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蹲守在院子裡,看著來來往往的僕人忙進忙出。千問突然有些擔心了,「喂,你說生孩子痛不痛,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好?」
百想抬頭看了眼千鳥居,道:「我沒生過,不知道。不過既然有玉藻前在,那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是我有點緊張!」千問揉著腹部,一緊張,他就會覺得肚子裡的腸子在打結。
&緊張什麼,又不是你生。」
&就不信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千問看向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
百想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站起來。
&你去哪裡!」千問喊道。
&去看看舞衣怎麼樣了。」
千問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笑容,小跑步跟上,「我跟你一起去,畢竟你一個人可沒法應付那個大長老。」
千鳥居的正廳里此時已經擠滿了人,狐族裡但凡有個一官半職的人都被招來了,在外面搓著手等著結果。
主位上坐著天皇,神色凝重。
在他下方,那位舞衣名義上的丈夫畏縮在一個表情嚴肅的女人身旁,她就是讓千問和百想忌憚的望月千代,狐族的大長老。
天皇顯然對於舞衣的突然生產很震怒,他瞪著那名男子,沉聲道:「望月蓮,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不知道舞衣已經有近十個月的身孕,竟然還讓她在千鳥居里受到了驚嚇,導致提前生產!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個小疏忽,有可能就關係到整個狐族的安危!」
&來他是望月千代的兒子啊,怪不得怎麼看都不順眼。」千問小聲嘀咕道。他和百想正蹲在屋頂,掀開一片磚瓦小心翼翼地往裡面探望。
&不是我的錯!」望月蓮大聲吼道,「是因為突然有兩個人闖了進來,其中一個人二話不說就對我動手,我……我雖然有反抗,但是……」
天皇沒有注意到望月蓮的窘迫,而是低頭重複了一句,「突然有兩個人闖了進來?難道是那兩個人?」
望月千代瞪了自己兒子一眼,上前一步道:「陛下,根據侍女們的描述,我已經可以肯定是那兩個外來者又來了,在消失了四年之後,他們再度出現就使公主遇到了這樣的危險。懇請陛下,立刻下令搜捕這兩人!」
&人,把神山千問和長谷百想抓起來!」
不等天皇回答,望月便自顧自地下了命令。屋頂上的兩人聽得真切,千問「嘁」了一聲,道:「這個什麼大長老還是一樣的讓人討厭,自恃清高,目中無人!」
百想朝外走去,轉頭笑道:「那我們就去打破那個女人僵硬的臉孔。」
百想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今天,他不止失態揍瞭望月蓮,現在還笑裡藏刀,看來是真的很生氣,很討厭那個望月蓮。
千問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自然不會反對這麼好的提議,「走吧!」
兩人同時躍下屋檐,本可以破屋而入,但是他們一致默認了不能破壞舞衣的千鳥居。兩人同時出現顯然不是屋外的侍衛可以料到的,一番慌亂之後才拔刀而出,「站住,什麼人!」
千問嘴角一勾,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他的動作很快,一掌劈在護衛的手腕上卸了武器,右腿後踢正中另一名的胸膛。百想不甘落後,手肘後擊撞在第三名護衛的咽喉處,同時,身體後仰,腳尖上挑踢在第四名護衛的下巴上。
短短一瞬間,四名守在門口的護衛都呻吟著躺在了地上打滾,其他護衛見狀,呼喊著一擁而上。
&手!」
天皇從主位上走下,華服拖曳在身後,掠過一層層的石階。
護衛應聲而聽,警惕地站在千問、百想的周圍。
&們……」天皇遲疑道。
&山千問。」
&谷百想。」
&知道。」天皇笑了笑,「我只是好奇,為什麼過去的四年音信全無,現在又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千問皺了皺眉,「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對了,舞衣沒事吧?」
天皇擔憂地望向裡屋,「阿前在裡面守著,我想再大的事情她也能處理。」
千問贊同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激動地有些變了形的聲音突然響起,望月蓮沖了過來,帶著一臉狼狽的傷,指著百想罵道:「就是你。陛下,就是這個人突然出現然後把我打倒在地,才會讓舞衣受到了驚嚇,請陛下為我做主啊!」
許是望月大長老也覺得這樣的兒子太丟臉,走過來說道:「既然是兩位故人,那就應該好好招待,來人!為兩位在外城區準備好房間,並帶下去休息。」
&等一等。」千問看著大長老,道:「剛才我似乎還聽到長老要抓我們兩個,現在怎麼就是故人了?」
大長老的臉色有些難看,她看向天皇,「陛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舞衣公主和孩子是否平安,有外人在場總是不好。」說著她還向周圍看了一眼,其他人似乎都好奇地往這邊張望,互相嘀咕著。
天皇瞥了眼望月蓮,不悅道:「舞衣與他們從小認識,怎麼能算是外人呢,你還是教導一下你的兒子不要殿前失態才是。」
看到天皇對大長老的態度,千問忍著笑,湊在百想耳邊小聲道:「看來天皇也不喜歡這個大長老還有那個小子。」
&為什麼他會同意舞衣嫁給望月蓮。」
聽到百想這話,千問也忍不住思考起來,「我想應該和狐族內部的秘辛有關。」
突然,當眾人還在為突然出現的千問和百想困惑的時候,一聲透亮的嬰兒啼哭聲響徹整個千鳥居!
&了?!」望月蓮驚喜道,轉身就往裡屋跑去。
千問和百想動作也不慢,兩個人同時抓住他的肩膀往後一扯,踩著他摔倒的身體往裡面衝去。
穿過重重帷幔,越來越濃郁的櫻花薰香,混雜著難以嗅出的絲絲血腥之氣。轉過花架,只見在幾個侍女的簇擁下,舞衣蹲在一塊榻榻米上,雙手還拽著兩根白繩,此刻似乎因為脫力而鬆了開來,躺在侍女懷裡無力地喘息。
只是還未等他們看清狀況,就被一大蓬狐狸尾巴遮擋住了視線。玉藻前神色惱怒,道:「誰讓你們進來的,不知道男人進孕婦生產的地方會產生無法祛除的污穢之氣嗎!」
千問也被眼前的情況嚇呆了,結結巴巴道:「我這不是緊張舞衣嗎,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捂著眼睛倒退到走廊里,順便還拽了一把百想。不過百想沒動,而是盯著玉藻前懷裡的一團東西,道:「這就是舞衣的孩子嗎?」
玉藻前用袖子遮住了孩子,道:「沒錯。」
此時孩子的哭聲停止,只是發出幾聲細微的夢囈聲。百想看著玉藻前的袖子,似乎能夠透過它看清楚裡面的孩子。她就是舞衣的孩子嗎,是舞衣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流淌著舞衣的血液,有著和舞衣相同的笑顏……
&玉藻前伸出尾巴在百想眼前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你這小子可別打孩子的主意,對她來說,你都已經是大叔了。」
百想突然抬起頭,道:「我能當孩子的乾爹嗎?」
&這個問題就連玉藻前也始料未及。
千問一聽,心中大喊一聲「好小子,我怎麼沒想到這個!」,趕緊接道:「那我也要當孩子的乾爹,而且孩子的名字必須由我們來取!」
&什麼!你們兩個外來者,我還沒有和你們算賬,竟然敢私自接近我的孩子!」望月蓮讓人厭惡的聲音又響起了,只是這一次是玉藻前出手了,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甩了甩尾巴把人給抽飛了出去。
&了。」玉藻前看向千問,把他嚇得一激靈,「你剛才說要給這個孩子取名,想好了嗎?」
千問看著百想,他還真沒想好,只能場外求助了。玉藻前也把視線投向了百想,只見百想皺眉沉思了一下,然後認真地說出四個字,「出雲阿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