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 天大地大
西域中心以南,三十九億七千萬里處,有山名墨石。
山內有谷,谷中有潭,潭水碧綠,深不可測。
時有邪靈遊蕩,形若煙霧,觸之即散。
而四壁皆巉岩怪石,犬牙交錯,古木參天,枝葉蔽日。
潭邊有石台,台上刻有古篆,云:「落邪之地,非善莫入。」
此地平日裡少有人踏入,即便是路過,也往往是在山外天空呼嘯,並不闖入。
只有那種在修行時需邪氣輔助者,才會在每日極光最璀璨時,以半個時辰為限,進入此山。
「傳聞,此地是古時一位大能凶魔修士,臨終前的埋劍之地,其劍名墨石,於此成了山,劍內蘊含邪意,化作落邪潭。」
此刻墨石山外,有一黑袍青年,望著眼前黑色的山體,心底輕吟。
這青年,正是離開了黑雲城的許青。
將雲門千凡送到黑雲城後,許青決定在這西域內游離一番,其重點要去的地方,是雲門千凡給予的玉簡內,描述的如時光沙漠一般的種種奇異之地。
落邪潭,距離他最近,故而是第一站。
於山外凝望許久,在極光最濃的時刻,許青邁步,走入墨石山。
踏過山石,路過灌木,走入山谷,看見了潭水,也看見了石台以及上面的字跡。
更是看見了所謂的邪靈。
凝望半晌。
期間邪靈自來,幻化魑魅魍魎,傳出凶煞之哮,擇人而噬,紛紛撲來,可在碰觸許青的一刻,又紛紛化作煙霧,繚繞四方。
「此地並無瞬殺修士之能,但卻可以污染靈魂,消噬血肉,若滯留時間久了,將魂飛魄散。」
「且也與進入的時間相關,想來當外界的極光黯淡時,此地的邪靈凶焰將會暴漲。」
許青感知四周,目光掃過八方,最終落在潭水上。
其目幽芒一閃,潭水在他目光下,出現漣漪,而透過漣漪,他有那麼一瞬似看到在這水潭深處,存在一口石棺。
「此棺,動不得。」
許青眯起眼,能放在這裡至今,可見此棺絕非尋常,而此地在他的感應下,存在一股莫名的危險。
「亦不是我所需的感悟之處。」
許青沉吟,眼看一個時辰過半,他退後,便要離開。
可就在他的身體,即將退出山谷的瞬間,陰風從潭上吹來,使山谷內所有植被,嘩嘩作響。
這些聲響,看似尋常,若是凡人在此,聽的也只是風聲,葉聲,可落在許青的感知內,那分明是詭異的呢喃。
「細草空林,絲絲冷雨挽風片。」
「瘦小孤魂,伴個人兒便。」
「寂寞泉台,今夜呼君遍。」
「朦朧見,燈一線,露出桃花面……」
這聲音陰寒,在這寂靜的幽谷迴蕩,似有一個孤獨的靈魂在夜晚的黃泉中,呼喚某人。
與此同時,潭水漣漪,有一個女子的頭,在潭水中露出了半張臉。
蒼白的膚色,黑髮沒在水裡,一雙同樣白色的眼睛,凝望許青。
只是一瞬,四周開始結冰,大地,草木,岩壁,都剎那冰寒,急速蔓延的一刻,整個山谷扭曲了一下。
隨後,那潭水內的身影消失,如瞬移一般,出現在了潭水上。
一身白衣。
緊接著,扭曲再起,出現時已在潭外。
正要繼續,可就在這時,一把巨大的剪刀,出現在了許青的頭頂,咔嚓一聲。
將一根無形的絲線,直接剪斷。
隨著絲線的斷開,那女子的詭異移動,也被終止。
她站在原地,與許青間隔百丈,白目凝望。
許青從始至終,都神色平靜,此刻淡淡開口。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如果繼續糾纏,我也不介意讓你再沒能力等待下去。」
說完,許青緩緩退後,直至離開了山谷的範圍,四周的溫度逐漸回歸。
山谷,再無異常。
許青也沒有任何遲疑,挪移出了墨石山,站在山外,他望了一眼山間。
依稀里,似能感應到,在此山的山谷內,方才那詭異的女子,此刻已消失不見,唯有之前的呢喃,還在隱隱迴蕩。
「傳說,是假的。」
「這裡不是什麼埋劍之地,而是一處封印,封印的是一尊神靈。」
「且能在這封印下,在這禁神的天地里,依舊污染了一座山,這位神靈當年真正的實力,至少也是神台巔峰了。」
許青收回目光,轉身離開。
半個月後。
西域中心以南,十五億三千萬里處,有平原名天風。
平原東部大地有窟,洞口萬里。
洞內往下,越發狹窄,終成狹長通道,深不可測。
通道中有莫名之風,風力極大,仿佛執掌風的仙,在此居住。
且下行中段,可見洞壁刻滿奇異圖騰。
「傳說,這些圖騰是那位執掌風的仙,所留下的符咒,記錄了如何引導和控制風的力量。」
「而洞中常有珍奇異獸出沒,它們在風中穿梭,如幻似真。」
天風洞外,經歷了半個月路程,來到此地的許青,正站在那裡,低頭凝望,心底浮現雲門千凡竹簡內的描述。
其神念散開,感知片刻後,目露奇異之芒。
「這裡,倒是一個妙地,其內蘊含風之權柄的道痕,且是一個開放的感悟之處,下方有數百修士,正在各自冥想……」
「越是往下,冥想之人越少,而風力則越大,圖騰印記也越密集。」
對於風之權柄,許青遇到過,也曾以自身的木道,去進行一定程度的模擬。
於是身體一晃,一步走下天風洞。
一路下沉,途中可見不少修士盤膝的身影,他沒去關注,而那些修士也不曾對他注視,雙方互不打擾。
十天後,許青離開。
此後的數月,天大地大,星環浩渺,他的身影,出現過火空山脈內,也出現過主道崖上。
火空山脈,位於西域中以西,其上赤火燃天,橫亘九千萬里。
其內山脈連綿,峰巒迭嶂,山上多火成岩石,色如赤金,烈焰熊熊,終年不熄。
時有火鳳盤旋,噴火吐霧,聲震四野。
而山間多溫泉,水氣蒸騰,如雲如霧。
傳說,這火空山脈中,存在一處名為火空的仙宮,是第五星環十一位仙主中,火空仙主的行宮。
有機緣者,可在此地尋到仙宮,從此一步登天,成火空仙主弟子。
只不過從古至今,傳說只是傳說,沒有任何人具備此機緣。
許青在這火空山脈內居住了半個月,走過了所有的地方,也未曾有緣尋到仙宮,但在這片瀰漫火焰的山脈里,他五行之火的感悟,明顯提升了很多。
可隨之而來的,是疑問。
「此地之火,從何處來……」
沒有答案。
即便是他深入山脈之下,去探索,也還是沒有收穫,此火仿佛天生,就長在了這山脈上。
長這個字,可能有些不適用,但給許青的感覺,就是如此。
於是他索性盤膝,嘗試感悟。
不知多久,依稀間,仿佛有一座太陽般的宮殿,在他心神升起,與他出現了些許的共鳴。
但下一瞬,他眼前卻模糊,一個空靈的聲音,迴蕩在他的心中。
「你的因果,不在我。」
隨著聲音的出現,他身體不知不覺里,被一股奇異之力送到了火空山脈之外。
在那裡,許青沉默了許久,並未多問,躬身一拜,轉身離去,前往主道崖。
主道崖,同樣位於西域中心以西,範圍模糊,許青尋了一段時間,才將其找到。
此崖如斷去的巨刃,屹立在一片戈壁內,
單獨,且突兀。
崖壁陡峭,如刀削斧劈,高聳入雲,站在其上,雲在身下。
而崖上刻有古字,云:「主道之路,通天徹地。」
除此之外,崖上還生長著一種名為「主道花」的奇花。
此花色潔白,花瓣中隱含著金色的脈絡,似乎象徵著天地間的至高無上的道,其藥性也是如此……
不能吃,只能聞。
如聞道。
每百年一次花開,而開花之際,香氣襲人,花香瀰漫數千萬里,會有修行者前來崖上尋求啟示,以期突破修行瓶頸。
許青來的時候不巧,不是花期,距離下一次開花,還要四十多年。
所以主道崖上的修士不多。
但在這裡,許青感受到自己的思緒,似被無形的加持,有了更多的思路。
於是游離了半年的他,選擇在此地停留一段時間。
一方面總結自己這一路的明悟,另一方面,他靜下心,研究獲得的那團蘊含空間之能的泥土。
藉此,嘗試形成見過的膠。
期間,他取出雲門千凡臨別送來的占卜玉簡。
這玉簡內,不但蘊含的千凡的占卜之力,還蘊含了一段……秘鑰。
那是一個許青看不懂的符文,透著古老,瀰漫了神秘,且似乎有自我的生命,但卻黯淡,處於虛幻,似還沒有達到閃耀的契機。
凝望此秘鑰,許青若有所思。
他當初接到的任務,是護送雲門家族的核心,前往指定之地,知曉的信息,是這些人里有人身上攜帶了秘鑰。
而後從地靈一族內,知曉這實際上是一場賭局。
至於真相到底如何,許青沒有深究,但他很確定一點。
「雲門千凡當初給我這玉簡時,我曾檢查過,裡面……沒有這段秘鑰。」
「這段秘鑰,是這段時間裡,自行凝聚在了玉簡內。」
許青沉吟,將玉簡收起,不管這秘鑰是什麼,開啟的地方是哪裡,此刻都不是他的重點。
他準備在這主道崖修行一段時間後,出發前往地規池、雲泥盆地以及仙隕山脈,最後一個,傳說是極光的源頭。
但很多時候,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仙都獵殺的第二階段,在此刻,到了一個關鍵節點!
這個節點,也是無數知曉內情的修士,一直在等待且夢寐以求的時刻!
這一天,蒼穹的極光,消失不見。
這一天,四顆星辰,成了整個第五星環里,天幕上最閃耀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