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上班,門農就打電話約見了西礦會的一名執行委員。
西礦會的組織結構最高一級是「西部礦業發展委員會執行委員會」,一共由七名執行委員組成,這些執行委員是由西礦會的二級結構「西礦會委員會」選舉產生,接下來就是會員以及準會員,嚴格的說起來只有三級,會員和準會員之間的界限早就變得非常模糊。
執行委員會的七名執行委員負責西礦會日常的工作安排和經營,他們制定相關的計劃目標,然後交給西礦會委員會去負責執行落實,看上去結構完善規章健全的西礦會其實存在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執行委員們的權力過重。在西礦會建立之初他們採用了來自聯邦的一些機構和章程,只是這些東西在聯邦或許有用有效,但是在帝國這個地方就不一定有用有效了。
最簡單的,按照章程規定,每四年西礦會就要進行一次換屆選舉,但是實際上十三年來那些執行委員們根本就沒有換過,因為他們手裡掌握著太多的權力和資源。最簡單的一點,幾乎所有由西礦會牽線搭橋成功進行貿易的企業和礦主這些重要的資源人脈,都掌握在執行委員的手裡。不是說更換了執行委員這些人就不能夠繼續貿易了,但絕對會受到影響。
加上執行委員們和委員會抱成團,大家逐漸的也就默認了這樣的事實,不再願意輕易的改變目前的情況,這才讓西礦會把西部當成了自己的小王國。
門農約見的這名執行委員叫做馬修,四十七歲,手裡面掌握著五座礦區,而且都不是普通的金屬礦。他有一座銅礦,一座鋁土礦,兩座銀礦和一座金礦。據說他手裡的那個金礦和一座銀礦並非是他自己的勘探隊發現的,而是通過拍賣的方式拍下來的地皮,至少有兩個礦區被血洗的案件有可能涉及到這位大人物。
馬修在西礦會執行委員中的權力排第四,看上去非常團結的西礦會內部其實也鬥爭不斷,畢竟西部的礦再多,也要被人們發現才行。現有的各類礦藏不足以供給整個帝國所需,每年帝國各大企業還會從其他國家進口一大批礦石。所以「礦藏資源」就等於是金錢、權力,誰手裡能夠分配的資源越多,誰說話的時候腰杆子也就越直。
本來門農是打算約見兩到三名執行委員的,不過很可惜,他想要見的人隨便找了一些一聽就知道是藉口的理由拒絕前來,最後來的只有一個馬修。
馬修穿著深棕色的馬夾,外面穿著灰色的正裝,帶著一頂黑色的禮貌。他的臉部線條很生硬,哪怕是微笑的時候都會讓人感覺到懷疑,這傢伙是發自內心的想要笑出來,還是為了敷衍什麼不得己擠出一絲笑容。
「門農先生,早上好!」,馬修主動摘掉手套放在桌子上,伸出手和門農握了握,隨後坐在了門農的兌換,「不知道有什麼需要我或者西礦會做的?」
門農笑的很開心,就像西礦會從來沒有硬頂的讓他下不來台過,他還讓秘書為馬修泡了咖啡,「昨天我在醫院的時候去看望了一下杜林先生,杜林先生向我表達了極為強烈的憤慨,他認為刺殺他的刺客很有可能來自西礦會,並且還告訴我,他打算通過起訴的方式,拿回他被你們騙走的錢,一千一百多萬!」
「我不知道這件事誰對誰錯,我也不是太關心這件事最後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不過我必須把難聽的話說在前面,如果西礦會和杜林先生之間發生了非常不友好的摩擦,那麼誰的聲音最大,我就抓誰。」,強硬的話說完了,門農的語氣就緩和了不少,「杜林提出了兩種解決辦法,一是你們通稿全國進行道歉,並且支付杜林先生受到的損失,這件事就此結束。」(沒有打錯字,以通稿的方式在全國刊物刊登道歉消息,所以是通稿不是通告)
馬修輕哼了一聲,「那麼還有一個辦法呢?」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通過訴訟的方式由法庭來決定如何解決這個紛爭。不過我覺得這並不是最好的方法,杜林打官司從來沒有輸過,到時候你們不僅要輸掉體面,連底褲都要輸掉。」
馬修忍不住插口道:「請原諒我的無禮,我對發生在杜林先生身上的事情同樣表示同情,但是這些事情與西礦會沒有任何關係,這是他和那些礦主們的交易,與我們無關。礦不是我們賣給他的,我們和以前一樣只是負責牽線搭橋,並且提供一個簽約的場所,僅此而已!」
「而且,我需要申明的是這件事本來並沒有在執行委員會上通過,是少數人的獨立行為,與西礦會無關,而且他們也已經死了。」
「我有理由懷疑他們的死和杜林先生有關!」
門農一點也沒有被冒犯之後的慍怒,他笑眯眯的說道:「但是杜林先生還覺得他們的死和西礦會殺人滅口有關!」,看著馬修還想要說什麼,門農擺了擺手,「好了好了,我只是負責傳個話,畢竟這件事是發生在我的城市裡,我需要通知一下你和西礦會。至於怎麼做是你們的事情,不過有一點,不允許在出現武力衝突,這是底線!」
門農怎麼說也在政治舞台上廝混了好幾年,不可能什麼都不懂,杜林那話撩撥他是想要他出頭去對付西礦會,然後再從中做手腳。門農已經把杜林看透了,那就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總是在牽動了多方勢力角逐之後偷偷為自己謀取利益。但是這一次,他一定會失望,因為門農並不打算按照杜林的想法去做。
他要做燒火的人,不是做被燒的柴火,挑動西礦會的神經讓他們去和杜林斗,無論誰輸了誰贏了,對門農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西礦會輸了,他就會挑出來代表正義和公平踩上一腳,讓西礦會永遠都不能翻身。
杜林輸了,他藉助西礦會「強橫無禮」的形象繼續打壓西礦會,收攏他們的勢力範圍,然後再把杜林踢出西部。
他只需要靜靜的看著,偶爾再填一把柴火丟進火堆里就行了,又何必親自下去與這些人廝殺?那是粗魯的人才會做的事情,他是文明人,他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馬修從市政廳離開之後氣壞了,他的確對另外幾名執行委員有些不滿,認為大家在權益的分配上顯然把自己放在了一個較低的位置上。不過他同樣也知道,內部鬥爭的威脅性遠遠不如來自外部的進攻,內部鬥爭可以化作一種積極向上的有序競爭,大家斗的再凶也都會有一個底限,無非是下次分配權益時自己少吃一口。
但是來自外部的威脅就不存在底限了,他們會要了西礦會的命,會打散西礦會然後把他們都丟進垃圾桶里成為時代的垃圾。
在面對杜林以及門農這樣的外部威脅時,西礦會內部會非常的團結。
馬修上午回了一趟西礦會,把門農轉告他的話告訴了剩餘的四名執行委員,大家面對這樣的局面暫時沒有特別好的方法,因為他們這次的確理虧。同時也錯誤的分析了杜林的性格,在他們看來杜林這種人哪怕吃了虧,也都會咬著牙硬挺著,加上他剛剛因為事故被罷免的職務,正處在一個人生的低潮期,屬於很好欺負的那一種。
只是沒想到他吃了虧居然還喊了出來,這讓人有點措手不及。
為什麼很多集團公司吃了虧不敢喊出來?因為他們承受不起形象方面的損失,這種無形的資產對於所有資本家來說等同於金錢,甚至比金錢更加的寶貴。一個優秀的股票經紀只會告訴他的客戶自己為多少人賺了多少錢,他肯定不會主動站出來說「我又讓我的客戶破產了」這樣的蠢話。大企業,大資本家也是一樣,他們需要保證自己在人面前的形象是完美的,豐滿的,只有這樣人們才會繼續相信這是一家優秀的企業,有一群優秀的領導者。
幾個人商量了一上午也沒有商量出什麼結果來,唯一能稱得上的結果就是讓那些礦主把錢退給杜林,道歉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這所有的事情都必須在私底下進行,不能曝光。
當然他們也通過分析和七嘴八舌的咒罵分析出了門農看熱鬧的心思,他們不會讓門農的心思得逞。
中午的時候馬修和另外一名執行委員在西礦會的餐廳里吃了一頓便餐,期間咒罵了門農好幾句,吃完飯他還要去市政廳和門農溝通一下,看能不能按照他們的想法,從中找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把這件事儘快結束掉。
只是門農並不打算當這個中間人,拒絕了馬修的請求,這讓馬修離開市政廳的時候罵罵咧咧。
當天晚上九點多,門農接到了一個電話。
馬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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