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野集中精神,令自己處於平靜的狀態。
這時他聽到一陣清脆的脖鈴聲,接著一聲驢叫在耳邊響起——余野知道睜開眼睛的時刻到了,他睜開了眼皮,入眼即是一片被大雪覆蓋的平原田地。
一眼望去,沒有任何雜色混合其中,儘是白色世界。但余野可沒有心情欣賞這世界,也沒有心情搜尋李芬蘭的身影,因為他冷的已經沒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李芬蘭的夢境是數九寒天,余野凍得上牙跟下牙打起了架,心想做夢也不做個夏天的夢,非要做個冬天的夢,這不是要凍死老子的節奏嘛。他蜷縮著身子,搜尋著周圍能保暖的東西,但他沒有找到保暖的東西,反而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鋪滿稻草的架車內,一頭瘦驢在搖頭晃腦的拉車,時不時它還發出「哼哼」的叫聲,這令余野感覺這頭驢在嘲笑自己。
「臭驢!你當我不想穿棉襖啊!」
余野罵了一句,突然他的身旁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冷死我了!」
余野朝聲音的源頭望去,只見佳妮出現在了架車內,她被凍得亂搓手臂,以此取暖,樣子別提多可笑了。
不過余野笑不出來,他吐了一口白氣,張開了被凍僵的嘴唇說道:「佳妮,你知道棉襖怎麼做的嗎?知道的話,趕緊搞出兩件棉襖,不然咱倆非凍死在夢裡。」親擺渡壹下小說書名+黑*岩*閣就可免費無彈窗觀看最快章節
話音還未落下,佳妮的手上就憑空出現了兩件鴨絨棉衣,然後哆哆嗦嗦地遞到了余野的手中,說道:「師叔,你趕緊穿上。」說著,佳妮就把棉衣套在了身上,被凍得鐵青的面容慢慢紅潤了不少。
余野同樣穿上了棉衣,沒一會兒寒冷就從身上消失了。
這時佳妮從搖搖晃晃的架車上站起了身子,環顧周圍的白色世界,感嘆道:「真美!」
「美什麼呀!窮鄉僻壤的連個人都沒有,這夢境實在太寒酸了。」余野在架車上一副嫌棄的樣子,接著他具象化出了一盒香菸,點燃了一根,對欣賞風景的佳妮說道:「咱們也知道植物人會做夢了,回去吧。」
心中的好奇得到了答案,現在也該是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了。他試圖具象化出一把刀或者槍,準備先送佳妮回到現實世界。但他還沒有具象化出來,佳妮坐下了身子,興奮地挽著余野的臂彎,語氣撒嬌道:「別嘛,咱們先別出去。你瞧這裡多麼漂亮,多麼浪漫,多呆一會兒嘛。」
余野無奈地笑了笑,問道:「誰會在驢車上浪漫?」說著,余野指了指那頭搖頭晃腦的瘦驢。
佳妮這時也感覺到了這頭瘦驢有點煞風景,問道:「你動手殺它?還是我動手殺了它?」
這頭驢好似能聽懂人話一般,突然它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在田地間的道路上狂奔起來。由於衝勁,余野和佳妮一下子趴倒在了架車上,吃了一嘴的稻草。
「呸!呸!今天我不殺了這頭驢我就不姓潘了!」
佳妮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砍刀,殺氣沖天地扭頭盯著那一搖一擺的驢屁股,欲起身給這頭笨驢來一刀。但由於傻驢跑的太快,架車顛簸的令佳妮根本起不了身,更別說殺驢了。一時,別提佳妮多憋氣了,轉眼對身旁死死抓著架車的余野說道:「師叔,你快弄死這頭驢,我快被顛吐了。」
「別說你快吐了,我現在就想吐…」余野說了一句,頓時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趴在架車的邊上朝外吐了一地。
這時傻驢嘶叫了一聲,立即停止了奔跑,這促使架車整個傾斜,佳妮和余野一下子被甩到了雪地上。
「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姑奶奶是吃肉的!」佳妮氣憤地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提著刀朝傻驢逼近,似乎她已經決定讓這頭傻驢歸西了。
余野趴在地上鼓勁道:「弄死它,等下咱們吃碳烤驢肉!」
話音還未落下,突然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大聲呵斥道:「住手!你們別殺它!」
誰敢出手相救?
正在氣頭上佳妮立刻朝聲音的主人看去,余野也順勢看去。只見鋪滿了大雪的道路前方站著一位裹著頭巾的老婦人;她的衣著極其樸素,僅是用粗布手縫的棉衣和棉褲,且她還挎著一籃雞蛋,給人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那感覺就好像是辛酸。
老婦人蹣跚而來,等到了余野和佳妮跟前,她倆一時驚訝了不少。原來這位老婦人不是別人,正是穀雨的奶奶——李芬蘭。
不過李芬蘭不像之前病床上那般虛弱,儘管她頭髮花白,飽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但相比現實世界的她來說,相對年輕了好多,特別是她那雙溫和的眼睛還閃爍著慈祥的光芒,顯得特別有精神。
正是見到這一幕,突然余野感受到了一股惡意,那感覺就像是被一雙看不到的眼睛給盯上了,令人倍感壓抑。一時,余野突然從地上站起了身子,拉著那頭傻驢的韁繩,笑呵呵地對李芬蘭解釋道:「老太太,您誤會了,我們只是跟這頭驢開玩笑呢!我們怎麼可能會殺驢,那麼殘忍的事情我們干不出來。」說著,余野摸了摸傻驢的鬃毛,傻驢頗顯嫌棄地瞥了余野一眼。
「那我就放心了。」李芬蘭笑說道,然後轉身蹣跚地朝前方走去,似乎她對余野和佳妮並不感興趣。
這時佳妮感覺余野很不對勁,她湊了上來小聲問道:「師叔,不殺驢了?」
「殺什麼驢!」余野口吻教訓,注視著前方李芬蘭的背影,神情嚴肅地問道:「佳妮,你有沒有感覺這個夢境很奇怪?」
佳妮不解,她沒有感受那股惡意,問道:「這個夢怎麼奇怪了?」
余野點燃了一根香菸,抬頭瞧著已經開始飄起雪花的天空,皺起眉頭說道:「說不出來,總之這個夢境令我有點壓抑,就好像...」余野止住了言語,慢慢閉上了眼睛,開始認真感受夢境,他感覺這個夢境不小,一點不亞於李雨彤的夢境,甚至夢境中有噩貘存在。
佳妮知道余野在幹什麼,於是她也閉上眼睛開始感受夢境,她的感覺跟余野如出一轍。只見她驚訝地注視著遠處的李芬蘭,輕聲對余野問道:「師叔,怎麼處理這個夢境?」
余野沉默地抽了一口香菸,沒想到李芬蘭的夢境中竟然會有噩貘,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雖然我的主旨是拿錢辦事,但畢竟李芬蘭是穀雨的奶奶。俗話說幫人幫到底,我十幾萬的治療費用都捨得掏了,為李芬蘭免費除掉噩貘也沒什麼,畢竟是好事一樁。
余野翻身上了架車,這一舉動讓佳妮得到了師叔的回答,她也翻身上了架車,然後拍了拍余野的肩膀說道:「師傅,你真是個熱心腸,以前還真沒看出來。」
余野笑了笑,「你沒看出來的多了,等以後讓你慢慢看。」說罷,余野抓起韁繩,趕著傻驢慢慢朝不遠處的李芬蘭走去,準備充當李芬蘭的「全職保姆」,畢竟噩貘會攻擊夢宿主,保護李芬蘭是首要的任務。
沒一會兒,余野和佳妮趕著驢車追上了李芬藍,余野熱心腸的問李芬蘭要去哪裡,表示可以送她一程。本來李芬蘭對余野有點警惕,她婉拒余野的好意,但是在余野的軟磨硬泡下,李芬蘭終於妥協上了驢車。
然後,經過佳妮的詢問,他們得知了李芬蘭原來是要去不遠處的村鎮,那裡是她的家,她的孫子還在家中等她。
不用多猜,余野就知道孫子肯定是穀雨。
莫非穀雨在李芬蘭的夢中還是小時候的樣子?
想到這裡,余野嘿嘿笑壞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打著什麼算盤。
距離村鎮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雪慢慢大了起來,但這並不阻礙余野等人前進的節奏。余野專職駕車,佳妮和李芬蘭坐在架車上聊天,那景象簡直有點一家人的既視感。
「大娘,您的家既然在前邊村子,那麼您之前去哪了呢?」佳妮好奇地問了一句。
李芬蘭看了看放在一旁的一籃雞蛋,然後慈祥地笑了笑說道:「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家孫子是個三歲的男娃娃,他父母親都不在身旁,由我這個老不死的照顧,我擔心他營養跟不上,特意去縣城裡給他買了點雞蛋。」說著,李芬蘭就把裹在頭上的頭巾摘了下來,輕輕蓋在了那籃雞蛋上,生怕雞蛋被雪花給凍壞了。
對於這一微妙的舉動,佳妮能想像得到李芬蘭很愛自己的孫子。同時,她也好奇一件事情,問道:「這裡距離縣城遠嗎?」
李芬蘭笑著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不遠。」
雖然李芬蘭話是這樣說,但是佳妮注意到了李芬蘭那因為勞累而微微顫抖的雙腿,佳妮莫名感覺到了心酸,大娘那麼大的年紀了,還要在雪天為孫子去縣城買雞蛋,實在太……她的兒子和女兒簡直不是人。
別看佳妮平時蠻橫不講理,但她的心可軟了,一點小事足以刺痛她的心窩子。如今大娘為孫子去縣城買雞蛋的事情,讓佳妮的淚水一直在眼眶內打轉,一不小心淚水就劃了出來。
李芬蘭連忙用布滿老繭的手擦了擦佳妮的眼淚,關心地問道:「姑娘,你怎麼哭啦?」
佳妮強忍淚水,抽噎著說不出一句話。
余野回頭見到了這一幕,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娘,她有點沙眼,你別在意。」說罷,余野就照著驢屁股打了一巴掌,傻驢嘶叫了一聲慢慢加快了步子。
由於雪越下越大的緣故,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促使余野的眼睛產生了疲勞,眼睛酸痛不已,看什麼東西都像蒙上了一層白紗。
如果余野在白茫茫之中繼續趕路,他的眼睛會不堪重負,估計還會導致失明。幸好,在余野還沒有瞎之前,他看到了不遠處出現了一座石橋,橋後方還有幾座低矮的平房,余野一時高興,心想終於到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