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箭鏃電閃而至,只聽「碰」的一聲,桑余被推開了好幾步。
「怎麼可能,我這一箭,即便是大師兄都不敢用身子硬接。」那人看著桑余用背硬擋之後居然毫髮無損,顯然有些詫異。
其實他有所不知,桑余背後,恰好背著那根血鐧,方才用背一擋,無非是桑余算好了方向,讓那枝火箭直接打在了血鐧上而已。
對方咄咄逼人,出手便是奪命的手段,即便桑余有意平心靜氣不與人爭鬥,都禁不起這把火。他身子一側,背後血鐧慢慢飄將出來。
看到桑余的血鐧,對方顯然更加確定心中所想,手中彎弓一搭,電光火石之間一隻火烏帶著漫天烈焰飛襲而來。與此同時桑余的身子開始有血焰蒸騰,照著火烏襲來方位一鐧橫劈,那漫天死魂直接撲了過去。
火烏與那死魂一觸之下,不消片刻就分崩離析,而桑余身子一閃,已然在那死魂當中,還不待對方有所反應,一掌已經拍了下去。
他這一掌,帶動了身子裡的那股戾氣,就連身遭的死魂都為之所控,掌風過處,就連心神都能被它所奪。對方顯然也不是弱手,左手一翻,陽符跳動間,長弓上焰火一凝,陡然化作一塊圓盾,桑余這一掌硬生生的拍在盾上,直接將他逼退了四五步。
桑餘一擊不中,意欲在上,而對方卻借著方才被逼退的那瞬間,身子一晃化作一團火焰,等到火焰熄滅,人已經不知所處。
就在桑餘四處找尋時,當空有破空之聲迅疾而來,而那聲音之後是一團黑色的煙霧,他漸漸凝出了人形。
桑余手中血鐧一撥,那破空而來的箭鏃被徑直盪開,但是與血鐧一觸之下,還是隱有一股熱流順著血鐧直接蔓延進他的周身血脈,一種無力感也隨即傳來。
只不過這種感覺並未持續多久,很快就被桑余血脈內的戾氣所消。
對方見到桑余竟然沒有多大的影響,竟然一愣,但是很快就回復了心神,隨後的一箭快似一箭,逼得桑余根本無法近身,只能一步步退後,很快就被推到了石鏈的另一端。
桑余知道這樣並不是辦法,對方一箭快過一箭,每一箭雖然都有先後,但是總會封堵在桑余的退路上,似乎桑余舉手投足,他都瞭然於胸。
想到之前好不容易近身的機會沒有把握好,桑余不由有些可惜了起來。
但那機會畢竟已經錯失,桑余只有另尋他法,猛然間看到腳下的石鎖,突然身子一側,直接倒了下去。此刻的桑余就好像一隻吊著的蝙蝠,在那石鎖之下快步如飛。
桑余的突然消失,讓對方猝不及防,連著幾箭都射在了石鎖之上,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每有箭鏃射來,石鎖上的波紋一盪,竟然將那一箭之力抵消了個乾淨。
待到桑余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那人腳下,他騰空一躍,一隻手直接抓住對方腳踝,像是抓住了一隻玄色的麻袋一般,頭頂一旋,把對方轉得七葷八素,然後猛的就往地下擲去。
桑余的偷襲一舉成功,他不是不用血鐧,而是不願傷他性命,而對方的身子還未重重落地,桑余已經後發先至,一腳就踹在他的腹部,把他重重的踩在腳下。
對方掙扎著想要起來,桑余手中血鐧一划,已然指到他的脖頸處,口裡威脅道:
「想死你就繼續動。」
而就是這樣居高臨下的一瞬,桑余的整張臉已然完全落在了他的眼裡。
看著他瞳孔猛的一收縮,桑余突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還不待他退走的時候,半空中一把長劍猶如驚龍般一瞬即至,桑余頭微微一側,他的頭罩也被這劍風一帶,直接從頭上滑了下來。
「嘶....」不遠處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桑余側身去看時,發現本來圍在論道場的大部分弟子,就在他剛剛凝神躲避那突然襲來的一劍之時已經到了他身後,而他那滿頭的疤痕也就這樣絲毫不落的烙進了別人的眼裡。
突然間成了全場的焦點,桑余心中猛的一跳,這種慌亂的感覺讓他有些暈眩,竟然比他以往面臨任何的敵人都要來的手足無措。
他認可了百里嗣音,他認可了守一真人,他認可了丘如雁,他也試著漸漸去認可去融入這陽符宗,所以他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這樣別人就不會帶著異樣的眼光去看他,他知道自己在別人眼裡就是一個怪胎,所以他刻意的與人保持著距離,就是因為付出了這麼多,他才更加不願意去練那靜心訣。
他的內心懼怕,孤獨與仇恨交織。
就在桑余即將落荒而逃的時候,人群中有一人飄然而出,他左手一揮,那柄吹落桑余頭罩的利劍「嗡」的一聲,下一刻時,已然回到了主人身邊。
劍的主人桑余認得,那就是在臨沅附近的山林里有過一面之緣的張曼倩。
桑余認得張曼倩,可是張曼倩並不認識現在面目已經全非的桑余,見到桑余要走,長劍上陽符閃動間,巽風之力蓄勢待發。
「這位朋友,鬼鬼祟祟上了我們陽符宗,還意圖傷我師弟,難道就想輕輕鬆鬆的走脫了麼?」
很顯然,張曼倩把桑余當做了魔門中人,人群中估計也有奉元峰的弟子,但是他們一與桑余不熟,二是除去百里嗣音,丘如雁,和照顧丘如雁的幾人,估計也剩不下幾個了,縱然有心幫助桑余,他們人微言輕,根本是無濟於事。
張曼倩是風不語,何不言二人的救命恩人,而桑余與他們也算有過患難之交,所以對張曼倩的第一感覺並不算太壞,他知道對方應該不會妄下死手。
只是如今在眾目睽睽之下的桑余,更怕的是身後的眾人,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臨湘城裡耍雜耍的猴子,供人觀賞玩耍。
他不願意讓更多人看到自己這張鬼臉,所以對張曼倩的警告不管不顧,掉頭就要往奉元峰方向去。
縱然用膝蓋想也能明白,桑余不顧對方兩人阻攔轉頭要走,在這陽符宗上的弟子豈能答應,尤其是作為朝元峰下大弟子的張曼倩。
他右手一揮,口裡喝道:
「乾坤兩儀,陽符借法,巽風。」
張曼倩的法訣法式與陽符宗的眾人稍稍有些不同,他一語方閉,周遭突然凝出把把風劍,在他一指之際,直奔桑余後背而去。
而桑余背對著他們,更本沒有停步,如同下雨淋濕的遊子,不管不顧的朝他心中躲雨的奉元峰奔去,生怕是跑得慢了。
背後風聲陣陣,那柄柄風劍在一瞬之間已然到了他的身後,他若再不招架,只能是血流五步,命喪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