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事聯繫到一起,連茶餘飯後談天論地的「街頭閣老」們也猜得出來,議政學士的選拔與嚴打司的懲戒條例,是出針對那些鬧事的家族。
當消息發布後,景國各地的家主們仔細研究後欣喜地發現,這個所謂的議政院的議政二字根本是個幌子,這個機構如果用更準確的名字命名,應該是「參政院」。
各大家族以及讀書人一直沒有名義上的議政參政身份而苦惱,現在有了這個機會,必須要用盡一切手段獲得這個機會。
於是,第一批完全清白的家族突然開始在當地以及論榜發表聲明。
這些聲明的主要內容格外相似,基本有四點。
支持朝廷革新。
支持方運擔任左相。
支持嚴打司打擊土豪劣紳。
反對任何家族圍堵皇宮和官署。
僅僅一天的時間,支持方運與嚴打司的家族數量,就超過圍堵官署與皇宮的家族數量。
也就是在這一天傍晚,泉園舉辦了一場方家的家宴,一共只有六桌。
其中五桌分別宴請五大世家,第六桌則是方運與幾位來賓作陪。
來賓之中,包括右相曹德安、輔相楊旭文、刑殿的高默、工殿的相里源、農殿的許實以及醫殿的張藏象。
陳聖世家、張衡世家、崔聖世家、班固世家和公羊世家五大世家的家主、嫡長子或嫡長孫或重要族老,都在家宴之上。
這場家宴的規格,已經超過了國宴。
這場家宴的場地很普通,只是泉園的一處庭院中。
所用僕從很普通,都是方家的家丁侍女。
廚子稍微特別一些,都是五大世家的大廚,遠遠勝過御廚,代表人族最高的廚藝。
最特殊的是飯菜。
飯是龍紋米,水是元氣水,酒是釀光酒,菜是萬界神物。
這次的食材,取自血芒界、十寒古地和葬聖谷,每一盤菜的價值,都在一顆生身果之上,其中三分之一的菜的價值,哪怕用數十顆生身果也換不到。
在得知此次宴會的食材之後,五大世家不僅派出最好的廚師,還在每個廚房派出一位大學士,進行全面監控,杜絕浪費任何一絲神物,也避免任何人偷取。
因為,隨便一些神物的邊角料放到市面上,都能賣幾十萬兩白銀。
家宴的開始,方運先是寒暄幾句,然後說了許多客套話,待飯菜上齊後,方運舉起酒杯,微笑道:「大儒之下,不得飲酒,但可將神酒以玉瓶盛放,帶回家中,稀釋萬倍後可飲用。」
一眾大儒舉起酒杯,隨後方運稱頌眾聖與國君,眾大儒一飲而盡。
接著,方運手持官印,調動聖廟的力量鎮壓此地。
沒喝酒之人就見除方運之外所有大儒身體放光,周身才氣震盪,面部有異光閃爍,強橫的氣息幾乎要橫掃四方。
但在聖廟的鎮封下,這些人的力量沒有外放,被限制在身體之內。
眾人偷偷打量,經過開始的異樣之後,每個大儒都面色泛紅,如同喝多了的普通人,醉醺醺的,過了足足百息,大儒們才一個又一個清醒,雙目恢復清澈,但臉上依舊有醉意。
濃烈的酒味在附近迴蕩,甚至讓人覺得刺鼻噁心,大儒之下只能強忍。
眾位大儒紛紛稱讚這酒,不吝絲毫讚美之詞。
其餘人也不清楚這神酒的功效,但至少看出來一點,僅僅這一杯酒,方運就把所有大儒給收買了。
更何況,桌子之上,還有大量的神物美食。
飲酒之後,方運沒有說太多的話,又說了幾句,便請大家品嘗,並說有事飯後再聊。
莫說是世家子弟,就算是世家家主與聖院閣老此生都沒有吃到過如此奢侈的美食,所以眾人也不客氣,如同服用神藥一般來吃這些美食。
那幾位年輕的世家嫡長孫每種菜僅僅吃了一筷子就停下,因為再吃,身體會被恐怖的力量撐爆。即便吃的很少,也需要多年才能完全消化吸收。
其餘來者至少是大學士,可以多吃一些,但也很快放下筷子,運用力量吸收神物。
只有大儒才能吃到最後,吃光所有美食。
盤子上乾乾淨淨,所有帶湯汁的也都絲毫不剩。
吃完之後,根本沒人說話,所有人都開始調動體內才氣,消化這千載難逢的神物。
半刻鐘後,陳聖世家的一位大學士由四境晉升巔峰。
一刻鐘後,公羊世家的大儒由一境晉升二境……
兩個小時內,有七人提升一個文位小境界,有五人文膽提升一個小境界,還有三人已經可以突破文位或文膽,但暫時壓下,等晚宴之後做好準備再突破。
兩個小時一過,眾人陸續停止吸收,不是已經吸收完畢,而是終於完成了初步的吸收,以後還要繼續。
眾人發現,在場每一個人都變得年輕,氣勢也有些許不同。
沒有一個人張口感謝方運,但是,每個人內心都在糾結。
天下沒有白吃的飯菜,更何況是神物,要如何作才能報答方運?
這場晚宴,不僅僅是交易,在吃下這些神物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欠了方運天大的人情,甚至可能是恩情。
方運看眾人都已經清醒,微微一笑,道:「酒足飯飽,略過不談,我便開門見山說說此次晚宴的意圖。」
眾人心中鬆了口氣,方運隻字不提這些神物,就是怕眾人尷尬或糾結。
方運收斂笑容,正色道:「諸位都是人族的棟樑,景國的支柱,景國的內部危機已經到了何等程度,諸位早在多年前就比我更清楚。」
眾人輕輕點頭。
「沒有革新,景國撐不了五年,有了革新,我不敢說能撐多久,但至少有一定的可能撐過五年,當然,也可能因為革新失敗,讓景國付出慘重的代價,連三年也撐不過。對於這次革新,我很自信,但是,我也一直在做最壞的打算。」
「此次革新最大的阻礙,諸位與我一樣心知肚明,不是我方運的能力,不是百官的態度,不是皇室的權柄,甚至不是革新的內容,而是被我觸動核心利益的集團,包括一些世家、各國、大家族以及眾多讀書人。他們是舊制度的既得利益者,一旦革新,他們必然付出慘痛的代價,即便可能讓他們浴火重生,他們也依舊會反對我。」
「實際上,在決定擔任左相的時候,我就在準備今天的家宴,但我比誰都不想辦這場家宴。一旦舉辦這場家宴,就意味著,我的敵人已經動用了不應該動用的手段,超出了人族的底線。定府之亂,便是最後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