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挑戰
域外四絕一路南下,孤狼自以為經營江南多年,對江湖及地方官府熟知,讓人先去探看棲霞山虛實,回報說,棲霞山上官琬兒不知緣何,之前從沒離開過山中,今日卻帶著侍女、管家外出雲遊了。
孤狼突發奇想:「三姐,十八年前,南棲霞、北楓葉在靈鷲山生還,棲霞山上官琬兒就沒離開過棲霞山,我想她肯定做賊心虛,知道我們去找她要探聽你丫頭的事,躲起來了,我看多半躲在楓葉山莊。」
血鳩搖搖頭:「南棲霞是江湖人,十八年前,中原武林就曾有南棲霞、北楓葉之稱,所以,武帝令我等剪除這兩人,打擊幫助南宋後人的江湖豪傑,誰知冒出一個送玉璽的影子。這次燕帖木兒要我們殺了韓山童,卻讓他兒子漏網,韓山童身邊的彭和尚一直廣邀江湖豪傑與朝廷作對,這次若非江湖中的武林豪傑參與阻殺我們,我們會這樣狼狽麼?我們何不趁人不備,把江湖中有聲望的給殺了,看誰以後再來阻攔?」
孤狼道:「十八年前,我們想殺誰就殺誰,現在韓山童死之前,又搞了一個明教,這明教把江湖人物和反朝廷的人都匯在一起,讓我們怎麼分清誰是主腦?算不定我們殺了韓林兒,又冒出其他人,我們不成了燕帖木兒的刀?這明教的人殺的乾淨麼?」
血鳩點點頭:「老四之意,趁著燕帖木兒要我們趕殺韓林兒,江湖中的豪傑都幫韓林兒之際,先剪除江湖豪雄,如此一來,韓林兒也就沒人保護了,而眼前就是楓葉山莊,我們屠莊?」
吐蕃禿雕道:「楓葉山莊在十八年前,就是武林至尊,雖然北楓葉死過一次後,聲名已蕩然無存,但是,這幾年又死灰復燃了,特別是他那刁鑽古怪的女兒,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趁兩都之戰傍上文宗皇帝,朝廷高管也讓她三分,我們此去楓葉山莊,就怕捅了馬蜂窩,吃不了兜著走。」
孤狼不以為然道:「老大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曾聽說,徒兒小周郎,年前在泉州丟失了玉佩,就是楓葉山莊柳丫頭所為,那時候,就是白蓮教最猖狂的時候,你們可知道白蓮教創教人是韓山童麼,他與柳丫頭可是好朋友,我已探聽清楚,柳丫頭盜玉佩,就是幫韓山童的忙。」
毒株搖搖頭:「柳丫頭,我見過幾次,古靈精怪的,她不像是造反的人,就是愛玩,瞎胡鬧罷了。」
孤狼道:「三姐,這你還不明白,韓林兒並不怎樣,問題在明教上,這明教不知怎麼的,剛創立,就瘋傳開來,到處在相應,有人說韓山童是宋徽宗八代子孫,那柳丫頭不就是韓林兒長輩了,若是她來幫韓林兒,無論在江湖,還是告到文宗或燕帖木兒哪兒,我們都會裡外不是人。」
毒株也不知為什麼,和他們抬起了槓:「這柳丫頭只是喜歡率性而為,我覺得她倒像是草原上人的性格,教訓她一下也無所謂,這去楓葉山莊,不就是要置她於死地?」
血鳩冷笑道:「三妹,你何時變得菩薩心腸了?」
毒株偏偏道:「我覺得她就像頑皮的孩子,少了她,江湖就不熱鬧了,何況,我那玉佩還沒找回來,既然玉佩被邋遢書生搶走,這殺又殺不得,捧又不能捧,楊丫頭對邋遢鬼的好我們都看見過,偏偏邋遢鬼又對柳丫頭也很好,要是我們把柳丫頭怎樣了,楊丫頭還不鬧翻天?」
吐蕃禿雕道:「三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就生,你不見當年南棲霞、北楓葉沒死,才多生出許多事來?中原人說,交友要交虞美人,這丫頭被江湖人說成俠肝義膽,她要是鬧出事來,整個江湖還不炸了?」
血鳩道:「沒錯,留下她,就是禍害,若非是她,那冷小子怎麼會成勢?現在好了,尾大不掉的,每次都和我們過不去,他有文宗撐腰,怎麼會把我們放在眼中。」
毒株道:「那又如何?他不說要和我們比武麼,上次逃脫,現在還能有這樣好的運氣?我說嘛,如果沒了冷小子,這柳丫頭還不是江湖胡鬧的混混,能成什麼事?」
孤狼道:「二哥、大哥,別爭了,三姐也就是說說的,我們這不是在找韓林兒麼?我們只要藉口說韓林兒去了楓葉山莊躲起來,我們只是去搜搜而已。」
血鳩眼珠一眨,會意道:「三妹,四弟說的不錯,搜搜,若是沒人反抗,而且配合,我們怎會為難他們?」
毒株冷哼道:「就你們聰明,順手打死幾個人也是難免的,如此要是惹起江湖****,正好合了你們之意,請官兵彈壓,官兵又正好冒殺請功。」
吐蕃禿雕不解道:「三妹,沒錯呀,我們高來高去還可以,單打獨鬥更是沒人能敵,武林中人雖然武功高強,只是一盤散沙,之前不就是這樣做麼?否則,憑著你我武功蓋世,又怎能擋得住訓練有素,悍不畏死的死士、刁民?」
說話間,域外四絕到了楓葉山莊。
柳如是自從擂台招親,也沒閒著,與沒影兒、了空、無塵關注著江湖風波,對丫頭柳若菲從江陵到大都,在兩都之戰和漠北尋藥,每一事都擔著一萬個心。
韓山童的死,讓柳如是敏感到菲兒不能再玩,要收心,趕快讓她和冰兒成親,雙雙退隱江湖,可是,這兩個孩子不讓人省心,大哥柳如煙和大嫂上官虹去找他們回來,都是趕在尾巴上,每次都撲空。
柳如是因楊絮兒的抓走,讓人請上官琬兒商議,上官琬兒不想重出江湖,就拜託他去救人。柳如是讓柳含笑去野狼山後,救人不成,妹妹失蹤了,只好回楓葉山莊回報。
沒影兒、了空、無塵這些老友,紛紛出動,探聽到菲兒的消息,原本叫菲兒回家,可是,菲兒越鬧越大,大到找她的人,不敢去找。
終於,楊絮兒被救了,上官琬兒才鬆一口氣,又聽說毒株以為楊絮兒是她女兒,纏上了她,上官琬兒待不住了,終於出了山。
上官琬兒找到楓葉山莊,柳如是讓柳含煙與她相見,母子相認,不僅抱頭痛哭,十八年了,因為怕回想到那場生離死別的惡鬥,和不能回復與相愛的人一起的日子,上官琬兒兩年後把愛都放在了絮兒身上,因柳如是姓柳,她才讓絮兒姓楊,以記憶曾經的愛戀。
上官虹也來了,她原本還想去找韓山童,韓山童卻被域外四絕殺了,而韓山童原先娶過夫人,有兒子,她只能傷心而回,要陪伴師父在棲霞山過日子。
因韓山童的死,和域外四絕的不消停,沒影兒、了空、無塵感覺到江湖又有大事發生,又來到楓葉山莊商議。
沒影兒道:「即我所知,當初上官掌門在靈鷲山還在找老柳,遇上逃難的人丟下嬰兒,那聲嬰兒的啼哭牽動了你的心,於是,你就想回棲霞山了。」
上官琬兒看了看柳如是,搖了搖頭:「過去的,都忘了!」
了空合十道:「阿彌陀佛,萬物皆是緣,是啊,過去的就該過去,留下的,還是會留下。」
上官琬兒點點頭:「或許,遇上那嬰兒就是緣分,我只是無意地看了看嬰兒的小臉,那鮮嫩的小臉上一雙眼睛卻是那般水靈,我在她那小眼珠上看到了自己,就在霎那間,我覺得孩子知道我的心,她會安撫我,理解我,我就把她抱了過來,然後,就回到了棲霞山,之後,為了孩子有伴,我就找來了大姑娘、二姑娘陪伴。」
柳如是理解地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無塵道:「我們這些舊人,怎麼會知道,十八年後,還會碰在一起?可是,我們又一起了,或許我們那些老朋友不舍我們,就來看我們了。」
沒影兒、了空見無塵的聲音似乎有些激動地看著柳如是、上官琬兒,柳如是、上官琬兒也聽到了莊外有高人的到來。
柳家總管已迎出莊外,總管問道:「四位高人是路過,還是拜莊。」
吐蕃禿雕道:「故人遠道而來,楓葉刀請出來相見。」
柳如是走了出來:「十八年前,楓葉刀已經死去,諸位,還是請便吧,恕不接待。」
沒影兒、了空、無塵、上官琬兒也跟著走出,了空道:「我們之間的恩怨十八年前已了結,你們何苦找上門?」
血鳩道:「我們之間本無所謂恩怨,只是江湖傳聞韓山童曾結交一位女子,她是棲霞山的大姑娘,或許大姑娘顧及韓山童的感情,帶著韓山童的兒子來貴莊了,還請棲霞山的大姑娘說話。」
柳如是道:「不瞞你們,棲霞山的大姑娘是我兒媳,她已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你們的猜測錯了,要知道,我家么女也在朝中任職,你們敢來此散野,就不怕當今皇上怪罪?」
孤狼冷笑道:「別拿皇上壓我們,皇上可不知道柳總兵與韓山童是至交,除非柳總兵同我們一道去上都復命。」
柳如煙道:「即如此,就去我妹總兵府找她,怎麼到我們的家裡來了?」
血鳩道:「我們也是聽說了韓林兒來此的事,若是先去總兵府,就怕欽犯跑了,那可是殺頭的罪。」
柳如煙道:「我們是百姓家,你們無故可搜索麼?」
孤狼大笑:「搜索哪能找到?一把火把貴莊燒了,不就出來了?」
上官琬兒道:「我已十八年不問塵世的事了,原來,你們這些魔頭賊心不死,是來找麻煩的了。」
孤狼道:「其他人也就沒麻煩,只是我三姐想問道姑一事,你那三姑娘是從何處撿來的,還請你以實相告,或許,韓林兒的事,我們就當作沒聽說。」
上官琬兒不屑道:「我上官婉兒瞎了眼,也不會養狼崽子,你也不看看毒株的德性,我兒哪一點會像她?」
毒株怒道:「我怎樣了,當初比武,你自己有身孕還逞強,原本柳葉刀也不一定會死一次,還不是你,好強、任性、沒見識,真是山野村姑。」
上官琬兒想起往事,確實是自己太牽掛柳如是了,不由慘笑道:「不錯,都怪我當初無知,吐蕃禿雕,你不是人,當初你趁柳如是與血鳩斗,掛記我而分心,竟然暗算柳如是,害我也一屍兩命,如今,既然碰上,就把我的命拿走吧,希望你不必為難我的絮兒。」
孤狼大笑道:「我們還沒說話,你就來挑戰,你們中原人多,過去是那樣,現在還是那樣,勝者說了算,上官琬兒,你的話留在後次說吧。」
柳如是走上前道:「往事如煙,吐蕃喇叭,當初碰上官琬兒有身孕,而你們這些禽獸竟不知體恤,反而趁機暗算我,既然你們苦苦相逼,十八年前,我和上官琬兒就死過一次,如今,我的命也給你吧。」
吐蕃禿雕冷酷道:「我們有我們的準則,這是你們挑事,我們無奈才應戰的,這一點,還請無影兒、了空、無塵證明。不要等死了人,又找理由。」
「等等!」林奇和楊絮兒出現了,林奇道:「柳莊主、上官道姑,當初吐蕃喇叭卑鄙,暗算柳莊主,害死上官道姑,這是十八年前的爭鬥來由。之後,應該由我來接著,若是,域外四絕來此找韓林兒的,即我所知,韓林兒在中原已打出小明王的旗號,與燕帖木兒派出的將軍正在決戰,還請四位宗師,到中原找人。」
毒株幽怨地望著林奇:「你還我女兒來,誰讓你多事?」
在場之人默默相對,一時誰也不知該說什麼。
柳含笑從莊外走了過來,笑道:「我妹妹知道你們域外四絕來到鄙莊了,說既然是找她,就應該由她來接待,請你們先坐下奉茶,她帶著部屬隨後就到。」
孤狼、血鳩、毒株都與菲兒打過交道,都知道菲兒刁鑽古怪,不由探頭看來路。
柳含笑道:「來了,不急,你們先看看還有誰在一起?」
蕭然、崔玉、周華、藍彩兒帶著一隊軍卒整裝而來,中間夾著小四惡四人。
孤狼跳了起來,要去搶人,蕭然、崔玉、周華、藍彩兒強弩舉起,一手鉤著機括,那弩箭的彈簧極強,任誰也看得出非人力能敵。
菲兒從後面走來,笑道:「你們不是喜歡持強凌弱麼?這種事,我也會幹!」
血鳩道:「我們可是奉燕帖木兒之命追殺韓山童的後人,你手下衛士可是朝廷宿衛軍,豈能聽你的命令?」
菲兒道:「你想說,這只是江湖比武,十八年前就跟林伯伯有過今日的約定,讓我帶的人不要介入?」
域外四絕點頭道:「是啊!」
菲兒眼睛看著毒株道:「後面呢?」
毒株點點頭:「不錯,影子曾找過我,說兩都之戰,誰都沒空,待此事過去,可讓中州大俠的記名弟子代為一戰,丫頭,你不會認為用詭計擒了我們徒兒,就算冷小子勝了,這場比武結束了?」
菲兒搖搖頭:「冷少曾有一個夢想,就是將軍三箭定軍山,壯士長歌入漢關,兩都之戰雖然我陪他血戰幾場,但是,那都是燕帖木兒勇猛無敵的緣故,並非冷少的功勞。」
血鳩大笑道:「你把你的山莊當漢關,想讓你的心上人贏我們,還三箭定軍山?」
沒影兒插嘴道:「即我所知,冷小子學會了岳家軍背嵬軍的招式,應該是帶著他那幫小兄弟收拾域外四絕吧,可憐這些魔頭無敵天下,就這樣被默默地收拾了。」
孤狼大叫:「這不公平,老大,我們走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血鳩也臉有懼色:「老大,上都一戰,我們已領教,何必與他們硬拼?」
菲兒又是冷笑:「魔頭也知道怕?冷少既然做了將軍,三箭定軍山那是以後的事,而今,權當與你們練練拳腳,放心,就按江湖規矩和你們單挑吧,你們可以如願了?」
柳如是道:「菲兒,你想讓冰兒成名,也不必拿魔頭來試。」
菲兒看了看柳如是,道:「父親,當初在這楓葉山莊擂台上,你要比武招親,冷少贏了擂台,卻拒絕招親,使我們楓葉山莊被江湖人恥笑,如今,他想娶你的女兒,我就要他在此打敗域外四絕,之後,再來一個比武招親。」
柳如是大驚道:「菲兒,你怎可如此任性,域外四絕連中州大俠也只能打平手,何況冷少只是他的記名弟子。」
菲兒道:「記得以前,江湖上有一句話,交友要交虞美人,娶妻當娶紫羅蘭,紫羅蘭當初原本要嫁與大哥,只因她父母尚在,這婚事也就不能作數,我呢?冷少既然交了我做朋友,若是還想娶我,就該知道十六年前,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父親你和紫羅蘭的養母,被域外四絕欺負,雖然死後還復生,可是一對相愛的人就此勞燕分飛,再也沒有在一起。如今,仇家已找上門來,我這做子女的怎能不報仇?」
沒影兒、了空、無塵聽了不禁傷感不已,柳如是、上官琬兒四眼相對,更是感慨良多。
林奇搖搖頭道:「菲兒,吐蕃禿雕心機深沉,恐怕我也難對付他,你還是讓冰兒選孤狼或血鳩挑戰吧。」
菲兒道:「林伯伯說的不錯,但是,我想說的是,吐蕃禿雕欠南棲霞、北楓葉的血債應該還了,冷少若是不反悔這門親事,就算是我楓葉山莊的人,該和我一道挑戰吐蕃禿雕,你看如何?」
林奇沒有回答菲兒,因為,他這記名師父也是影子說的,怎能代做主?
孤狼、血鳩相視一笑:「冷小子還沒贏我們,加上一個柳丫頭,就能贏老大,痴人說夢!」
影子不知何時出現了,道:「未見得,我曾聽說過,冰兒和菲兒都學過傻子的腿法,有過默契,我家的背嵬軍招式,域外四絕都領教過,背嵬軍招式講究的是配合,冰兒和菲兒既然學過,怎不試試相互配合上陣?」
血鳩道:「慢,你這真正的魔鬼來了,我們不想與你斗,冷小子替中州大俠打架,那是單挑,怎麼能聯手對老大?雖然老大不怕。」
影子道:「我忘了單挑的事,只以為你們不要臉,那好,從前,中州大俠和你們的比斗,是單挑你們間的一人,他僥倖贏了孤狼,與毒蛛打成平手,才換來十八年江湖的的安定;如今,冰兒既然代替中州大俠比武,就挑你們之間一人相鬥,若是贏了,這場比武就了結了,之後,冰兒與菲兒迎戰吐蕃禿雕,就是了結個人恩怨吧?」
毒株道:「冷小子與柳丫頭聯手,他們的親事當初老柳提起,冷小子並沒有應下,他們如今是朝廷命官,怎可捲入江湖私鬥,替南棲霞、北楓葉報仇?」
影子道:「毒株,聽說冰兒與菲兒的親事,當初冰兒說要長輩定,如今我就應下,你還有何話好說?」
毒株奇怪道:「你說的能算麼?」
影子轉而對冰兒道:「冰兒,這門親事我說的算不算?」
冰兒道:「即我所知,朝廷兩都之戰一來,力求安定,何時讓你們域外四絕為非作歹了?楊絮兒是南棲霞的人,是我妹子,柳菲兒是北楓葉的千金,我和菲兒算是南棲霞、北楓葉後人,今天當代上一輩的人算清你們的血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