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鋒說:「機密?我自己也能查到,不過是多花一點時間而已。」
蘇星羽不死心:「都說商場如戰場,搶先一步查到就能搶占先機。」
陸時鋒看著她,眼前的女孩子強作鎮定,明明是在談判,一雙纖細的小手卻不自覺地緊緊絞著衣角,很緊張的模樣。他不禁又想起了她初嫁時,也是這般小心翼翼,那麼柔軟迷人。不管她裝得再凶,在他眼裡,她永遠是柔弱的。
應對這樣的談判者,他根本不用花什麼力氣:「我不在乎什麼搶占先機,查歐陽熠這件事不緊急。星羽,我只要你回來,就這麼簡單。」
不緊急……
所以,他才能悠閒地坐在這裡一步步把她往火坑裡逼麼?
蘇星羽咬緊嘴唇,淺淡如花的唇瓣被她咬得有些發白,他是等得起,可她的小晗等不起,小晗在歐陽熠的手上每一秒都可能有危險,必須儘快解救。
她悲哀地說:「你去救他,我回來。」
陸時鋒說:「我早就說過,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就會把你照顧周到。也不用浪費剛剛那點時間。好了,現在我們繼續來談談你到底掌握了歐陽熠什麼機密?」
蘇星羽心裡難受,卻不想與他爭了,一五一十把書房裡看到的一切告訴了他。
陸時鋒這才詫異,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也多了一抹深思。
他原本以為歐陽熠就算有野心也只是小打小鬧,沒想到圖謀那麼大,竟企圖吞下整個飛鷹集團。更可怕的是,從蘇星羽給的財報和人事名單上看,歐陽熠布局重心在中國,也就是說他把中國當成一個戰略要地,很可能把鋒刃集團也卷進來!
這確實是一份相當要緊的情報。
陸時鋒看著蘇星羽:「今天這些話,除了我,你不可以對任何人說,事關重大。」
蘇星羽冷冷的:「我比你更明白事情到底有多大,好了,現在請你兌現你的承諾救出小晗,如果小晗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保證你會後悔一輩子。」
陸時鋒說:「我從不失信於人。」
他沉吟一下:「你先回到歐陽熠身邊,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婚禮照常籌備。我會制定救援計劃,兩個月內救出小晗,如無必要,你不要和我聯繫,以免歐陽熠起疑。」
蘇星羽不放心地看他一眼:「你保證真的會去救小晗?」
陸時鋒抬起她精緻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她想側頭避開,但轉念想起救小晗的事情還需要靠他,於是只有忍住了。
綿長的唇齒相纏。
就算時隔多年,她依然能感覺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然後那天旋地轉仿佛世間一切都不復存在的感覺。她閉上眼睛,恍惚中就像回到了過去,那麼多年的愛恨翻覆而起,宛若潮汐來了又去……
許久。
他終於放開她。
「星羽,」他說,「等我。」
她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開車門離去。
賓利車也沒有停留,放下她後,沿著道路徐徐駛走。
蘇星羽在路邊站了一會,目送著車子消失在視野盡頭,一轉身,見到了身後的歐陽熠。歐陽熠站在秋季絢爛的陽光里,一雙桃花眼也如這秋色般明媚,只是笑意中卻帶著隱隱的深究:「星羽,他倒是很輕易放你回來。」
蘇星羽心中警惕,唯恐被他看出什麼破綻,故意輕描淡寫地說:「我回S城也有一段時間了,他要是想用強早就用了。現在是他求著我,不是我求著他,他想挽回我,唯恐惹我生氣,當然要好好對待我。我一不高興,他就不敢攔著我下車了。」
歐陽熠又看她,這才輕輕地笑了起來:「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註定他會失望。」
蘇星羽不說話,低著頭沿著路邊往前走。
歐陽熠邁開長腿輕鬆陪在她身邊,俊美的容顏和高挑的身形惹得路人頻頻回頭。
歐陽熠對她說:「我們的車子還停在婚紗店那邊,和我去坐車?」
她搖了搖頭,依舊沿著路邊往前走,神色中帶了些許的迷茫和掙扎。
歐陽熠見她這樣子,索性也不說話了,就靜靜地陪著她。
在追女孩方面,他的耐心向來很好,何況已經等了她四年,不差這一時片刻。他才不像陸時鋒那個不解風情的白痴,太急切,把好好的女孩子硬生生逼得離開,他會陪在蘇星羽的身邊,等著她慢慢想通,接納,心甘情願墜入他編織的網。
沿著街道漫步了很久。
兩旁的梧桐樹落下片片黃葉,翻飛起舞。
路的盡頭,蘇星羽這才停住腳步,轉身,抬起頭來看著歐陽熠:「舉辦婚禮吧。」
就算老謀深算如歐陽熠,眼中也不覺閃過一絲驚喜。「星羽,你總算想通了。」
蘇星羽的神色中有淡淡的疲憊,也有認命:「小晗在你手上,我還能怎麼樣呢?而且不管怎麼說,你這裡總比陸時鋒那裡好些,我再也不想回到他身邊去了。」
歐陽熠把她擁進懷裡:「你能想明白這點就好。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在陸時鋒的勢力下保全你們母子,你放心,這一生一世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你。」
一生一世……
多麼漫長。
蘇星羽只覺得臉上被火燒出的舊傷疤隱隱作痛,她想起了四年前那絕望的一幕,她被綁在床上眼睜睜地看著莊蘅拿著打火機獰笑著靠近,求助無門。
陸時鋒,歐陽熠……
他們兩個,多多少少都有參與的。
她的一生一世,難道就是這樣嗎?
不是和這個,就是和那個傷害過她的人在一起?
可是,為了小晗,她還能怎麼辦呢?
她閉上眼睛,任由歐陽熠把她擁入懷中,就當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
為了小晗,她可以付出一切,別說這暫時的忍耐。
接下來的日子,歐陽熠拉著她興致勃勃地籌備婚禮,他的品味很好,為她定製的婚紗果然是一等一的漂亮,竟比她當初與陸時鋒舉辦婚宴時她自己挑選的那款婚紗還好看。還有酒水、媒體嘉賓……他事無巨細親自擬定,擬定完了還不忘問她有什麼補充,十足十體貼的好丈夫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