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蒙算是重傷,沒人帶著他不休養個幾天,他都逃不出去。
但上方燃燒著鮫人油,下方燒著鵝油,每每想著,這裡金子上不知死了多少人,巴格蒙就有些害怕。
時間從未有過的漫長。
就在此時巴格蒙聽見了腳步聲,他連忙跳著躲到了角落處。
火光照亮對方的臉,巴格蒙這才冒頭沒好氣道。
「老蔡!你想嚇死我,就不知道先嚷一聲?」
蔡老三被嚇了一跳。
「到底是誰嚇誰,還以為你死了呢,陳將軍來了,我下來說一聲。」
「大家都下去了,我在這守著,你要沒事就在此地幫忙弄弄金子,我一個人怪害怕的。」
蔡老三不屑的往地上一坐。
「瞧你那點出息。」
通道處再次傳來了腳步聲,知道是自己人巴格蒙也沒去看,自顧自的烤著火。
多帶些金子出去,以後再娶個妻子,生上幾個娃娃。
巴格蒙今年才四十七,但看著像是五十多歲。
腳步聲到了火堆前,對方不可置信道。
「老,老八?!」
巴格蒙揚起頭,同樣瞪大眼睛。
「老二?!你不是死了嗎?!」
達克勒一身金武衛鎧甲,他摘下頭盔往地上一坐嘆息道。
「唉,說起來那可真是小孩沒娘,話比較長。
當時我慕容達以一敵二,最終被擒。」
慕容達?!
這是投降連名字都改了。
「你就吹吧,還以一敵二,公主一個人能按著你揍。
不過你沒事就行,咱還給你在密室留個了衣冠冢呢。」
達克勒嘴角抽了抽,這幫廢物,他被擒下後,一直期盼著西勝堂來人救自己。
直到遇到了四長老。
「往事莫要再提,你投靠朝安公主了?」
「不然呢,不投降可沒人給咱收屍。
看你都混在金武衛里,上面情況如何?」
巴格蒙嘴上說著,手上動作卻沒停。
「帝聽堂的兄弟一個沒活下來,陳將軍在外打撈嘎多湖上的屍體。
金武衛陣亡二千多人,西勝堂一萬多人死了乾淨。
天門高手也僅剩下二十人。
他們在上面收斂屍體,要將道長們帶走安葬。」
巴格蒙停下動作,臉上露出愁容,以前他一直認為西戎的強大足以橫掃康國。
但隨著了解越深,他有時也會懷疑,西戎真能戰勝康國嗎?
雙方同樣悍不畏死,僅僅為了一個滕王寶藏,雙方搏殺下紛紛捨命。
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一統天下,為了萬世留名,還是為了野心。
傾國之戰,雙方損失百萬人都算小打小鬧,可這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無論西戎人,還是康國人,這些人又有多少親人在等著盼著他們能夠凱旋歸家,平安活著。
「老二不瞞你說,我現在很怕打仗了。
血流的太多,為什麼不能和平呢?」
「此為大勢,弱肉強食,乃永恆不變的真理。
世人亦如此,富的看不起窮的,當官的看不起富的,人人爭著往上爬。
難道兩國屯兵,鍛刀鑄甲僅是為了看著玩?
史書上只有勝者才配留名,而那些死亡的兵卒,不過被一筆帶過。
咱們皆是為了求活,沒資格去評判。
各為其主,亦當各安天命。」
金錢鼠蔡老三沒吱聲,好傢夥,他還以為對方是宗親叫慕容達,沒想到還是個西戎人。
不過這位慕容達說起話來,比老巴強很多,這大道理聽著令人唏噓。
「慕容兄,關於大戰這可是你說錯了。
咱們康國可從未挑起過戰爭,不是西戎屢屢進犯?
殺了多少康人,擄走了多少女子,此等血仇,如何讓康人放下仇恨?
西戎苦寒也不是我們康人造成的。
講道理,康國時不時也有天災人禍,遇山開山,遇河架橋,荒地只要好好養著,同樣會變成肥田。
史上康國也曾與西戎通商,你們販牛羊,銀子可未少拿過。
有了刀兵,吃飽了,就想著更進一步。
康國朝廷有時是很令人不恥,但這是我們康人的事情,難道西戎就無人造反不成?」
達克勒往地上一坐。
「這些不是我等能夠置喙的,西戎皇帝一聲令下,誰能拒絕?
西戎以武為尊,塔塔烈在,無人敢反。
你我皆為螻蟻,阻攔不了,只能隨波逐流。
這金子如何能帶出去,外面陳將軍還等著呢。」
巴格蒙指著自己面前的火焰道。
「先用體熱喚醒上面的隱翅飛蟻,再湊近火焰,這些蟲子便會跳進火中。
公主她們去了下一層,我是傷的太重。」
「原來如此,我帶些出去給眾將士看看提提精神。
你們是不知道,這一場血戰下來,每個人看上去都不太好。」
畢竟犧牲了兩千多人,他們在金武衛中大家原本還有說有笑,現在都成了一具具屍體。
摘下頭盔,達克勒將巴格蒙烤好的金塊裝進頭盔(兜鍪)中。
巴格蒙看著金子被拿走,嘴巴動了動最終沒說話。
要金子不能自己烤,還真會撿現成的。
「你不怕被機關砸成肉醬嗎?」
巴格蒙說完,金錢鼠蔡老三便輕笑道。
「能出去的,不然上次我們豈不是都得被困死在這。
不過機關不停下,每次能帶出的黃金非常有限,嘎多天湖的水冰冷刺骨,普通士卒可下不來。」
將巴格蒙旁邊的金塊撿了個乾淨,達克勒抱在懷中道。
「別說還真有些分量。」
仗著偽絕世修為,達克勒才能輕鬆帶出這二百多兩黃金。
換個了人怕不是剛從出口出去,便會被黃金帶著沉入嘎多天湖。
那下面深不見底,越往下越冰寒。
看著二長老走遠,巴格蒙才沒好氣道。
「公主說了我在上面烤多少金子,能帶走都是我的,這老二還是喜歡偷人桃。」
偷人桃?!
蔡老三一夾小短腿,不確定道。
「他有這癖好你怎麼不早說。」
「說什麼說,來,快幫忙烤啊,說不準公主一會就出來了。」
「老巴你想多了,你帶不走這麼多的,最多也就幾千兩撐死。
真正的寶貝應該在下一層,滕王寶藏,金如山,珠如海。
一顆鮫人珠,幾百萬兩白銀,你確定自己花的完?
我才不稀罕這些,這些都將成為康國的底蘊。」
巴格蒙看了看自己血呼啦的腿,無奈道。
「那是你們,再說了,以後我給公主賣命,總要有些錢財傍身,你到底幫不幫。」
「幫幫幫,老畢在上面睡著歇著呢,等你滿意了我帶你一起出去。」
「出去?不行不行,我得等公主出來。」
等朝安公主上來,若是看不見自己,說不得又以為自己跑了。
水下寒意刺骨,盡頭處豁然開朗。
唐朝朝低著頭,借著綠色的光看著下方一個個陶人蛹,他們陣型有序,並未散亂。
仿佛是一支隨時可以出征的軍隊,就是沒有任何兵刃。
小鑽風羅聶游的飛快,等到了巨大雕像前,腦袋撞擊在眼珠的位置上,他低著頭摸了摸。
從懷裡掏出一塊白布,將它蓋在了上面。
趙磐腦袋同樣發出「咚」的一聲,也趕快掏出白布,將自己眼前的滕王臉部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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