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越晃著腿趴在餐桌上,眼睜睜的看著滿桌香噴噴的菜漸漸散了熱氣,蔫蔫的抬頭看坐在一旁的白荷:「媽媽,爸爸怎麼還不回來?肚子好餓。」
白荷壓住心中的不安,看向他,擠出一抹笑,說:「可能是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咱們再等等,你要肚子餓了,媽媽給你切半個蘋果先吃著好不好?」
夏子越點點頭:「哦。」
白荷牽了兒子的手去了客廳,給他切了半個蘋果,讓他坐在沙發上慢慢吃著,轉身拿了手機又給夏容攸打電話,還是沒人接聽。她心裡頭越發著急起來。怎麼回事,竟然連電話都不接?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夏子越坐在沙發上吃著蘋果,覺得有些無聊,就拿起遙控器,隨手開了電話,地方台上正在播報新聞。
「……今天晚上七點左右,在OO路和XX路交匯的十字路口發生車禍,一輛白色寶馬由西往東直行時,被一輛由南往北失控疾行的渣土車撞飛……」
白荷聽到電視機的聲音,轉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屏幕上在播攝像頭跑到寶馬被渣土車撞到的那一剎那的驚險畫面,從畫面上可以看到,雖然在被撞上的一剎那,寶馬的司機似乎打了方向盤要避開,但還是被狠狠撞到了車身的後半部分,飛出去,翻了。
白荷直勾勾盯著電視機,心裡頭一顫,那輛寶馬怎麼看著跟他們家的那輛這麼像……
夏子越也在一旁叫:「媽媽,你快看,這輛車跟咱們家的那輛好像啊……」
難道容攸他……
白荷腦海中驀地划過一個念頭,但她隨即使勁晃了晃腦袋,將那念頭甩開了。不可能,不可能的,偌大個城市,有用一樣車子的不再少數,不一定就是夏容攸,雖然夏容攸從機場回家也要經過這個十字路口,可他要回家是應該在這裡左拐往北的,不是直行往東,對,一定不是夏容攸,應該是因為這車禍被堵在路上了吧。白荷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心裡卻始終定不下來。可他為什麼不接她電話?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乍聽到,白荷先是一嚇,隨後心中狂喜。來了,來了,總算來電話了,嚇死她了,這壞傢伙,就算她掛了他電話,他也用不著這麼嚇她吧。
都沒來及看清楚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她就接了電話,湊到耳邊也不等對方說話,就先一步帶著細微不滿的口吻開口說道:「夏容攸你……」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她就聽到電話裡頭傳出夏容修沉沉的嗓音:「白荷,是我。」
「大哥?」白荷聽了一愣,拿開手機看了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才發現真是自己弄錯了,頓覺很不好意思,「對不起,大哥,我還以為是容攸來電話了。早一個多小時前,他就下飛機了,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白荷,容攸現在在醫院……」夏容修嗓音微啞,說。
白荷怔住,一時反應不過來:「誒?」他才下飛機,說要回來的,怎麼又回醫院去了?
「他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夏容修重複一遍說。
白荷一驚,猛然轉頭看向電視上還在播著的車禍現場,反應過來,背心一涼,眼底很快泛起水光。
「他現在在哪家醫院?」她急忙問,聲音還在微微發著顫。
「就在三院。」夏容修說。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白荷忙應了,掛上電話,就帶著兒子直奔三院,到的時候,夏家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從夏老太太到夏容容,一個不缺,都在手術室門前焦急的等著,最讓白荷意外的是,周靈雨竟然也在,見她來了,目光閃爍,臉色也變得極不好看,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不過白荷現在沒心情,也沒空理會她那點兒小情緒,只掃了一眼就晃過去,牽著夏子越的手,直往夏老太太和夏鈞天容顏夫婦坐的那邊走了過去。
一看到夏老太太,夏子越就紅著眼睛,叫著「太奶奶」直撲過去,一頭扎進了她的懷裡,嗚咽著說:「爸爸不會有事的,是不是?」
夏老太太也是眼眶紅紅的,心疼的一把使勁抱住他:「是是是,我們越越不傷心,爸爸不會有事的。」
白荷在旁看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當場落下來,忍了又忍,還忍住。
「奶奶,爸,媽。」她看著幾位長輩,先一一叫過,然後焦急的問:「容攸他現在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不會有事的吧?」一邊說著,眼淚一邊還在她的眼眶裡直打轉。
容顏紅著眼睛,起身輕輕摟住她,安慰:「別擔心,阿攸他沒事,幸虧最後撞上的那一剎那打了方向盤,沒被撞個正著,躲過了一劫,沒有性命之憂,不過斷了一條腿,斷了一條胳膊,也算是萬幸了,現在剛進手術室,醫生還在給他動手術,暫時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
白荷聽了長長舒了口氣,連聲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在新聞里看到了撞車時的那個場面,還以為……嚇死我了……」整個人鬆懈下來,剛才還一直強忍住的眼淚終於也憋不住嘩啦啦落了下來。過來的一路上,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在電視裡看到的那個撞車場面,膽戰心驚,一直不敢細想,車都撞成那樣,人會變成什麼樣?還好,還好,萬幸……
別的人還一句話沒有,夏容容卻咋呼起來:「什麼沒事?二哥現在斷了手腳,這也叫沒事?你安得什麼心?二哥可是做外科醫生的,要拿手術刀的,手要壞了,豈不是都毀了?」
在安靜的醫院裡,夏容容尖銳的嗓音顯得格外敞亮,嚇得縮在夏老太太懷裡的夏子越小小的身子一顫。
夏老太太感覺到,心疼了,安撫的拍了拍他小小的背脊,沉著臉沖夏容容發了火:「好了,這裡是醫院,你咋呼什麼?」
夏容容一臉委屈:「奶奶,我這也不是關心二哥嘛,她可是二哥的老婆,可你看她哪像是有一點關心二哥的樣子?二哥這麼久沒回去,她都不問一聲,連醫院都是最後一個來的,這樣的老婆,有還不如沒有。」
白荷聽著臉一僵。她倒真是不遺餘力,什麼時候了都不忘擠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