地把她扔到了門框上壓了過去。
他的另一隻手提起來掐在了林妙香的脖子上。
林妙香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但突然而至的窒息感讓林妙香本能地掙紮起來。
可惜她細微的力氣根本捍動不了江玉案的手臂。
「你害怕了?你也害怕了吧。呵呵。」江玉案湊近林妙香已經扭曲了的臉,笑意不達心底。
「我……我……」林妙香拼命想要拍開江玉案的手,嘴裡因為呼吸不順只能發出模糊的咕嚕聲。
江玉案一臉暴躁地盯著林妙香痛苦的表情,惡狠狠地問到,「趙相夷去哪裡了?說,他去哪裡了!」
林妙香說不出話,無力地用手指著自己被江玉案掐住的脖子。
江玉案稍稍減輕了手上的力氣,卻沒有鬆開林妙香。 傻婦122
林妙香趁此機huì 大口地喘著粗氣。
江玉案唇角的笑意讓他看起來陰森恐怖,他用力揪著林妙香的衣服,「昨夜,趙相夷把我捆綁起來,他告訴我,如果他三天之內沒有回來的話,便要我替他好好照顧你。林妙香,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什麼?」林妙香的心突然停止了跳動,「不會的,不會的,他……他不可能……」
林妙香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明明說了那麼傷人的話。她明明看見了他的表情如此痛苦,他沒有必要再為了自己,付出那麼多啊。
害怕好友遭遇什麼不幸的江玉案急紅了眼,他可顧不上和林妙香討論可不可能的問題,他繼續『逼』問著林妙香還沒有回答的問題,「說,他去哪裡了?」
「不可能……」林妙香腦海中『亂』成了一團。她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事情好像不在自己的預料之中了。
江玉案掐著她脖子的手略微收緊。就把林妙香提了起來。還沒有歇息過來的林妙香就這樣被毫不費力地『逼』到了死亡邊緣。
「你不是答應過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地阻止他去青山麼,那你告訴我,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你是勸阻他不要去還是『逼』著他去送命!」江玉案狂暴地大吼一聲,一向溫和有禮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猙獰。
此時已過晌午。客棧下面來往的客商逐漸多了起來,鼎沸的人聲從樓下傳了上來。
林妙香卻覺得腦中什麼都聽不見了。她看著面容扭曲的江玉案,突然一笑,笑容裡面。全是疲憊之意,「晚了,大玉。一切都晚了。」
江玉案微微皺眉。不悅地開口,「什麼意思?」
「今天,五月初四吧。」林妙香快要呼吸不過來,臉『色』發白,唇縫間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來。
青山之約是五月初五,趙相夷已先行半日之久。想來早已到達了青山。
江玉案經她這麼一說,也想到了這點。不由一怔,正欲發話,身後卻襲來一陣凌冽的掌風,他不由鬆開林妙香。轉身擋招。 傻婦122
來人意不在殺他,一招拆檔後。便抽了身,定定地站在門前。一雙眼睛凝視著軟泥一般地攤到了地上的林妙香,上前幾步,伸手想要扶起她。
林妙香倚著門框沒有動,看也不看那隻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只是禮貌而疏離地問到,「南風,你來做什麼?」
南風面無表情地收回了手,聲音恭敬而平淡,「夫人,屬下帶你去見你相見的人。」
「我想見的人麼?林妙香望著他曾經日夜陪伴在自己身旁的臉,神情有些恍惚。
她忽然分辨不清,自己想要見到的那個人,是誰。
南風怔怔地看著她,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初見她的那一日。
那時候還是綿綿夏日,午後的陽光輕輕地灑在林妙香的身上。
她望向自己的眼裡滿是好奇,嘴角醉人的笑意卻是傾國傾城。她說,你真可愛。那個時候的她,還沒有對自己處處防備。還會和自己在客棧的院落內開心地打一場雪仗。也會逗弄自己,看見自己臉上冰冷的面具被打破她會『露』出貓一樣得逞的笑容。
她會在沈千山沒有回府的夜晚,拉著自己告訴自己她對沈千山的想念。眼神清澈透明,閃動著歡快柔軟的光芒。
可是如今,她的眼裡,再也沒有了當初那種柔軟到人心裡去的清亮,不知何時,她的眼裡,開始有了冷漠的疏離。那是人在慘遭背叛之後,內心生出的不信任感。
南風的聲音低了下去,「夫人,你隨我回去吧,王爺對你很是掛念。」
「王爺?」林妙香一笑,嘴角上揚,也不知是嘲諷還是什麼,「他還沒登基為王麼?莫非他不要那萬里江山了,想把它歸還於我?」
林妙香語氣譏諷,聽得南風和江玉案同時變『色』。
不過一人是幸災樂禍,另一人是不知所措罷了。
南風垂下了頭,不敢去看林妙香臉上的神情,她曾經那麼信任自己,可是自己,仍jiù 是幫著沈千山欺瞞了她,「王爺一直惦記著夫人。」
「可我怎麼聽說,他尋到了流景,兩人恩愛正濃啊?」一直沉默的江玉案突然『插』嘴,似笑非笑地說到,他一臉笑意,看在林妙香眼裡,卻甚是殘忍。
她忍不住苦笑一聲,心知江玉案是特意對自己說的,可轉念一想,趙相夷先行離去要麼先去青山,要麼先行尋沈千山拿母蠱,便對江玉案使了個眼『色』。
江玉案會意,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
林妙香鬆了口氣,站起了身,對南風笑了笑,「我隨你去。」
因為不知道趙相夷會先去哪邊,所以她決定和江玉案兵分兩路。雖然能夠阻止趙相夷的機huì 近乎飄渺,但是,她怎能看著獨自為她涉險。
駿馬疾馳,周圍景『色』慢慢向後退去,消逝。
天邊一抹晚霞,亦漸jiàn 被黑暗吞噬。
如此行了半日,林妙香與南風終究是在天黑之時趕到了北城。遠遠的,可以看見青山在她們身後潛伏如巨獸。
南風沒有停馬,一路朝著北城城西行去。林妙香認得,這是去薛府的路。
「夫人,王爺此時正在薛府之中。」南風坐在林妙香身後,將她微皺的眉頭收入眼底,輕聲解釋到,「前段日子王爺思念夫人甚緊,卻苦於沒有消息而不得見夫人一面。正巧有人透信說夫人五月初五會在青山,王爺與我前來一看,果真是遇上了夫人。」
林妙香身子一僵,心裡閃過了一抹不安,「是誰透信?」她要來青山的事知曉的人並不多,怎麼會傳到沈千山身邊去。難道是那人?
南風搖了搖頭,「屬下也不知道,那人只是附信所說,並未『露』面。」
林妙香的腦海中閃過一張病怏怏地卻是一半冷漠一半妖冶的臉,還有他走後留下的生死令。瞳孔驀然放大。不容她細想,兩人已經來到了薛府。
事隔數月,再來此地,倒真是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林妙香失神片刻,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她朝著府內走去,南風跟在她的身後,如一道影子一般。
月夜的風凌厲地刮著臉龐,林妙香瘦小的身軀挺得筆直。
不知道在堅持些什麼。
院落之中,是一片空『盪』的雪地。幾日以來的春光,還未能融化了南北之界處的積雪。
周圍聳立著歷冬的翠竹。青白相間,甚是清涼。
頭頂的天空陰霾一片,灰鐵似的密布所有。
綠竹之中,兩道身影正相互交錯。
一紫一白,宛如水火一樣,互不相容。
沈千山月白的衣衫隨風擺動,他飄逸的長髮被髮簪挽住,動作輕快出塵,飄飄乎如遺世獨立,浩浩乎似君臨天xià 。
一舉一動,都是如此淡然。
而趙相夷則是手握長劍,步步緊『逼』。
招招都極盡華麗恢泓之勢。
此刻的趙相夷早已收斂了平日裡的笑意,每一處細微的動作都散發出王者之風。
他,是南王朝的王,他有何畏懼?
想到此,趙相夷不禁豪邁地仰天長嘯一聲後朝沈千山殺去。手中無情劍直指沈千山眉心。
殺意,在潛伏許久後悄然抬起了頭。
沈千山匆忙一避,連連後退了十幾步。看似風輕雲淡地就側身躲過。實則他的手心被剛剛那一下驚出了冰涼的冷汗。
他不著痕跡地掩去心裡的震驚,寶劍抬在了胸口,做出進攻的姿勢,「趙相夷,我說過只要你贏了我便把母蠱給你,可現在看起來你似乎沒太大的機huì 呢。」
趙相夷嗤笑一聲,眉眼間傲氣盡顯,「不試一試的話,又怎麼知道呢?」
說話間,趙相夷已經和沈千山交上了手。
沈千山直接向趙相夷的頸子襲來,速度快得令人不敢置信。
趙相夷冷哼一聲,堪堪躲開。不等歇氣,他的一招「燕回閃」從身後繞了個圈出其不意地攻向沈千山。
沈千山連忙舉劍回應。
一陣兵qì 交錯的聲音過後,兩人分開時已沒有了初始的淡然。
身上布滿了細密卻又不致命的傷口。粗看之下,也不知是誰占據了上風。
粗重的喘息在雪地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