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曦沒有著急,她先依著陳太醫分析的病情在納戒里找藥,此次病情較為嚴重複雜,她不敢隨便吃,抓了把處方出來,從醫生龍飛鳳舞的字跡中尋找相同症狀處方。
好在她看了幾年,能一般人所不能——認識醫生們的字,否則還真不好辦,納戒里的時間比外面慢數百倍上千倍,她在納戒里找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出來也只過去了瞬間。
吃了藥,嫻熟的掩蓋掉藥味,夏明曦打開桌上的信。
信的內容不多,寫著:「棋譜背之可解眼下困局。」
從信封里倒出棋譜,棋譜薄薄的只有幾頁紙,上面畫的是圍棋棋譜,有詳細的註解分析,都是夏謙的字,大約是考慮到孫女可能看不懂,他還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寫了圍棋的規則,讓夏明曦這個不懂棋的人看了也能明白。
眼下困局?夏明曦首先想到的是當下處境,她衝動的從皇宮出來,將自己置於風口浪尖,不管是民間,還是朝堂都會對她有不好的評價,太后會想盡一切辦法弄死這個讓她失去兩大幫手的非親兒媳。
換位思考一下,若有人傷了流雲和碧兒,她也會弄死對方,所以,那麼多殺手來刺殺她,還有,她出宮後,若自己回去,會有些尷尬,而永昌帝不太可能親自來接她,除非……
先把棋譜背下來吧,雖然她是個只會五指棋的普通人,但沒有誰是無師自通的。
恰好流雲把銀子給東方世玉後回來,剛推門邁步進來,夏明曦便吩咐道:「去找幾本棋譜來,對了,問一下誰會下棋,本宮想下棋。」
流雲差點驚掉下巴,她聽到了什麼?娘娘要下棋?她以前不是最討厭琴棋書畫這些的嗎?
「愣著做什麼?祖父讓我背棋譜,我都沒下過,怎麼背?」夏明曦知曉她震驚疑惑,原主以前除了看話本,就是聽人講故事,對學習壓根不感興趣,突然變性,突兀了。
流雲一聽是老爺的安排,立刻便覺得合情合理了,「奴婢昨日見東方大人和楊將軍在亭子裡對弈,要不讓東方大人陪娘娘?」
「先找幾本棋譜來給本宮看看。」她也是要面子的,別到時候被殺得潰不成軍,就有失皇后身份了,就算輸,也不能太難看。
流雲意會,很懂事的下去找棋譜了。
殿內,又只剩夏明曦一人,她在納戒里翻翻找找,希望能找到些有幫助的東西,之前她為了節省快遞費、省事、節省空間,她幾乎把所有東西都放納戒里,連小學時候的課本都在……
可是,找了半天,她認命的發現,她的人生和琴棋書畫這四種東西完全不沾邊,唐詩三百首倒是有,再不濟拿出語文課本還能找到幾篇文言文裝逼一下。
然而,不對症呀。
流雲沒多久便回來了,她手裡空空如也,「娘娘,奴婢無能,沒找到棋譜。」
「這麼大個宮殿,就沒個藏書樓什麼的?」夏明曦有些不相信。
「沒有,行宮雖大,常年住的卻都是守陵人,主子們也只是一年來一次。」流云為難道。
恰好此時碧兒端藥進來,好奇問:「娘娘要找什麼書?是不是蒼嶺先生的新話本集?」
聽這名字,夏明曦嘴角抽了抽,腦海里那些酸到掉牙的愛情話本便是出自這個蒼嶺青松之手,從他那細膩而溫潤又不失磅礴的字裡行間,夏明曦肯定他是個男人!一個以女性身份帶入話本的男人!
甩甩頭,「棋譜!你主子我現在開始要苦練琴棋書畫!」
「娘娘,皇上也不愛下棋,皇上愛喝茶、喝湯、聽瑤箏。」碧兒自以為是的道,她以為夏明曦是為了討好永昌帝。
夏明曦白了她一眼,「說這麼多,你能找到書?」
「娘娘,奴婢聽說先帝的陪葬物便有許多書,而且先帝喜歡與人對弈,陪葬里還有一副玉棋盤。」碧兒開始喋喋不休,「不過擅動先帝遺物是死罪,奴婢可不敢為娘娘去取。」
夏明曦眼珠一動,心頭有個想法慢慢成型,太后還在,她死了以後是要跟先帝合葬的,是以先帝陵寢還未徹底關閉,倒是可以進去看看。
突然,她腦海里莫名其妙想到,盜墓,難道祖父是讓她下墓?那棋譜是下墓的關鍵?
「娘娘,您該喝藥了。」碧兒的聲音將夏明曦那奇奇怪怪的思緒拉回現實。
「先放著,你去寢殿看看,本宮什麼時候能住回去,流雲你去請楊將軍,就說本宮稍作休息後要去祭拜先帝。」可能是剛吃了藥的緣故,她此刻困意連連。
「是,奴婢這便去。」兩人都沒懷疑,很乖巧的下去了。
照舊,將藥收進納戒,夏明曦歪在榻上便睡了過去,這回她睡得久些,醒來時已是兩個半時辰後,且是餓醒的,應該是得陳太醫提醒,流雲早早便備好膳食,夏明曦肚子咕咕叫時,膳食還溫熱著。
中醫本便慢,加之夏明曦身份尊貴,陳太醫不敢開藥效猛的方子,就更慢了,現代的藥,比陳太醫開的好得快,是以,夏明曦感覺到自己身體明顯舒暢了許多,吃得也比上一頓多得多。
「娘娘,楊將軍說一切已準備妥當,您真的要今日去祭拜先帝嗎?陳太醫說您身體虛弱,需要休養。」流雲不放心的道。
碧兒也在旁邊附和,「是啊娘娘,要不過兩天再去祭拜?」
「不行,在帝陵病倒,已是不敬,怎能在醒來後不去祭拜?你倆不用說了,我意已決。」既然已在風口浪尖,那便要把事情往最漂亮方向辦,有了口碑,一切就都方便了。
更何況,她還有別的打算。
流雲見勸不住,也只好聽命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伺候好主子。
用過膳,夏明曦以出恭為藉口,又吃了藥,才去見楊臨淵。
之前在路上疲累不堪,到帝陵後立刻暈倒,後來便一直病著,此刻身體有所好轉,再見楊臨淵和東方世玉,夏明曦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尤其東方世玉,他又黑了,不過看起來絲毫沒影響他的俊俏,麥子色的肌膚令他更有男性魅力。
「微臣參見皇后娘娘。」舅甥兩行禮。
「免禮,這幾日多虧了二位,本宮感激不盡。」夏明曦感激道,「來了好幾日,也沒好好祭拜先皇,實在罪過,楊將軍,這便去吧。」
「是。」楊臨淵提起十二分警惕,皇后臉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比之初見瘦了整整一圈,萬一有個不測,他如何向夏老交代?
東方世玉則沒想那麼多,忙給夏明曦開道,引她前往帝陵墓碑處祭拜。
上回只是匆匆一瞥,並未看輕帝陵墓碑全貌,今次夏明曦看了個全,先帝墓碑起碼有五米高,寬有兩米左右,墓碑兩遍雕刻游龍、雲紋,中間刻滿密密麻麻的字,詳述了先帝的生平,大多是歌功頌德。
楊臨淵親自燃了香遞給夏明曦,夏明曦恭敬跪下磕頭,然而,就在她磕頭的時候,巨大的墓碑發出龜裂的聲音,緊接著,石屑掉落,墓碑碎成數塊,向夏明曦砸來。
「保護娘娘!」楊臨淵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