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碼,她們兩位母親商議指腹未婚,到宮宴上晉王當眾扯破臉時,中間隔了一個月。
這樣的緣分確實比龍池安早。
龍池安聽到這裡,溫和的面色再也維持不了。
他以為兩家大人要議論和離之事,哪承想聽見的竟然是傅辭翊與顏芙凝的緣分由來。
擱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握成拳。
倏然,婉娘開口:「芙凝與辭翊也是真的有緣了。」
「我帶辭翊逃離京城,到了錦州凌縣,從此落腳傅家,成了傅家人。」
「我父親有一日在街上看到一個哭得很好看的女娃子,高興回來與我跟娘說,要將那個女娃子給我們辭翊當娘子。」
「再後來,即便有退婚之事,辭翊的新娘子還是芙凝。你們說這般兜兜轉轉都能在一起的,那是何等的緣分?」
聽聞此話,顏珹與洪清漪相繼頷首。
由顏珹道:「親家母,我也是認辭翊這個女婿的。你放心,我們顏家不是不講理的人家。小夫妻在一起確實不容易,咱們當父母只能成全他們,決不能成為他們在一起的阻礙,更不能因此整點么蛾子的手腳出來。」
「親家公所言甚是。」婉娘頷首,「辭翊有你們這樣好的岳父岳母,是他的福分。」
「爹娘,傅伯母,容我說一句。」顏星河開口。
三位長輩的目光皆移向他,即便婉娘瞧不見,眼眸還是虛無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顏星河含笑道:「雖說妹妹被調包賣走,伯母與妹夫曾逃難,皆是傷懷之事,但妹妹與妹夫能從京城到錦州那般相遇,委實是緣分深厚。我原先與妹夫在科舉場上是對手,如今知道他們夫妻有這層經歷在,由衷祝願他們今後美美好好。」
「二公子說得好。」婉娘笑了。
見他們說得那般和諧,清楚了傅辭翊與顏芙凝自幼開始的緣分,龍池安的面色再也控制不住地沉了下來。
原以為的婚約,要論起先後來,竟然也是輸的。
當即開口:「我記起家中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那好,池安路上慢走。」顏珹也不留他。
龍池安頷了頷首,闊步出了花廳,迎面碰到顏博簡過來。
「池安,你怎麼走了,不在我家吃火鍋?」
「不了。」
龍池安腳步不停,由影五攙扶著走得急。
瞧得顏博簡不明所以,與家人嘟囔道:「往日我家吃火鍋,他總要來的,全因長公主親手調的調料不好吃。」
顏星河斜他一眼:「今日你硬要他留下,他也不會留了。」
「為何?」顏博簡落座,伸手捏了捏元朗的臉,「朗哥兒,你說怎麼回事?」
「我聽著小姨父小姨母緣分極深,池郡王不高興了唄。」
「小人精。」顏博簡笑,一把將小傢伙摟抱在了腿上。
洪清漪卻道:「博簡,快來見過長輩。」
說著指了指婉娘。
顏博簡頷首喚人:「伯母。」
「她是你婉姨。」洪清漪笑了笑,「你可還記得?」
「我哪還記得?」顏博簡說著,驚呼出聲,「就是娘經常提起的,在我一兩歲時,你們偷偷見面,老喜歡抱我的婉姨?」
「嗯。」洪清漪與婉娘解釋道,「那會咱們兩家關係越來越不好,但你我還是見面的,雖然次數少了。沒每我都抱著博簡出門,就是這小子,如今都這般大了。」
「可惜我記不起了,也瞧不見。」婉娘抬了手,「孩子,快讓我摸摸。」
顏博簡連忙把元朗擱在地上,走到婉娘跟前,彎下腰,讓她摸他的臉。
很快婉娘摸得笑出聲:「長得真俊。」
「謝謝婉姨!」顏博簡微笑道,「我穿鎧甲的時候,更俊。」
「臭美了。」花廳門口傳來一道爽利的聲音,是顏盈盈來了,「你這個傻小子,還沒反應過來婉姨是誰人?」
「伯母是妹夫的母親,婉姨是娘的好友」顏博簡喃喃說著,「伯母便是婉姨,這,這,這是怎麼回事?你們誰能說說?」
「老三在軍營把腦袋給凍住了。」顏星河逮住機會反嗆一句,「咱們妹夫原名龍聞嶼,婉姨是晉王妃。」
「不是吧,這麼大的事!」顏博簡叫起來,「顏家與晉王府,這」
「過去的身份不提。」婉娘擺手起身,「事情說開了,我也該回了。」
眼盲的人行動不便,就不留著給人添堵了。
只要兒子兒媳好,她就知足。
洪清漪拉住她:「孩子們說要吃火鍋,你兒媳親自要做調料去的,你不得嘗嘗她的手藝?」
婉娘一怔,笑道:「那我留下?」
顏芙凝一直在想與傅辭翊兜兜轉轉的緣分,冷不防地一道目光射來,是母親的。
聽得她道:「快去廚房。」
「是,娘。」顏芙凝起身,俏皮地笑,「我娘與好友相認心情好就成,女兒就喜歡被娘使喚著。」
「瞧瞧這嘴。」洪清漪搖首。
「咱們顏家女兒就該如此。」顏盈盈落座,喚了婉娘一聲,「婉姨。」
婉娘頷首應了。
花廳內笑聲不斷。
顏芙凝又與家人說了幾句,便提步出了花廳,傅辭翊跟了出去。
「小姨母,小姨父。」
元朗也想跟去,被顏盈盈抓住了後領子。
「你這孩子,小姨母小姨父有好多話要說,你跟去作甚?」
「好罷,我願意把說話的機會讓給小姨父。」
元朗砸吧嘴,拿了塊點心吃。
顏家府門外,石家的馬車緩緩駛離。
不是他們不想速度快,委實因雪地融雪難行之故。
車廂內,龍池安咳嗽不止。
「王爺。」影五幫他順氣,「事情已是如此,您看開點。」
「咳,咳,咳」
龍池安咳得停不下來,俊臉咳得通紅。
噗的一聲,竟吐出一口血來。
影五嚇到:「王爺以往不管如何咳嗽,都不會咳出血,此刻竟」
外頭駕車的影七問:「要調頭回國公府麼,請顏二小姐幫忙看看?」
「不去。」龍池安氣息虛弱地擺手,「回府,請丁老便可。」
他不想看到她與傅辭翊在一起親密的模樣,看得他眼疼。
此刻更是心肺俱疼。
仿若有無數把刀子在他的心與肺上劃著口子,拂過冰面的風吹進他心肺上的傷口,比撒鹽還疼。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