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看起來是很簡單的事情,往橫樑上一拋繩索,整個人往上一掛就可以了,但實際上難的是那份敢於面對死亡的心。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無論口中說得再如何不怕死,真的面對死亡的時候,同樣難以真正直面。
不過這對於羅文而言卻算不得什麼,一來畢竟他可不是真的要尋死,二來正如其自己所言,區區上吊,有著大道護身,根本不可能真正會有什麼意外。
只見羅文當下也不猶豫,直接握著圈繩往自己頸脖一掛,而後腳下微微一用勁將凳子踢翻,整個人直接上吊上。
「呃……」
饒是羅文有著心理準備,這上吊的滋味也不好受,只一下就見其臉色頓青,一股巨力拉來,他的雙手也隨即直接落到身旁。
若真的沒有半點準備,羅文這與真的自殺也可謂無異,不過羅文終究是舉人,錯過最開頭的錯愕,整個人立即開始掙紮起來,掙扎著想要抬手自救。
不過正如傅劍寒所言,若是上吊的話,不僅滋味不好受,而且整個人很容易就酸軟無力,想要後悔解脫都是困難。
至於用手抬到頸脖根本不可能,無論羅文用出再大力氣,一雙手都不見抬起半點。
「果然是這樣……」
傅劍寒不由得在心中搖搖頭,不算其他,只說普通人的話,前世今生還真的沒有太大差別,哪怕是舉人,只要不動大道就不可違背常理。
當下傅劍寒就準備開口讓人將羅文放下來,終究時間長了不好。
但就在此時,一股宏大的氣勢驀然從羅文身上爆發出來,隨即就見羅文身有大道護體。
當下,羅文手臂再是猛然一動,雖然速度不快,但的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抬升,竟然有以此自救之意。
還可以這樣?
傅劍寒一時都愣在當場。
可惜,雖然羅文實力不凡,但最後也只抬到一半,終究無法繼續往上,略作持續了一陣,終究還是無力。
「嗤……」
嘗試了兩次之後,伴隨著一聲輕響,那繩索直接斷裂開來,羅文重新落地。
「呼呼……」
深深地吸了數口氣之後,羅文才回過力氣,當下直接向著眾人微微搖了搖頭,直言而道。
「這上吊果然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不過也正如傅公子所言,一旦人要上吊,想要自行脫離幾乎不可能,哪怕是我用了大道之力也難以為繼。除非用出真本事,不過那就不是一個尋常人所能辦到的了。谷家大哥乃為常人,若真的上吊,那麼那些抓痕就不可能是他自己所為,如此看來果然是他殺!」
「大哥!」
一聽羅文所言,谷明志隨即一聲悲呼,神色幾如悲痛欲絕。
不僅谷明志如此,周霞,谷遠航也同樣如此,臉上帶著深深的悲憤之色。
對於羅文的話沒有人懷疑,因為在說著這話的時候,羅文身上隱隱流露出一種別樣的氣勢,這是大道顯露,大道為證。
若羅文所言所為不是出於本心現實,那麼首先他自身就要受到巨大的反噬,甚至因此身隕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哪怕羅文是舉人也不可能在應誓之後可以避免。
「我說過,其實這案件本身十分簡單明白。不過為此,在這幾日我依舊讓人趕赴了一趟東陵縣探查當時之事。」
就在這時傅劍寒再是緩緩開口,一開口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根據探查,當日一早,便有鄰里見谷家嫂子外出,言談之中乃為前往十里開外的市集購置家用,及到晚些時候,則是谷家父子前後外出,乃為耕種自家田地,不過因為谷家田地分散,所以其父子並未曾一直在一起,及到午時過後谷明志才是到來,因見兄長一家皆不在,所以才在戶外讀書一做等候,我可言所屬實?」
「不錯。」
谷明志終究也曾是秀才,哪怕如今自身之道已損但也是最快恢復過來,當下微微一頷首而道。
「這事情以往也不是沒有,所以我也沒有許多注意。」
「父親與我的確同時離開,但我家田畝不少,所以並未曾注意到父親什麼時候不見,後來聽到喧鬧,又有街坊來報之後,才知道家中出事,急忙跑回家中的時候就已見父親身亡了。」
谷遠航雖然也做回答,但語氣頗為羞惱。
「無論如何,那可是我的父親,我如何會做那等事情?就算我對小叔未能照顧我家有些不滿,但不說這不滿不可能衝著父親而去,單單只說小叔。雖然父親一向拒絕其回報,但我家這一段時日也受了小叔不少幫助!」
對於谷遠航的不客氣傅劍寒也不在意,無論是誰家人受到懷疑都是如此,而且其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按著齊向武調查,谷明志多走往其兄長家正是為了回報其兄長,多待肉食物用,讓其無可拒絕。
「市集路遙,小婦人自然早早離家,在市集上採買了一些魚肉,還正準備扯了幾尺布準備做件新衣。」
這時候那周霞也是顫巍巍地開了口,緩緩而言。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出這樣的事情,一下子要指責他人,一下子更受懷疑。既然如此,該有什麼就有什麼吧。」
說道最後,周霞幾言欲泣,讓眾人心頭憑空泛起幾分不忍。
對此三人自然不會在這時反口,畢竟就算傅劍寒沒有調查,卷宗上也早有所言。
不過想要從這裡直接看出誰才是疑犯根本不可能,甚至在所有人看來,三人都不是疑犯。
無他,眼睛是心靈的窗口。
今世雖然沒有這樣的話語,但不代表無人可知如此,在三人言說之間,眾人都盯住了三人的目光,根本不見有半點驚慌動搖,絕非如同疑犯一般。
眾人所視,絕不是言語隱瞞所能隱瞞過去。
「既然如此,你們確實不知死者為何而死?可若如此,你們為何不願意繼續追查下去?羅縣令為人公正廉明,必定不會枉縱枉捕,更不會因此而對你們有什麼不利。就算兩位不知,谷公子也為秀才,不當不知才是。」
對此,傅劍寒依舊沒有所覺,不緊不慢地一笑而道,好似早已胸有成竹一般。
「這位公子,不是我們不說,而是我們說了羅縣令卻不信。我說我不知道,他卻認為我一定知道,言說了幾次,我也不願多說。」
聽到傅劍寒的詢問,谷明志當即回答說道。
「而且羅縣令也不似公子這般能拿出直接證據,所以我也認為兄長可能是因為什麼事情而心情鬱結難解,一時想不開才……不過我等的確不知道更多,兄長一向與人為善,而且如今家中的境況日日好轉,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會害我兄長。」
微微頷首,傅劍寒沉默了一下,突然又自開口言道。
「雖然這麼說很不好,但我還是要問一聲,你們就沒有想過懷疑彼此嗎?據我所知,你們之前的關係應當不是很好。」
聽到傅劍寒直接,谷家三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谷遠航更是狠狠瞪著傅劍寒,倒是谷明志的臉色雖然也十分難看,但還是強行忍耐著開口言道。
「傅公子,我與兄長家中的事情你或許有所聽聞,所以才產生這樣的想法!但我要說,兄長一家家內和睦,而我對兄長更唯有感激之情,若米分身能報的話,我願代兄長去死!我雖已無大道應誓,但我可在此言,若我有半點假言,我願受千刀萬剮之刑也!」
「我沒有一定說是誰,但真的說起來,死者既然是他殺,那麼兇手也唯有在其親屬之內,至於緣由,在這之前我已經說過,整個縣內既無外人,那麼必定是被熟人所害。」
傅劍寒微微搖搖頭,不過不能任何人開口,他已經直接言道。
「或許你們也可說言有其他之人,但我說過,我曾派人前往縣內,大致上可以確定未曾有他人行事,反倒是發現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若等我慢慢道來如何?」
聽到這話,頓時所有人都是一愣,羅文更是欣喜若狂地看了過來。
難道傅劍寒已經洞悉一切?
面對眾人的目光,傅劍寒只微微頷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