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哪位當娘子的都願意跟著夫君去吃苦的。
當下便溫聲道:「若是乏了,去後頭床上睡會。」
顏芙凝這才注意到車上帶了不少蠟燭。
「夜裡也要趕路,對麼?」
「嗯,要以最快速度到達澎州。」微頓下,他道,「你若後悔,此刻我送你回去,還來得及。」
她搖頭:「我不後悔,咱們早些去處理好,待水患過去,能否回一趟錦州凌縣?咱們去接娘。」
「可以。」男子應下。
「太好了!把娘接到京城,咱們請太醫幫娘看看眼睛。」
傅辭翊聞言,眉心一蹙:「我不信太醫。」
萬不能教太醫見到母親。
那日他中了解元,龍池安來寶莊村報喜,幸虧未帶丁老前來。
可以這麼說,在青山鎮時,丁老從未見過母親。
至於龍池安,連他都認不出來,更遑論要認出已成村婦模樣的瞎眼婦人。
當然,每個幼童的記憶不同。
十數載過去,龍池安不記得也正常。
而十五年前就在太醫院當值的太醫們則不同。
如此一來,倘若母親到了京城,當即就尋太醫瞧眼睛,那麼母親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母親好不容易逃離那個人,如今若因他中了狀元,當了京官,要將母親的身份公之於眾。
如此,他這個當兒子的委實不孝。
這也是為何當初他不喜小妮子與龍池安過多接觸的緣故。
全因那些醫書幾乎都是出自太醫院。
顏芙凝喃喃道:「不信太醫,為何不信?」
傅辭翊解釋:「如今不同勢力想要拉攏我,你可知太醫院每個太醫的背後都是不同勢力?我不想被人拿捏,再則,我相信伱的醫術。」
顏芙凝聞言吃驚不已:「你的意思是同意我治母親的眼睛?」
傅辭翊頷了頷首。
實則是母親的眼睛早看過諸多名醫,已然治不好了。
太醫們的醫術不過爾爾,自然也治不好母親的眼睛。
至於眼前的少女,一個光靠小聰明自學醫術的人,又如何與太醫院的太醫相提並論?
不過此話他不打算說,怕傷她的自尊心。
轉念想到傅北墨的症狀有好轉,或許她是真有天賦吧。
此刻,心裡莫名湧起一種複雜情緒。
一面不怎麼相信她,而另一面,多日來的相處,教他相信她。
左右母親的眼睛已然瞎了,交給她醫治,也無妨。
顏芙凝以為他相信自己的醫術,立時拿出醫書翻看。
傅辭翊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教她用功起來,抬手按住她的醫書。
「行車顛簸,書就別看了罷。」
「我多看些眼疾方面的知識,便多些治好母親眼睛的勝算。」她抬起眼眸看他,「我不能辜負你對我的信任。」
此話聽得男子心裡有愧,緩緩從她手上將書抽走:「往後再看,你的眼睛也重要。」
顏芙凝點了點頭:「好。」
——
一日十二個時辰,除了四個時辰休息外,其餘八個時辰,傅辭翊一行皆在趕路。
此行除了顏芙凝與彩玉是女子,旁的六人皆為男子。
故而駕車時,男子們輪流換班,如此每日可行不少路。
卻不想行程過半,靠近澎州時,天氣變得不佳。
時不時地落雨,空氣尤其潮濕。
馬車偶爾淋一場小雨倒是無妨,但暴雨一來,馬車就有滲水的危險。
幸好車上備了雨布,傅辭翊命人將兩輛馬車的車頂上蓋上一層,這才得以繼續前行。
原本傅辭翊不打算住客棧的,計劃著與前幾日一般,夜裡隨便在車上將就睡上片刻。
鑑於帶著顏芙凝,天又落雨,是以這日晚,他特意尋了驛館落腳歇息。
腳步一進驛館,他開口道:「雖說進了驛館,但歇息時辰仍只四個。」
這四個時辰還包括了早飯與晚飯的時間。
對此,顏芙凝毫不抱怨。
驛丞迎上來,看了傅辭翊遞過來的文書。
「咱們這裡連日下了大雨,澎州地界本就水多,如今的情況可想而知。」他將文書歸還,拱手道,「大人此行令下官佩服,還請大人好生歇息!」
說罷,當即提供了上好的房間,熱水與吃食。
傅辭翊頷首致意。
一行八人匆匆用了晚飯,各自回房。
顏芙凝簡單洗漱上床,與此刻還在擦洗身子的傅辭翊道:「其實睡車上,我也無妨的。」
「能睡驛館便睡,再則,馬也需避雨休息。」
嗓音清冷,說的話卻讓顏芙凝覺得有那麼一絲溫暖。
遂點了點頭:「對,馬兒也要休息。」
說話時,目光不經意瞥向屏風後。
男子身上只著一條褲子,光著上身擦洗的模樣印在屏風上,竟然還挺好看的。
影影綽綽地,顯出他完美的身形來。
忽然間,男子出聲:「好看麼?」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他分明背對著她,又如何知道她盯著他瞧?
「你一上床,就窸窸窣窣小動作不斷。此刻沒了聲響,要不就是睡著,要不就是盯著我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小妮子亦如是。
顏芙凝癟了癟嘴,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
但她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懟他:「你又不是沒穿褲子,再說有屏風呢,我瞧兩眼怎麼了?」
嗓音爽利。
傅辭翊道:「瞧十眼都沒問題,你有種過來瞧個仔細。」
只可惜此地驛館條件艱苦,連個浴桶都沒有。
否則他可以泡個澡,她若真想看,可坐一旁瞧一晚。
「我沒種,我睡了。」
她是小女子,不跟某些男子一般計較。
翌日,天還蒙蒙亮。
傅辭翊便拉顏芙凝起床。
許是前幾晚都是在車上睡的,而今好不容易睡了一夜床鋪,顏芙凝困得迷迷糊糊。
被他拉起來的身子軟得仿若麵條一般。
瞧得傅辭翊怔愣不已。
深知她身嬌體軟,而今的軟刷新了他的認知。
他去拉她,她就這般懶洋洋地趴在他的胳膊上,整個人沒用一絲一毫的力氣,還在酣睡狀態。
仿若極易推倒在床。
震驚於此般想法,他心神一凜。
偏生她的胸脯就壓靠在他的胳膊上,教他渾身發緊。
只好喊她:「顏芙凝醒醒,你若不醒,信不信我把你丟去荒山野嶺?」
顏芙凝一個激靈醒來:「別丟我,我醒來了還不成嗎?」
說罷,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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