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誠面色一肅:「此話怎講,我安世誠做事一向問心無愧可對日月。」
丘如意本不疑於他,見此,也不隱瞞,拿出丘若蘭的信箋遞給了丈夫。
安世誠展開來看,面色變得嚴峻:「原來是我看錯了人。雖然我知道她家長輩冷血無情,行為不端,然看丘如山兄弟為人還算正直知上進,與你家又是同宗,看著你家的面上倒是沒少幫扶著,如今看來竟是我看走了眼,能教出這樣女兒的人家,真是不簡單。還請如意告訴岳父岳母,以後離她們家遠遠的,免得被熏壞了口鼻。你也不許而同她來往,免得被她帶累。」
丘如意嫣然一笑:「不消夫君吩咐,我昨天就將她趕了出去,以後兩家再不會有瓜葛了。」
安世誠聞言,方想起昨日隱約聽長慶提起過此事。
當時他知其中必有原因,那個丘若蘭本不是個良善之輩,妻子又是個眼中藏不了沙的人,二人針尖對麥芒鬧的難看,也是情理中的事。
況且當時他多喝了些酒,正頭暈呢,想著這是在丘家,妻子定吃不了虧,便也不甚在意,等到第二日,越發地忘到腦後去了。
便是方才丘如意詢問傷疤之事,他也完全沒有想到會的丘若蘭有聯繫, 畢竟在他的認知里,還沒見哪個未出閣的女子冒著壞了名聲的風險插手旁人閨中事。至於丘如意干預丘如源的房中事,時間太久遠了,安世誠早就不記得了。
安世誠卻沒有放下心,問妻子道:「你把送她的那個香囊要回來沒有?」
丘如意搖頭奇道:「你怎麼知道我送給她一個香囊?」
安世誠心頭泛火,道:「我還知道那香囊原本是如意要送給心上人的呢,也不知怎麼又送給了她呢?你還嫌棄我總教訓你,有些時候你行事也太隨意了些,但凡注意一下,也不至於出那麼些的誤會。」
丘如意憶起往事,自知理虧。低頭悄聲解釋道:「我在外面一直都很在意的,主要是我二哥,做事不講究,一時為察。沒看到外人在,這才大意說了些渾話,夫君莫怪。我未出閣前規矩的很著呢。」
丘如意難得如此低姿態,安世誠倒不好再發火,也擔心自己再激起丘如意的火氣。到時又是一場爭論。
安世誠道:「陳年舊事,不提也罷。但那個香囊得討回來,你親手做東西,在那種人身上,誰知道又有什麼茬子,總歸是個隱患,趕緊要回來方是正理。」
丘如意點頭柔順說道:「夫君說的是。我只道香囊曾被她用過,已是污了的,強要來看著只會讓人噁心,況且說不定早就被她丟了呢。乾脆就此丟開,眼不見為淨,如今看來,竟是我想錯了。」
安世誠便叫來長慶,命他帶人前去向丘若蘭討要香囊,並道:「要不回來,你等也不用回國公府了。」
嚇得長慶發誓賭咒必不負公子之託,便帶著人氣勢洶洶地往順陽城而去。
安世誠滿意地回過身來,原本還想再教訓妻子幾句,但看丘如意一臉知錯認改的模樣。責備的話倒不好再說,反而安慰起丘如意來。
過了好一會兒,丘如意忽然叫道:「這事不對啊,我差點被你給繞昏了頭。你還沒告訴我。她怎麼會知道你身上疤痕之事的,必是你行為不檢,被她看到了。」
安世誠慢條斯理道:「你這是欲加之辭,為夫在外,向來循規蹈矩,在行為上決不會給人留下把柄的。至於她如何得知。很簡單,必是她父母兄長沒規沒矩告訴她的吧,我當日受傷一事,又不是什麼秘密,丘氏眾人知道的不少。」
可憐田氏等人不明不白地背了個黑鍋。
他們再不講規矩,也不會告訴待字閨中的丘若蘭,一個外姓男子身上哪處有個傷疤,反倒是丘若蘭,上世雖只和安世誠做了名義的夫妻,卻也是一做十數年,看到疤痕並知道其由來,倒也不是難事。
倒是丘如意覺得安世誠言之有理,不住地點頭贊成。
安世誠看丘如意點頭如小雞捉米,說不出的嬌俏可愛,心頭髮癢,湊到丘如意脖頸,輕聲笑道:「話又說回來,你我成親數日,如意竟然還不如外人了解為夫的身體,娘子你失職了。」
丘如意見安世誠手腳不老實,慌忙坐正道:「你枉為知書識禮的讀書人,青天白日,竟說這些混賬話,還不快快住口。」
安世誠聞言不由慚愧地紅了臉,也趕忙坐正了身子。
幸好不一會兒,丘如意被車馬晃蕩得起了困意,便靠在丈夫身上打了個小盹,總算讓安世誠一親芳澤。
至此,丘若蘭這次的算計盡數破滅了。
丘若蘭倒也沒什麼大算計,純粹是不忿前世安世誠對自己的冷淡,她知道于氏不會將此事告訴丘如意的,故而弄了這麼一出,存心讓她們夫妻不睦。
表面上,她是好心為丘如意著想,告訴丘如意:只要在安世誠跟前提他腰背上的傷疤,就能要求安世誠發誓今生不納妾。
可惜這事本就突兀,再加上她言語的含糊不清,定會激得丘如意跑去逼問安世誠,安世誠又是個倔的,結果可想而知了。
就算丘如意長了心眼,不立時就鬧個明白,只是心裡有了根刺,和安世誠相處起來,肯定不會和顏悅色,總有一天終會暴出來的。
即便丘如意最終拿傷疤一事脅迫安世誠不納妾,雖然前世安世誠念著丘氏的救命之恩,終其一生也沒有納妾,但自願和被脅迫可是大不相同。
況且丘如意是個傲氣的,知道安世誠並沒有看上她,只是出於報恩才和她成的親,難免心中不平,時日久了,矛盾加深,夫妻關係堪憂啊。
丘若蘭的算計不可謂不縝密,只是她忘了丘如意到底出自百年世家的丘氏,因其自小受的教育,對丈夫納妾一事,並不會太牴觸,當然日後對丈夫生了愛意,又自另說,至少現在的她還不甚在意。
丘若蘭也忽略了古代女子的姻緣,向來不是憑自己的意願來挑揀的,洞房之夜才始見丈夫真面容的比比皆是,愛情,對她們來說,也只在一些古詩經或者傳說中才有的,實在是陌生的很。
與千篇一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比,為報恩以身相許,在讚揚其信義的同時,竟還有一絲絲別樣的浪漫呢,況且,又有太后娘娘賜婚的金色光環,這門親事,不知羨煞多少大楚女子,也只丘若蘭因為謀求的是大楚皇后之位,才不會將此看在眼中,影響了她的判斷。
不提丘若蘭如何,只說丘如意一行人直到午後方回到盧國公府。
先去和盧國公夫婦請了安,又傳達父母對公婆的問候,丘如意便恭敬地站在丈夫身後,等候公婆的訓示。
盧國公夫人心疼兒子,略客氣問過幾句話後,便忙讓人將飯菜備好,趕著兒子媳婦去吃飯。
吃過飯後,安世誠便去了書房,蘇嬤嬤忙走進房跪在丘如意跟前請罪。
丘如意讓杏兒攙起蘇嬤嬤,淡淡說道:「嬤嬤是見過在世面的人,我了解你這麼做的苦衷,也知道你是一心為主,只是我不同別個,我寧願自己明明白白地難受,也不願被人蒙在鼓裡任由他人作我的主,哪怕是真心為了我好。這次也就罷了,下不為例,若再有此事,我決不輕饒。」
蘇嬤嬤又再三請罪,知道這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擺弄的主,自此歇了心思,一心侍奉。
晚飯後,長慶拿著香囊來復命了。
安世誠皺眉:「怎麼才回來。」
長慶是自小兒就伺候安世誠的,情分不同旁人,見問,便忙叫起累來,道自己去找丘若蘭,她是如何地百般推脫,自己又是如何機智地應對:「即便這般那般,足足纏磨了兩個時辰,幸好小的機靈終是不辱使命。」
安世誠打斷道:「好了,別叨叨個沒完沒了。」然後拿著香囊轉頭問丘如意道:「是這個嗎?」
丘如意點頭,長慶笑道:「公子爺,您也太小看小的了,這個香囊小的又不是沒見過,豈會看錯。」
安世誠斥道:「在我跟前沒大沒小的也就罷了,少夫人面前,也敢這樣說話。」
長慶嚇得吐一下舌頭,慌忙退到門口侍立。
丘如意笑道:「幸好要回來了,看她那個推託勁兒,指不定又想生什麼事呢,長慶功勞不小,可得好好賞一回。」
長慶忙道:「謝少夫人。」
安世誠點頭,又要過丘若蘭給的那個錦囊,道:「一併燒了吧。」
丘如意想了想,覺得這兩件東西留著確實挺膈應人的,忙統統交給了丈夫。
安世誠便命長慶出去尋火盆,他則去了書房,親**燒了,方才回房。
一宿無話,第二天,丘如意正梳妝時,看到安世誠要出門,便命人下去,笑著商量道:「你既然暫時沒有納妾侍的心思,如此一來,我覺得咱們院裡竟不用再向母親要人。」
安世誠道:「你若打定了主意,就這麼辦吧。」
丘如意思忖道:「若不要人的話,我得先和母親說一聲,免得她老人家再費心。」
安世誠想了一下,笑道:「不急,過兩天再提吧,這兩日母親怕是沒心思,昨天下午剛到秦將軍嫁女的帖子,正煩惱著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