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錐外的風箏 第七十五章 微風乍起
帝國與神靈的戰爭，本質上也是奴隸與神靈的戰爭。
一方是數量的極致，一方是質量的極致。
這場戰爭中，帝國人好像每一場戰爭都在失敗，可是在最後的決戰中神靈悲觀的發現，那些失敗對帝國根本沒有意義。帝國真正的精銳直到現在才開始投入戰場，神靈也開始像流星般隕落。
毀滅是那個時代唯一的主題，無論是帝國還是神靈，都為這場戰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最後泛文明區域的宇宙牆內部，超過九成的氣泡世界被毀滅。
帝國人口銳減到戰前的百分之一，神靈一方也幾乎都提前進入了重塑人性的階段。
然而他們雙方依然沒有停戰，只是都已經無力威脅對方的主世界了。
這場戰爭中沒有勝利者，只有兩個輸光卻仍不願離場的賭徒。
而夢都三人對於第五紀阿米婭的消失，眾人的心中也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萬機之母應該就是阿米婭，而她應該是厭倦了戰爭。
她選擇遏制癲獸的發展，避免遇上重新復甦的神靈。她成功了，可卻也失敗了。
奴隸不是天生的，帝國奴隸也一樣。
奴隸的起源來自帝國早期一場駭人聽聞的實驗，一位預備役冕王主動閹割了自己全部手下的人性，因為她發現被極度異化後的獸形，更加符合自己的需求。
混亂的帝國早期，冕王遠不止三十三位，那時的風也還未稱帝。
群雄割據、軍閥混戰是一種常態，而當這位準冕王帶著她的無畏軍團降臨後，一路車翻了多位競爭者，最後成功獲得加冕。
再之後的事情就很容易猜到，她的秘密太好破解，這個手術也沒有難度。更多的冕王選擇閹割了手下的人性。
戰爭的烈度被加強了。幾百年時間內帝國統一了，真正的帝國人卻幾乎找不到了。
即使是風也談不上是一位溫和善良的帝王，他內心的想法婭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
總之，一隻恐怖的怪物開始席捲宇宙牆，直到它撞上神靈。
......
元氣大傷的兩個主體文明，早已無法將耳朵靠著牆體，耐心地聽遠方的聲音。
第四紀的末日災禍，在沒有任何預兆中降臨了，帝國於一瞬間崩塌解體。
剩下的幾位冕王也意外暴死，風坐在他的帝王之座上，坦然迎接著屬於自己的結局。
數量多一些的教母、獸首有些苟延殘喘了一段時間，但也幾乎全軍覆沒。
而帝國唯一留存下來的是無可計數的奴隸，它們既是關於死亡率統計中的分子，也是絕大部分分母。
宇宙牆的漫長寒冬過去後，能夠活下來的帝國人，就只有基數大需求又低的奴隸了。
而他們就成了癲獸文明，也就是夢都前身。
夢都人的祖先，是一群被閹割過人性的獸形奴隸，這也是現在夢都的由來。
所以在第五紀里，癲獸文明罹患了奴隸的病，而阿米婭卻無論如何也治不好。
她無論再強大，也是一個個體。
或許，這也是現有的夢都能被真正重啟的原因。
在第六紀里，夢都人也慢慢學會了如何治療自己的病，夢泡那層夢世界就是其中一種解法。
而阿米婭也在學會治療她自己的病。
......
夢都三人被這段歷史所震撼，想要討論一下又不知從何說起。
『有一種祖輩這麼牛，怎麼現在......』
『也有被那冰冷的數字中，凝鍊出的無聲吶喊，所震懾。』
『更想透過史官文明乾癟的記錄方式，真正的去那個時代看上一眼。』
...
紛雜的思緒中，他們離開了第四紀宮，這一紀夢都人找到了被遺落的輝煌歷史。
下一站是第三紀宮。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留給史官文明的時間更少。
歷史由所人創造，而無論是是歷史中親歷者，或是觀察者。有時都不知道這段歷史，會在未來發揮的作用是什麼，而這又恰恰是記錄歷史的最大意義。
史官文明是一個高尚的文明，於他者而言。
但他們同時也是一個務實的文明，這是他們尋覓出對於自身，對於這片宇宙牆，兩方面共同需求的連攜。
他們找到了自身在這片宇宙牆的位置，不是空間上的，而是價值上。
夢都三人也第一次真正地正視並尊重史官文明，哪怕對方在尺度上面猶如塵埃，他們擁有著宇宙牆裡最珍貴的寶物之一，那就是歷史。
當他們走進第三紀宮後，眼前的一幕讓他們有些驚愕。
空空蕩蕩的年輪地面上面，沒有一道懸浮的飛檐。
這是一座空的宮殿。
這一次，史官一號獨自走到三人前面。
他低沉猶如沙礫碰撞的聲音，再次響起。
......
「第三紀的主角是史官，我知道你們會有許多疑問。
孱弱的史官沒有戰勝任何一個文明，主角是史官的原因，是這一紀沒有其他文明。
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這一紀的氣泡世界異常寒冷，絕大多數地文明重啟都失敗了。
所以史官記載中，也就只有史官文明短暫地復甦過，並且在建設有史以來最少的矩陣核心，就在嚴重的能量枯竭中提前步入了文明休眠期。
而這就是史官文明對於那一紀的唯一記載。
我們不知道那一紀持續了多久的時間，也不知那一紀異常的原因。
也因為這一紀中，史官文明沒有充足的時間建設，最後的矩陣規模太小，我們遺落了許多之前紀宮的資料。
整個第三紀都是被遺落的一紀。」
史官一號說完之後，就帶頭向著第二紀宮飛去。
夢都三人還在消化著其中的信息，不過此時也只能追了上去。
......
如史官一號所說。
第二紀宮飛檐數量銳減，因此不一會兒他們就看完了。
一方面是數量少，一方面是看不懂。
不知是史官文明本身的問題，還是那個紀年的其他文明與現在差異過大。
飛檐系統所能送來的資料，對他們來說就是亂碼、鬼畫符。
少有一些與現在似是而非的聲音或是文字，才能讓他們稍微了解一下當時的文明形態。
三人進行了簡短的討論，得出一個簡單的結論。就不打算在這一紀宮繼續糾結下去。
這個結論是，第二紀宮的文明好像都是平凡的人形生物。
......
第一紀宮的建築風格在這一路衰退下，已經變成了非常簡單又帶著一些粗獷的幾何形狀。
他們沒有時間關注這些，輕車熟路地翻閱起飛檐。
讓林薇與澤龍義失望的是，這一紀文明與他們的代溝更加寬大。
一番速讀下來，幾乎找不到任何能看懂的信息，同時這裡的飛檐也很少。
不過他們還是滿足了，因為最重要的問題在第五紀宮就得到了答案。後續的動作只是為了在史官離開前，趁著最後的機會多找下有價值的信息。
而此時的圖書館要關門了，在史官一號的催促下，三人只好魚貫離開了宮殿群。
不過林薇與澤龍義沒有注意到，阿努平淡臉色下起伏的內心。
......
三隻獸形飛在數百萬顆矩陣核心的中心，他們身後是史官文明的宮殿群——七紀宮。
這一幕就像是他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
不一樣的是，上次是初見，而這一次是告別。
林薇看著阿努身上暗紫色的長毛，被一陣微風吹動而搖曳著。下意識地呢喃道：
「起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