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宮俠影 第34章 終南山上 （一）文宗漢治

    （一）文宗漢治

    卻說冰兒掛念珊兒，要往漠北的祁連山下找珊兒，卻聽說了韓山童和白蓮教的事，覺得韓大哥有欠思考，且不說文宗剛奪回皇位，警覺著各地民眾造反的事，且蒙古鐵騎當世無敵，就燕鐵木兒也是史上少見的軍事奇才，這個時候反元，無異於以卵擊石。

    而且，兩都之戰，中都天曆之變，已讓天下百姓遭受戰爭之苦，民眾流離失所，黃河水災泛濫，許多地方連樹皮草根都沒得吃，出現易子而食的慘樣！

    冰兒覺得要說服韓大哥不輕舉妄動，如今文宗能體恤百姓，用漢人治國，就說明能籠絡人心，其實秦漢以來，蒙古和中原都是一個大民族圈，漢人農耕，大漠牧馬，要緊的是百姓能生存，過上安定的日子。

    元庭的統治，已經有八個皇帝更替，若是能用儒家漢學治國，百姓就能過上安穩的生活，如果朝廷不體恤人民，朝廷終會被漢人推翻，母親說的不錯，要看天時地利，不可單憑血氣，若有英主，冰兒也肯做「將軍三箭定金山，壯士長歌入漢關」的勇士，可是，韓大哥是英主麼？看他創白蓮教一事，似乎不夠大氣。

    彭和尚神通廣大，他通過沒影兒，讓丐幫弟子探聽消息，找到了冰兒。

    聽了彭和尚說的菲兒談到西域有個拜火教，要韓山童改拜火教為明教，海納百川，讓中原各門各派聚在一起，將來推翻元朝後要立的國號也叫明朝，所有反元志士目標明確，都是為自己，為天下百姓而戰。

    冰兒聽了不由眼睛一亮：「好，這讓人看到了希望！」

    彭和尚道：「即說，你的家事、私事未了，我們暫時也就不拉你入教，可是，蒙古人畢竟是外族，文宗深通漢文化，可是，他一人改變不了整個統治階層的意念，況且，弒兄奪位已引起元廷貴族多數人不滿，不用多久，他為了皇位的鞏固，又會屈從舊制。」

    冰兒點了點頭：「我只顧幫他爭奪江山，忘了文宗弒兄奪位確實不該，文宗如果肯承認過錯，向天下人說清楚明宗當皇帝，也會像泰定帝一樣不作為，且用漠北草原帶過來的舊貴族治國，天下會更不好過、更亂，你說，文治能實行麼？」

    彭和尚笑了：「文宗有這魄力麼？還有你所跟隨的燕帖木兒，他只是武將出身，他把上都泰定帝後宮占為已有，把眾多高官大臣的家抄了，多得他們財產、奴婢，這是治國之能臣麼？」

    冰兒嘆息道：「是啊，跟土匪、強盜頭子沒什麼差別，只是披了一張朝廷的皮。」

    彭和尚道：「上行下效，有燕帖木兒如此做法，又有多少屬下、和地方諸侯學樣？聽說你對虞美人之外，也對林姑娘、楊姑娘有非分之想，甚至也與俏郡主關係也不一般，是要把天下美女都抱到懷裡，有這回事？」

    冰兒也笑了：「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沒有這念頭，你以為珊兒、絮兒也像燕帖木兒家中的女子？」

    彭和尚正色道：「你現在不敢，不代表燕帖木兒不慫恿你這樣做，你也是擁立文宗的有功之臣呀。」

    冰兒惶恐道：「我說怎麼菲兒離我而去，原來她也懷疑我了，我該怎麼辦？」

    彭和尚道：「你的私事要辦好，之前憂國憂民的心情不能改變，與域外死絕決鬥並非是什麼大事，那是江湖人的俠義之風，你要超過林大俠，和影子劍客，做國之大俠，這就是你「將軍三箭定金山，壯士長歌入漢關」的初衷。」

    冰兒眼睛一亮：「是麼，如今文宗漢治，山童兄就此舉兵也不會得到全天下人的跟隨，我們的所為要怎樣才對？」

    彭和尚道：「我知道你心懷仁義，不忍心看天下百姓飽受蹂躪之苦，你現在是朝廷巡撫，正可以利用這職務，保一方平安，滅一方的豪強土霸，有了作為，就能得到朝廷信任，就可以趁機整訓出一支像岳武穆的背嵬軍一樣的精兵，若是有一天，元廷又欺壓天下百姓，你就可以幫助正義之師，與同蒙古鐵騎決一死戰，把元廷推翻了。」

    冰兒不禁好笑：「這些話好像不是你想說的吧？大師，你可是白蓮教的創辦人，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快？能想到要讓我利用巡撫的軍職，用蒙古人的兵馬練軍，之後卻給明教用？」

    彭和尚也覺得好笑，自從聽了菲兒一席話，想法也從根本上變了，不禁道：「還不是古靈精怪的柳姑娘？你能有這樣的紅顏知己，正是幸事。」

    冰兒點點頭：「我想也是只有她，才會想出這怪招！可是，練軍也可從韓大哥的紅巾軍選人呀，為何要讓我繼續做巡撫？」

    彭和尚道：「或許柳姑娘認為你還不能抽身，才要在現成的人馬里練兵，而我則另有想法，說的不好，請你別見怪。」

    冰兒奇怪道：「什麼想法？」

    彭和尚道：「柳姑娘還說了一件事，韓山童的身份，不足以讓天下人響應，別說他人，就是作為兄弟的你，就不看好。」

    冰兒坦誠道：「沒錯，或許我對他太熟了，找不到那種感覺，就是明主的感覺，我只把他當大哥。」

    彭和尚道：「聽說過漢高祖斬蛇的故事麼？」

    冰兒道：「你想讓韓大哥斬蛇？」

    彭和尚搖搖頭道：「非也，我在江湖聽到一個傳聞，就是十八年前，有個影子劍客帶著玉璽找南宋皇子，這劍客在祁連山和域外四絕打的天昏地暗，以域外四絕之能，竟沒有奪得玉璽，我想做玉璽的文章。」

    冰兒立即明白彭和尚之意：「你要我去漠北找影子劍客，拿到玉璽，有了玉璽，韓大哥就是名正言順的真龍天子？」

    彭和尚搖搖頭道：「你既然與中州大俠有淵源，應該知道若非當年他出現，域外四絕和劍客鹿死誰手未可知，或許雙方都戰死？」

    冰兒道：「那又怎樣？」

    彭和尚道：「若說這個世上有人能說服影子劍客，這人應該就是你了！你去見影子劍客，曉以大義，影子劍客十八年來，在大漠就是苦等南宋皇子接受玉璽，無非就是要南宋皇室後人光復南宋江山，若是有人能完成這個夙願，對他豈不是可以了結一單心事？」

    冰兒疑惑道：「這事不可能，韓大哥難道真是南宋皇室後人。」

    彭和尚正色道：「我說是呢？韓山童原本就是宋徽宗八世孫。」

    冰兒不以為然：「你能騙我，難道能騙影子劍客？他可是熟知南宋皇室的人。」

    彭和尚道：「你說，放眼天下，有誰比韓山童更像南宋皇室後人？他就是真的是，別人會相信麼？」

    冰兒道：「你是說，影子劍客認為韓大哥是，又把玉璽給他，天下人就會相信韓大哥是南宋皇室子孫？」

    彭和尚道：「你說呢？」

    冰兒搖搖頭：「我不知道，這話若是菲兒去說，或許能說的通，我未必行。」

    彭和尚道：「她不是中州大俠的記名弟子，不行，只有你行！影子劍客信得過中州大俠，所以，會信你。」

    冰兒道：「這是容我想好再辦，我先去江陵，跟蕭然、崔玉他們商量整軍的事，之後，我就去找域外四絕挑戰，若是能有命在，一定去找影子劍客，成不成，不敢保證。」

    彭和尚道：「域外四絕去了高麗，挑戰的事或許是在將來。」

    冰兒道：「那好，我先找到珊兒，她若回到林伯伯身邊，我就去找影子劍客，他若肯交出玉璽，也算完成了他的夙願，他就可以安度晚年了。」

    彭和尚道：「沒錯，你這麼說就對了，柳姑娘去找你了，你最好找到她，她也在幫你達到目的。」

    冰兒點點頭，覺得要練背嵬軍對付文宗，總覺得愧對於人，所以想去見文宗，看文宗是否能做到之前所說，若是不能，就給了自己一個違背他的理由。

    文宗的漢文化修養超過在他之前的所有元朝皇帝。他的書法，「落筆過人，得唐太宗晉祠碑風，遂益超詣」。他還會作畫，所繪「萬歲山畫草圖，「意匠、經營、格法，雖積學專工，所莫能及」。?他曾經轉輾流落於江南、海南和荊湖，對當時民情也應有相當的了解。

    不過，文宗卻處在一個很難有所作為的時代。天曆年間連續兩次重大的變故，致使蒙古色目上層人心離散。

    兩都戰後遭籍沒財產的官員貴族在百人以上；對隔絕在圍城中的上都官員，後來雖然停止追究，但很多仍被削去官職不復任用。明宗被弒，蒙古朝官中即有人「移疾不出」，有諸王、高級官員甚至西域名僧參與的「謀不軌」案接連發生，有的逕以「明宗太子」為號召。

    文宗臨朝間，以追求振興文治的表面效果為滿足。通過建立奎章閣學士院和修撰《經世大典》，他將當時幾乎所有的名儒都籠絡在自己周圍，用虛崇文儒的手段來收攬漢地民心。

    文宗見到冰兒，高興道：「愛卿，怎麼沒在江陵？」

    冰兒道：「我有一事不明，皇上從前不是說要實行漢治興儒，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怎麼各處官員還在增加稅賦？」

    文宗道：「我也想一下就把國治理好，可是，自從泰定帝歧視漢人，在中原建立牧放牧，土地荒蕪沒人去種，之後，兩都之戰，天曆之變，人心還沒安定，不收稅賦，朝廷怎麼維持？」

    冰兒道：「皇上，老百姓要養太多官員貴族吃閒飯的，若是不下猛藥，縮編軍隊，限制各級官員權力，天下哪能太平？」

    文宗道：「祖宗之制，說改就改，會造成天下大亂，愛卿難道不知，現在就有許多蒙古貴族對我不滿？」

    冰兒道：「元庭諸王體制龐大，真正農耕和商販怎夠養他們，之前，元庭靠侵占掠奪財富，若是沒得掠奪了，怎麼辦？」

    文宗怒道：「放肆，愛卿說這話是要砍頭的，你怎麼不看，我一邊把蒙古的王公貴族得罪，一邊又沒有買好漢人的心，治國又不是炒菜，哪能說了就成？你若有這能耐，怎不說個國策試試？」

    冰兒愕然，自己有多少學識文化，怎懂治國？這下被文宗難住了，只好訕訕道：「我心急了，我怎麼懂治國？」

    文宗緩和道：「林姑娘說你在找父親，找到了麼？」

    冰兒道：「沒有，正想去找。」

    文宗搖搖頭：「你們漢人要我實行漢治，你可知道會觸犯多少人利益，你在江陵，我正想讓你試試，你卻自己有事。」

    冰兒道：「不是我不試，我不懂而已。珊兒呢，她在烏拉特找母親，不會有危險吧？」

    文宗嘆道：「烏拉特親王並非林姑娘外公族人，聽說林姑娘與他鬧翻了，你正好要找他父親，問你的家事，何不去勸她來上都？」

    冰兒道：「皇上，珊兒善良明理，怎會牴觸烏拉特親王？多半是烏拉特親王做了不當之事，之前，他這個烏拉特親王就為了一己之私，要雲燕二十八護送珊兒，這雲燕二十八是馬匪，竟與小四惡勾結，你知道，小四惡也是江湖人渣，原本無事，他們一個護送，一個保護，反而讓珊兒變成了犯人，怎麼找母親？」

    文宗意味深長道：「不是吧？聽說，是你在纏住林姑娘，害她對你心存余念，一時徘惶，不來上都。」

    冰兒嘆息道：「原本，我也以為自己喜歡珊兒，珊兒也不會離開我，而且，無論珊兒如何，我都會不顧一切地為她做到，可是，珊兒和我一起，雖然很好，但是，一點也不開心，整天掛念的是你，在雲燕二十八和小四惡來爭保護她的時候，她竟然不是要我趕跑他們，而是選擇了自己一人去烏拉特草原，我不知道自己所為，是對她好，還是讓她不高興。」

    文宗聽得怪怪的：「我不會忘記，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林姑娘像仙子一樣出現在我眼前，我妒忌你能和她一起，可是，我知道她對我好，所以，才亂猜測，真是對不起她了，可是，她那樣清純、高傲，要是其他女子，我早就令人送來上都完婚了，可是，對她，我怕褻瀆了，真不知怎麼辦好。」

    冰兒也有些迷離地搖頭：「我只想對她好，其他的事，我從未想過！真是的，我該怎麼做才好？」

    文宗忽然道：「其實，你和柳姑娘才是完美的一對，她對你這樣好，在西湖時，讓我看了都妒忌，在江陵時，她為了你，而你是為了林姑娘，她一直幫助林姑娘，幫助我，甚至在兩都之戰的沙場，和大漠護送林姑娘的途中，不惜生死，她才是好女人。」

    冰兒被說的心有些顫抖，其實，自己何嘗不知道？只是，太丟不下珊兒了！

    文宗岔開話題道：「在江陵時，你們曾說，毒株把棲霞山女子抓了，你與棲霞山女子也算患難之交，娶妻要娶紫羅蘭，紫羅蘭就出來了嗎，她比柳姑娘還漂亮麼？」

    冰兒知道，文宗是想說，他是否也愛著楊絮兒，一時忸怩的不知如何是好。

    文宗突然有道：「愛卿，閒聊就此作罷，剛才說到烏拉特部落，我這就派人宣烏拉特親王到上都，派你去烏拉特部落，讓你以御前都統身份暫攝烏拉特部落事務，你再帶上一兩個原來跟你的總兵，待找到林姑娘就向我呈報，我到烏拉特草原接林姑娘！」

    冰兒驚愕半響，奇怪原本文弱的文宗，為了女人，變成這樣霸道。

    文宗想了又想：「你再把來自江陵的宿衛軍選出一些，讓他們帶上家屬一起去烏拉特，我要把烏拉特和回紇邊緣的牧民並在一起，合成新的烏拉特部落，由你暫做親王，把林姑娘的父親林大俠接去做族中長老，讓他來主持我和林姑娘的婚事。」

    冰兒還沒回過神來，更是覺得雲裡霧裡。

    文宗道：「別想了，就這樣，宿衛軍中有你上次帶著的草原雙鷹，原本，因林姑娘的原因，我才留下他們，他們是草原上土生土長的，我這就讓他們也去，誰若是不服你管，你儘管叫他們兄妹去修理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