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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盛希安看了一眼時間,她有些哭笑不得。
沛恩從小就不喜歡聽故事,也不喜歡聽兒歌,反而總是纏著她聽她說各國有趣的見聞。今天也是,他要她說在回國的這段時間都遇到了什麼好玩的事。
她都挑著一些比較好的事情說,那些不開心的,她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那個夏聽風對你很好嗎?」沛恩問,心裡有些好奇,也有些小小的嫉妒。因為他不在希安身邊的這段時間,竟然還有個比他稍稍大一點點的小鬼陪在希安的身邊。
「嗯。」盛希安點點頭,「我在那邊的時候,他就像我的一個朋友,也像家人。」
「……」沛恩垂下眸子,很想要問問希安是愛他多一些還是愛那個夏聽風多一些,可他也是驕傲的,這種話他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
但是不問的話,心裡又跟貓抓了一般的難受。
他略略想了一下,最後轉著彎兒的問道:「你對他是像對朋友那樣嗎?」
盛希安怔了一怔,低頭看著有些彆扭的沛恩,和他相處多時的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嗯,是對我很好的一個小朋友,不過,我最愛的還是你。」
聞言,沛恩瞬間就開心了,臉上的笑容也大了許多,「他對你很好?」
「是的,雖然他只比你大一點點。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介紹你和他認識?你一定也會喜歡他的,你們說不定還能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
現在已經知道希安最愛的還是自己,沛恩也不嫉妒了,幾乎沒有朋友的他,倒是有些期盼可以快一點見到夏聽風。能對希安好,應該會是個很好的人。
不過……他和那個夏聽風,真的會成為朋友嗎?
「希安……」
「嗯?」
「……」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盛希安頓時有些好奇了,「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要給我說?」
沛恩想了想,還是搖頭。
盛希安耐著性子,「沛恩,我是你的媽咪,也是你的朋友,我們曾經說過有心事都要告訴對方,這樣才不會讓對方擔心的,你還記得吧?」
沛恩抿著小嘴巴點頭。
「那,你要給我說嗎?我保證,我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聽眾。」
沛恩想了想,最後開口說道:「你以後會找男朋友嗎?就是……會和你結婚的那種?」
「……」盛希安愣了愣,「怎麼問這樣的問題了?」這還是沛恩第一次和她說起這樣的話題。
「就只是問問。」他才不要說是有學校的小朋友說他沒有爸爸,也說希安是沒有男人要的可憐蟲。
「這個問題,」盛希安頓了頓,「我現在也不知道。可能……不會吧。」
她和霍紹庭之間的婚姻,看樣子應該是維繫不了多久的。如果和霍紹庭離了婚,她今後可能也不會再有心思去談戀愛,更別說是結婚了。
她用了那麼多年去愛一個人,雖然是心甘情願的,但也用盡了她這輩子對於愛情的所有熱情。她愛得太深,也太固執,今後還會愛上別人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除了霍紹庭,她也不想去觸碰愛情這種東西了,那太消耗精力,也太容易讓人患得患失。
現在的她,可能還算得上年輕,但在愛情面前,她就像是一個孱弱的老嫗,實在是沒有那份心力了。
「你放在書房的那張照片上的人,是你喜歡的人嗎?」沛恩又問。
那張照片被希安放在書房的抽屜里,他有幾次都看到希安拿著那張照片看,他也偷偷看過。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的單人照,他站在一顆大樹下,望著鏡頭笑得很溫和。嗯,還是個很帥很帥的男人。照片後面還有希安的筆跡寫的幾個字——我的紹庭。
盛希安抿了抿唇,她沒有否認,點頭應道:「嗯。」
「那你能和他在一起嗎?這樣的話,就可以多一個人來保護你。」希安很辛苦,以前她還要上學,又還要照顧他。可她再累都不會說一個字,也絕不會沖他發脾氣。
如果能有一個人來照顧她,希安應該會幸福很多。他也……不會有人嘲笑他說是沒有爹地的撿來的孩子。
盛希安想著她和霍紹庭近來所發生的事,她輕嘆了一口氣,「應該不能吧。」
她和霍紹庭之間的婚姻,現在也是岌岌可危。霍紹庭雖說過不會離婚,但她怎麼會當真?而且,他現在已經讓余暮雨住進了他的房子,就連葉舒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她離開霍紹庭……
沛恩雖有些遺憾,但也不勉強,「這樣也沒關係,除了他的話,你要不要另外找一個?」沛恩說,「就像隔壁托尼的媽咪那樣,她有了新的男朋友,托尼也有了爹地。」
話一出口,他就緊緊的咬住了紅潤的唇,心裡有些懊惱自己一不小心就說得太多。
而盛希安也是渾身一僵,好半天都沒有開口。
爹地?
想起露西女士說的話,她的神情黯淡了下去。
沛恩他……心裡應該是極度渴望父親的。就算他幾乎不提,但他的心裡肯定也會想。他再是聰明,可他到底也只是一個孩子。
沛恩也察覺到了盛希安心情的變化,他很是糾結和懊悔,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和寬慰,最後也只是說道:「希安,我們睡覺吧。」
過了好久好久,盛希安輕聲問:「沛恩,你……想要爸爸嗎?」
沛恩的眼皮動了動,他睜開眼盯著盛希安看了一會兒,「希安,對不起,我剛剛只是不小心說的這樣的話題。」
「沒關係,你……想要嗎?」
沛恩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希安,我能知道我的爹地……他是誰嗎?他現在在哪裡?」
盛希安呼吸一滯,好半晌之後才說道:「你爹地……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他……是一個天使。」
沛恩擰著眉心,樣子看上去有些不符合他的年齡的老成,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沒關係,你還有我。」
聽罷,盛希安很是暖心的揚起了唇角,「嗯,我很開心你來到我身邊。」
「我也是。」沛恩有心想要讓她開心,隨後又補充道,「我也很開心你是我的媽咪。」
盛希安鼻子泛酸,唇上的笑意更大。她輕輕的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你每次一不經意說出這些話,都讓我像吃了糖一樣甜。」
沛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希安,沒有爹地我也ok的。你不想要找男朋友也ok,我可以保護你,一直一直保護你。」說完,他也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iloveyou,晚安。」
這一晚,盛希安許久都沒有入睡。她側身看著睡在她身邊的沛恩,心情複雜至極。
她以為的安寧,其實只是她的以為。可能,她還很自私,她以為沛恩不問,就代表他其實無所謂,卻忘了去真正的了解他的想法和需求。
沛恩還只是一個孩子,他想要爸爸,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好比她自己,媽媽最初昏迷不醒的時候,她已經八歲了,比現在的沛恩大了許多。那時候的她,先是很不適應,也想媽媽在自己的身邊。但她到底是有媽媽陪伴過自己的。可沛恩呢?他沒有一天享受過父愛。
只是……她現在應該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