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林大陸,雲國。
蘇州,南平府。
景文四十年,十二月十五日。
這天清晨,大雪紛飛。
一眼望去,整個府城皆是一片白花茫茫,宛如一幅江河雪景圖,美不勝收。
城中某戶農家裡,一名十八歲的少年坐在桌邊,看著這個陌生的環境,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竟然覺得一陣疼痛。
「疼……這不是做夢……」
一股記憶緩緩湧上腦海,猶如走馬觀燈。
明明時間很短,卻感覺自己仿佛經歷了許多年的風風雨雨。
「原來我穿越了……」
杜寧點了煤炭取暖,放上水壺,同時也在慢慢消化著自己的記憶。
年幼時父母早故,獨自生活極其艱辛,但依舊憑藉頑強的毅力去豐衣足食。
給鄰居放過牛,到酒樓當過夥計,也給別人打過苦工。
含辛茹苦賺來的錢,除去一部分生活開支以來,全部拿去購買書籍與文房四寶。
寒門學子一介布衣,讀書學習會比其他人要艱苦許多。
但幸運的是,杜寧加入了寒衣社,能夠獲得寒衣社讀書人指點的機會。
寒衣社,取自「寒門」與「布衣」二詞,乃是寒門讀書人組建的文社,社中成員皆是像杜寧這種貧窮出身的人。
一提起「寒衣社」,便讓人不由得聯想起寒門的布衣學子。
杜寧雖然讀過一些書,但嚴格來說,還不算是真正的讀書人,因為他儒道尚未入品,連童生也不是。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古代,而是一個儒道昌盛,讀書人掌控天地靈氣的世界。
儒道共有十大品境,分別為入品童生、九品秀才、八品舉人、七品進士、六品翰林、五品大學士、四品大儒、三品半聖、二品亞聖、一品至聖。
凡讀書之人,皆可感應天地靈氣。
學問多了,自然而然就會凝聚才氣,開闢文宮成為童生。
儒道入品成為童生以後,不僅能夠擁有才氣,還能夠有報名文院擁有學籍,用以考取功名的資格。
「本月十五日,雪梅樓舉辦雪梅文會,寒衣社與傑英社將在那裡進行文比……」
杜寧根據記憶,得知今天正巧就是十五日。
傑英社,是家族子弟組織的文社,其中多數都是文院學子,飽讀詩書,勵志做讀書人之中的精英。
幾乎每個季節里,寒衣社與傑英社的社首都會相約舉辦一次文會,召集社內子弟,以詩詞歌賦論輸贏,贏了的人可以獲得獎勵,輸了的人將會被打擊到文名。
然而寒門之中皆是窮苦之人,受到的教育哪裡能跟家族子弟相提並論?
因此,同階儒品讀書人的文會切磋,基本上都是寒衣社輸多勝少。
而根據杜寧的記憶,傑英社文壓寒衣社整整三年,無有敗績!
可即便如此,寒衣社依舊按照往常的慣例,每月都會堅持與傑英社文比。
其中的恩怨,以及大是大非,根本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
弄了點早飯吃過後,杜寧前往雪梅樓。
身為寒衣社成員,杜寧從來都不缺席任何一場文會。
即便明知道寒衣社會輸得一敗塗地,也要抱著學習的積極心態。
雪梅樓是一家「文樓」,是專門給讀書人提供文會場所的地方,一年四季之中,唯有冬季最是爆滿。
因為院中種植有梅花,每逢冬季下雪,就會吸引文人墨客前來觀賞,然後對著白雪與梅花吟詩作對,借景抒情,借著詩詞歌賦表達自己的種種抱負與理想。
今日這場雪梅文會,更是讓雪梅樓的客流量達到了巔峰。
「在下杜寧,寒衣社學子,前來參加文會。」
來到雪梅樓後,杜寧直接向店小二表明身份。
「原來是杜公子,請上二樓包廂。」
「有勞。」
在小二的帶領下,杜寧上了二樓的包廂。
這個房間有許多窗戶,可以看到樓下園裡種植的梅花,能聞到有淡淡梅花清香傳來。
大廳之內已經到了許多寒衣社的學子,多數都是像杜寧一樣尚未開闢文宮,只有少數人擁有才氣。
「小生杜寧,見過李社首。」
杜寧向坐在社首位的一個中年男子作揖,此人名叫「李昌盛」,乃是一個八品舉人,同為寒門學子出身,被公推為寒衣社社首。
「都說杜公子好學,果然不會錯過今日的文會。」
李昌盛笑道,寒衣社貧窮人比較多,他之所以會對杜寧印象深刻,是因為這三年下來,每個月的文會杜寧都不曾缺席。
雖然每次文會都輸給傑英社,但也能夠看出杜寧與寒衣社榮辱與共的心態。
就沖這個,李昌盛都為杜寧感到高興。
「我等寒衣社學子條件有限,不能入文院學習,只希望能在文會上有所獲益。」杜寧說道。
「不知杜公子可有準備好雪梅文會的詩詞?」
「這……」
杜寧想了想,文會以「雪梅」命名,主題自然就是圍繞「雪」與「梅」,吟詩頌詞,借景抒情,或是托物言志,只要符合主題皆可。
然而根據腦海中的記憶,杜寧這幾天一直沒有適合的題材,故而尚未準備。
李昌盛察言觀色,見杜寧沒有立即作答,只是微微一笑:「看來杜公子並沒有做好準備,這也沒關係,詩詞重在就地取材,托物言志,你欠缺的只是靈感而已,文會交流重在參與。」
「慚愧,慚愧。」
杜寧歉意拱手道,雖然出身卑微,可是在寒衣社這個大集體之中,寒門學子都會互相尊重,不會產生尊卑的歧視。
大家都是窮苦出身,自然不會把相同出身的人看扁。
「杜公子客氣,請隨意坐。」
李昌盛即不擺社首威嚴,也不擺長者架勢,畢竟也不指望杜寧能夠為寒衣社奪魁。
寒衣社已經連輸三年,早已輸成了習慣,再輸一次又如何?又不是輸不起。
「謝社首。」
杜寧這才走到旁邊,選擇了一個位置坐下。
周圍認識杜寧的學子禮貌打招呼,杜寧也都一一耐心回禮,與眾人寒暄。
此時還沒到文會開始的時間,這裡就已經坐滿了將近三百名寒衣社的學子,傑英社的人一個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