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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余香是一個擅長將所有事的負面都想清楚的人,一切做好最壞的準備,就不怕出現任何意外。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這就是她一向能夠將所有事情處理妥善的方式。
但今日她並不是十分擔心,畢竟知道她離開皇陵的人少得可憐,知曉她回到皇宮的人就更是屈指可數,就連阿夢她也不曾對其說出實情。
既然沒什麼人知道,就不怕走漏風聲,不怕被人出賣。
這麼想著,化好了妝容的余香便又將那腰杆挺直了幾分。
冬日,其實本不該穿得這麼輕薄,但為了好看,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現在她正跟鶯鶯一人披著一件灰鼠裘走向樂府正堂,準備與伴舞的舞娘們會和。
然而她剛走進正堂,一眼就瞧見了張熟悉的面孔在與百里蒼蘭交談,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支竹蕭。
是周子歡的那一支竹蕭,就連懸掛的裝飾都是一模一樣。
所以說,周子歡現在就在長安城?
「鶯鶯,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是陳文浩,陳公子。」百里蒼蘭在介紹的時候刻意越過了余香,因不知該稱呼她為什麼。
反正陳文浩與余香也是舊識,他介不介紹也沒那麼重要。
鶯鶯過去跟陳文浩打招呼,余香的神情頓了頓,便也一併跟了上去。
「鶯鶯見過陳公子。」因為陳文浩沒有官職,所以縱然家世再顯赫,也不過是個平民身份,鶯鶯並不需要對其行大禮。
「你叫什麼?」陳文浩望著余香輕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倒是很好奇,余香到底會在這眾人面前如何自稱。
其實如果不是提前知曉,乍一看余香今日的妝容打扮,並不是那麼容易認出來。
可現如今知道了,卻又忍不住去逗逗她。
要知道,自打她入宮之後,鮮少有機會相見,像是這樣她隱藏皇后身份的時刻,便更是難得一遇了。
「見過陳公子,民女閨名飛燕。」余香心中此時還懷有對周子歡的怨怒,看見陳文浩逗弄自己便更是氣都不打一處來。
敢情兒這兩個人現在是合起伙來與自己作對,還問她叫什麼,他陳文浩難道不清楚她叫什麼?
飛燕,就是飛燕,待會兒跳起舞來便讓你明白我叫什麼了。
余香的眉眼淡淡掃過堂內眾人臉上的表情,引得脖子上懸掛的金鈴鐺響起,清脆聲聲。
「哦,飛燕,這名字聽來很美妙,想必舞姿也定然如同名字一般美妙。想想今日有緣與這樂府最擅跳舞的兩個姑娘共同為皇上獻藝,陳某當真激動不已。」
陳文浩這話引得堂內諸多舞娘不滿,說是鶯鶯為這樂府最擅長跳舞的人也就罷了,那名喚飛燕的女子明明才來樂府,有何資格配得上這樣的讚揚?
更何況這位陳公子長相俊秀,風流倜儻,她們早已望得春心蕩漾,誰願意他多將心思放在別的女子身上?
「飛燕見陳公子手中這竹蕭很是眼熟,不知是不是舊友今日相贈?」余香對陳文浩的那些廢話根本沒興致聽,她只關心周子歡此刻是不是還在長安。
若是,她跳完舞后定要馬上去把他找出來,問問他到底為什麼不辭而別,棄自己而不顧。
「是啊,看來你認識我的那位舊友啊。咱們可要練習一遍,我看時辰就要到了啊。」陳文浩其實並不擅長吹簫,不過是周子歡臨時囑咐,他又勤加練習了一陣罷了。
說真的,現在除了百里蒼蘭交給他的那首曲子,其餘的,他一概不會。
余香剛要點頭,說練練也好,畢竟這麼多人從未在一起合過一次。
可是還不等余香開口,就聽見鶯鶯與眾位舞娘商議過後道:「陳公子,蒼蘭樂師,時辰的確不早,咱們這便趕過去吧。若是再練習,恐怕就要耽誤時間,影響大事了。」
余香覺得有些奇怪,距離壽宴開始怎麼也要一個時辰,提前趕過去又有什麼意義?若真是沒有配合好,到時候出了差錯,她顯露了身份不說,大家還不是都要受罰?
可是當她隨著鶯鶯等人來到舉辦壽宴的天盛殿,忽然就覺得今日早些到此,也並非沒有意義。
比起一年前先帝的壽宴,劉驁今日的生辰宴席不算隆重,可也是張燈結彩,熱鬧得很。
那些宮侍都在盛傳,說今日皇上這是三喜臨門。
「敢問姑姑一句,只知道今日是皇上壽辰,何來三喜臨門?」余香終究忍不住,上前一步攔住管事姑姑,詢問了一句。
那管事姑姑並不知余香的真實身份,見被攔住,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道:「瞧你那孤陋寡聞的模樣。皇上生辰、中山王大婚、林充依有孕,你自個兒掰著手指頭數數,還不就是三喜臨門?」
「多謝姑姑提點,這麼一說,我還真是孤陋寡聞。」余香慘笑了一聲,這麼快麼?
趁著她離宮不過幾日,這些事情都發生的這麼快嗎?
就算是今日為了趕個彩頭,讓劉興同日迎娶芷荷也沒什麼,可林充依這懷孕的時間,是不是巧了點?
不早不晚,偏偏在她剛剛離開皇宮的時候,她就懷孕了?
看來林充依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自己趕下後位呢。
「別愣神了,時辰改了,皇上跟百官過會兒來了,先是舉辦中山王的大婚儀式,而後才是你們上台獻舞,可別搞錯了,知道麼?」管事姑姑像是剛剛接到什麼消息,於是便過來通知樂府。
余香麻木地點頭,覺得自己在這宮中的地位,只怕是越發難保了。
隨著懷孕的后妃越來越多,隨著她在劉驁心裡的位置越來越淡,她離開後位的時辰便也就即將到來了。
是成是敗,今日賭這一局。
倘若輸了便是命,雖然她從不認命,可那到底也是後話。
但如若贏了呢?這總歸是有希望的。
就連余香自己此刻都想自嘲,她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這麼樂觀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待到鼓聲響起,劉驁便攜眾妃嬪來到了這裡。
余香遠遠地觀望著,覺得現如今的自己,跟一年前的自己,並沒有什麼太大差別。
還是無法直接入席,還是只能遠遠觀望,還是揣著一肚子忐忑心思,等著實現最終的計謀。
嗯,這麼一想還真是令人沮喪,好像沒什麼長進啊。
距離很遠,余香並不能看清坐在劉驁兩側的妃嬪分別是誰。
但其實不用看清她也能夠猜得出來,定然是馬八子和林充依。
比她們嬪位高的人那麼多,可都沒她們兩個那麼爭氣的肚子。
想到這兒,余香忍不住冷笑一聲。
「別出聲,沒到你說話的時候。」管事姑姑推搡了余香一把,卻被陳文浩一把將人攬了過來。
管事姑姑見陳文浩是百里蒼蘭帶進來的,便不再言語,站到了另一旁去。
「你沒事吧?」陳文浩小聲在余香身側耳語,用著只有他們彼此才能夠聽清楚的聲音。
「他人呢?」余香沒回答陳文浩的話,而是直接在詢問周子歡的去向。
「我不知道。」陳文浩沒有說謊,可余香顯然不會相信。
她不再開口,而是安靜地站在暗處,望著那大殿內發生的一切。
喜慶的樂律響起,百里蒼蘭此時已經坐在大殿內奏琴。
劉興身著大紅朝服率先走了進來,手中還握著一段紅綢。
余香的嘴角微微上揚,能夠看到他跟芷荷修成正果,自己也是欣慰的。
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那紅綢的另一端同時牽著兩個人,除了芷荷,還有另外一個陌生女子身著大紅喜服,笑顏如花。
她是誰?
這話余香只能在心裡問出來,也並沒有人能夠回答她的疑惑。
三拜天地,又聽得眾位百官祝賀,余香才隱隱約約從那些人的口中聽到答案。
芷荷不過是個妾,而那位陌生女子才是正統的中山王妃。
余香看不到他們臉上的神色,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短短几日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她失憶了嗎?難道已經過去了許多時日,只是她不記得了嗎?
然後,她看到了中山王妃衝著蕭丞相叫爹爹。
除了蕭芊芊,蕭丞相哪兒來的其他女兒?
還不等她思慮清楚腦海中的疑惑,就聽到管事姑姑已經讓她們準備獻舞了。
「朕聽聞今日樂府準備了一支非常特別的舞蹈,據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朕還真是無比期待。只可惜皇后不在場,她也是個懂舞之人,若真有好舞,朕想,她會願意看到。」劉驁這突如其來的話,讓場上眾人變得很安靜。
余香抿唇,說不出此刻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他一定要當著眾人的面兒,演出一副夫妻恩愛的假象嗎?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看到,那又何必將我送去皇陵?
場上很安靜,舞娘們紛紛找好了自己的位置,蹲了下來。
唯一的聲音,只有餘香和鶯鶯,一左一右地向大殿中間走去,她們的脖頸上,手腕上,金鈴聲聲。
一個血紅,一個潔白,這鮮明的反差色不由得引起眾人的目光駐足。
劉驁,我來為你慶祝生辰了。
余香在心裡這樣輕念了一句,給百里蒼蘭與陳文浩使了個眼神,舞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