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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夏聽風有些不敢直視。
霍紹庭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捧著碗不吭聲的小屁孩,臉色陰沉,目光也是晦暗的。
「夏聽風,你現在膽子大了是不是?」他的音量有些高,語氣里充滿了不悅。
盛希安站在一旁,看著身子瑟縮了一下的夏聽風,有些不滿霍紹庭說話的口氣。她想要叱責兩聲來著,最後還是沒說出口。夏聽風到底是霍家的人,他不打招呼就跑出來,霍家的人自然是擔心的。
但她又不忍他這樣去吼夏聽風,於是說道:「這件事怪我,我應該先打個電話聯繫你們的,讓你們著急了。」
聞言,霍紹庭炯爍的目光在她身上堪堪一掃,神色倒是緩和了不少。他動了動唇,「別多想,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盛希安皺了皺眉,也深知現在要和他爭論什麼不是什麼好事。一來,他是夏聽風的舅舅,二來……她和霍紹庭就目前的感情狀態來說,她也不適合去和他爭。
為了不讓夏聽風繼續挨罵,她開始沒話找話,「那個……你吃過晚飯了嗎?」
霍紹庭眉梢一揚,看著她那稍稍帶著點兒討好意味的笑意,當即就明白過來她打的是什麼主意。想著母親給自己說的事,再加上看她難得主動討好,他瞬間就緩和了神色,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還沒。」
盛希安本來就只是想轉移話題,現在一聽,倒還愣了一下。
現在都快七點鐘了,他還沒吃飯?
想著萬長宏的事情,她問道:「那你要不要先在這裡吃一點?」
霍紹庭倒也不客氣,「好。」
「那你稍微等一下。」
看盛希安轉身就往廚房走去,霍紹庭瞥了一眼夏聽風面前的碗,他喊住她,「等等!」
「怎麼了?」
他伸手一指夏聽風的碗,「給我做一碗這個吧。」說完,他又補充道,「跟這個一模一樣的。」
「知道了。」
等盛希安去了廚房,霍紹庭的目光都遲遲還沒收回,唇角也微微勾著,像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過了一小會兒,他才回頭看向夏聽風,「不吃嗎?」
夏聽風撇了撇嘴,「當然要吃。」
「呵——」霍紹庭輕嗤了一聲,嚴肅著一張臉說道,「夏聽風,你現在還敢離家出走了?你怎麼不翻天?」
盛希安站在廚房裡等著鍋里的水開,聽到外面的動靜,她也並沒有出去。霍紹庭的口氣已經較之他剛進門那會兒好了許多,他要訓夏聽風也是無可厚非的。
也許夏聽風是難受,但他一聲不吭的就跑出來也是不正確的做法。
飯廳里,夏聽風捧著碗悶悶開口:「我心情不好。」
霍紹庭被氣笑了,「心情不好就亂跑?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亂?知不知道你奶奶有多擔心你?」
「可是……」夏聽風吸了洗鼻子,「奶奶也說,要不是因為我,我媽媽也不會死。她說,她看著我的時候,她很多時候會難受。」
一聽這話,再看著夏聽風那紅彤彤的眼眶,霍紹庭的心裡狠狠一滯。
他猶豫了一下,抬手揉了兩把夏聽風的頭髮,「夏聽風,你奶奶的心情,你以後長大了就會明白。但是,我們家裡的每一個人都沒有討厭過你,也……很開心你能成為我們這個家裡的一員。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奶奶這些年來對你怎麼樣,嗯?奶奶要是不喜歡你,她當年不會執意帶你回來,你的那些玩具和衣服,也都不會有。她也不會在你偷偷跑出來之後急得連飯都吃不下飯,哭著給我打電話讓我來找你。」
夏聽風咬著唇,眼眶裡有了淚花。
「還記得你奶奶常常給你講的那個故事嗎?」
夏聽風點點頭,「記得。她說雪花很冷很孤單,找到家就會幸福了。」
「夏聽風,」霍紹庭的語氣柔和了許多,「我們每個人都是雪花,所以我們需要有家,還需要有家人,我們都是你的家人。但是家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有一些小矛盾,但親情不會因為矛盾就不存在。你奶奶她是愛你的,連同你的媽媽的愛一起,都給了你。別跟她賭氣,不然她會傷心的,嗯?」
「……」夏聽風抬手揩了一把滾落出來的淚水,卻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我們每個人都有做錯事、或者說錯話的時候。你是男子漢,大度一些不會有錯。」霍紹庭嘆息了一聲,「等會兒吃完了飯後,就跟我回去,不然你奶奶會擔心。」
夏聽風張了張嘴,小小的臉上滿是糾結。
正在這時,霍紹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葉舒打來的。
霍紹庭堪堪一掃來電顯示就接起了電話——
「嗯,找到了。」
夏聽風一聽,小身板有些僵硬,眼裡儘是忐忑。
「好。」霍紹庭又應了一聲,然後就將手機遞向夏聽風,「你奶奶要和你講電話,要接嗎?」
夏聽風抬起眼看了看手機,然後又看向自己的舅舅,看著他眼裡的鼓勵,他捏著筷子的手緊了又緊,最後還是拿過了手機,「喂,奶奶……」
廚房裡,鍋里的水已經開了,盛希安卻遲遲沒有丟麵條,而是盯著那一鍋沸騰的開水露出了笑容。
夏聽風肯接葉舒的電話,那就證明他不糾結和難過了。回想著霍紹庭剛剛對夏聽風說的那些話,她勾了勾唇,以前他對夏聽風好像都是不冷不熱,沒想到還這麼有耐心,沒說幾句話就打開了夏聽風的心結。
可是,這樣的人,怎麼會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呢?
滿腔複雜地終於做好了麵條,盛希安端著面出去,卻發現飯廳里就只有夏聽風一個人在,霍紹庭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她將碗放在餐桌上,「你舅舅呢?」
夏聽風說道:「他說他有點累,到外面抽菸去了。」
「那我去喊他,你乖乖吃,知道了沒?」
出了飯廳,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人。霍紹庭拿著煙,姿態閒適,他身上的西裝外套脫掉了,只著一件白色襯衫。襯衫簇新的領子挺拓,將他的臉映襯得更是深邃好看。
他掀起眼皮看著她,「好了嗎?」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看得盛希安心上突然漏跳了一拍。她移開視線,「嗯。」
霍紹庭將煙掐滅,站起身來就朝飯廳這邊走。
看著餐桌上的大碗,霍紹庭的眼睛微不可查地彎了一下,拿起筷子就開始吃起來。不得不說,盛希安的廚藝確實不錯,起碼很合他的口味。
霍紹庭還沒吃幾口,他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很簡單地說了兩句就掛斷,然後對夏聽風說道:「夏聽風,吃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