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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當晚,長街上煙火鼎盛。
宰相府一片其樂融融。
那一晚,銀墨吃到了人生中第一個元宵。
那是他們猜燈謎贏回來的元宵,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暮陽命下人將元宵煮了,端去了下人房裡給銀墨。
「這是小姐命令老奴端來的,說是你孤身一人在這京都城裡,是個苦命的,恐怕沒吃過元宵,所以特地命令老奴端來你嘗嘗。」
這個女人是她的奶媽,是付菁華身邊的嬤嬤,在紫竹院很有話語權。
銀墨注視著那個瓷白玉碗口,元宵糯糯的,足足有碗口那麼大。
湯汁的熱氣氤氳升騰,他一聲不吭,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戶外東風猛烈地拍打著這間簡陋的下人房,屋內燭火搖曳,紅蠟燭旁,放著半個他吃剩下的糖人兒。
開了春以後,銀墨的傷勢已經完全癒合了。
他出於私心,並不想離開相府。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小姑娘面上的嬰兒肥漸漸褪去。
這一年,暮陽十四歲,宰相府一如既往地人來人往,除了有一個身著黃色龍紋素袍的少年時常出入宰相府,整個宰相府並沒有任何錯覺。
夏季到了,是賞荷的季節。
銀墨也沉穩了不少,握著手中的劍,依舊頂著那個玄鐵面具遠遠看著她鬧,她笑。
這一年宰相府多了很多的不速之客,銀墨知道來的那群人大多不安好心。
其中尤其是那個穿著黃袍綢緞的少年,總是跟在她身後,一口一個「暮兒妹妹」的叫著。
銀墨打心眼兒里對這個少年帶了敵意。
少年名叫宮辰,是這個國家的太子殿下,算得上她的青梅竹馬。
小時候聯繫還沒有這麼頻繁,她出落得越發標緻,這個男人就越像塊兒牛皮糖黏著她。
銀墨總是冷眼看著這個叫做宮辰的男人對她死纏爛打,幾乎於討好。
他有些慶幸。
小姑娘對待這群送上門的男人,總是淡淡的,對於太子,她也只是保持著禮貌的問候招呼。
反觀她那個叫做龍瑤的妹妹,卻好像很喜歡太子,總是時不時拉著她去太子殿下面前刷存在感。
畢竟年紀尚小,兒時的玩伴只要能多接觸,關係總不會太差。
他們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好,有時候能感受到她對太子的熱情升溫了起來。
她有時候會衝著他笑。
他們在草地上放風箏,那個男人油膩膩地伸出手,故意碰了碰她的小手。
她羞紅了臉,別開頭,沒有拒絕。
「我前幾日跟著小姐進宮時,親耳聽見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承諾過,說是將來要娶咱們小姐進宮,做太子妃娘娘。」
彩星站在銀墨身旁,艷羨地看著草坪上放風箏的三個人。
郎才女貌,宮辰長相極佳,又有才幹,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她身邊的每個丫鬟提起太子殿下時,也都是笑得一臉曖昧甜膩。
銀墨覺得那群人的笑容很刺眼。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草地上同拉一根風箏線的倆人。
她,真的會嫁給他麼?
毫不誇張的說,宮辰很耀眼,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就是一對璧人。
銀墨看著他們之間永遠隔著的十米距離,這是暮陽定下的規矩,護衛和主子之間,她認為的最合適的距離。
他第一次那麼羨慕一個男人,羨慕到卑微到了塵埃里。
那天,她偷偷問他,「喂,銀墨,你覺得辰哥哥怎麼樣?」
少女臉上滿滿的嬌羞。
他卑躬屈膝,跪在一旁替她研磨,「屬下不知。」
少女嬌嗔一聲,「就知道你不知道,你個木頭腦袋。」
在她的印象里,銀墨除了會時不時說個「嗯」,等同於啞巴。
「皇后娘娘說,讓我嫁給辰哥哥。」
她一張小臉皺巴巴的,有些苦惱。
銀墨研磨的雙手一抖,他將悽苦的表情掩蓋在冰冷的面具之下,聲線帶著顫抖,啞得不成樣子。
「小姐,您喜歡他麼?」
暮陽搖搖頭,晃了晃腦袋,「我也不知道,但是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可是又總感覺缺了點什麼。」
具體是什麼,暮陽不清楚。
宮辰滿嘴的甜言蜜語,從來沒有一個人對暮陽說過這些話,她承認,自己有些悸動。
空氣很安靜。
只有銀墨研磨的聲音。
半晌,空氣里響起他啞然的嗓音,「小姐喜歡的話,就嫁吧。」
他低下頭,蓋住了眼裡的紅血絲。
暮陽沒有看見。
後來的日子過得很順遂。
暮陽依舊和太子走得很近。
那天起,沒有人再提過這個話題,銀墨卻變得越來越沉默。
他開始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
於某個深夜,紫竹院的偏房卻莫名其妙著了火。
他幾乎是瘋了似的衝出的房間,餘光瞥見一抹艷紅的背影。
放火的是個女人。
銀墨來不及抓兇手,便急急衝進了紫竹院。
因為被潑了酒精,火勢燃燒得很旺盛。
凌晨,連打更人都在熟睡,還沒有人注意到紫竹院這邊的動靜。
失火的是她的閨房,距離丫鬟小廝們的下人房有一段距離。
閨房門被上了鎖,裡面傳來重重的咳嗽聲。
門已經著火了,銀墨卻不管不顧,發了瘋似的用全身的力氣頂開房門。
房門裂得四分五裂,火星噼里啪啦震天響,,火蛇席捲過他的面龐,他不管不顧衝進火場。
小姑娘摔倒在了地上,整個人奄奄一息。
他發瘋似的衝過去,用身體接住了橫樑斷裂掉下來的火球,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擊。
「醒醒!」
他瞳孔恣裂,臉上的面具早已不見了蹤影。
傷疤恢復後,面具下是一張驚世駭俗的臉。
他將身下的人緊緊護在懷裡抱了起來,不要命地往門外沖。
煙氣沖入口鼻,銀墨整個人快要窒息。
就差一點,他就救不回他的小姑娘,他被砸傷了腿,倒在了大門口。
大門快被燒成了灰燼,火星噼里啪啦四處迸濺。
身下的人輕聲咳嗽了一聲,他用盡全身力氣,額角青筋爆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懷裡的人從火海里推了出去。
暮陽順著冰涼的石板滾出去,砸在台階下。
她意識醒了三秒,看了一眼門口,火海里躺著具屍體。
她被人抱在懷裡,來人聲音清俊,她最後看了一眼,是留在相府過夜的宮辰。
那一刻,她有些釋然。
原來她和宮辰中間,差的是一次生死之交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