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怒了:「這家人整一出是一出的,真叫人厭煩。」
顏芙凝柔聲勸慰:「娘彆氣,我就等著他們去說。」
傅南窈不解:「為何?嚴家要嫂嫂回去,嫂嫂不願,這會子如何說等著他們去說?」
「嚴家趕我出來,如今要我回去,哪有說回去就回去的?」顏芙凝淡淡道,「只要他們去說,彩玉大抵就能回到我身旁了,我才不想給嚴海棠一百兩銀子。」
「一個丫鬟一百兩銀子,那個嚴海棠真敢開這個口。」傅南窈氣道,轉而又擔心起來,「萬一他們請人來鬧事,傅府的打手可都不是好惹的。哥哥在學堂,咱們這幾人」
她沒繼續往下說,心裡一陣害怕。
「他們去縣城,沒那麼快回來。」顏芙凝寬慰她。
李信恆也道:「公子命我今日護著家裡,下午我去接公子,北墨小公子與阿力可別去外頭玩耍。」
兩少年應下。
午後,顏芙凝單腳站立,在灶間煮豬腿與豬蹄。
站不住時,就扶在傅北墨的胳膊上借一下力。不多時,下好調料,婉娘便趕她去西廂房休息。
後續灶間煮著的肉食叫傅南窈看管著。
整整燉煮了一個下午,待到快煮好時,傅南窈來西廂房尋顏芙凝。
「嫂嫂,已經在收汁了,你去看看是不是煮好了?」
顏芙凝從床上起身,由傅南窈扶著去灶間。
傅辭翊回來,腳步未進院門,便聞到了濃郁的香味,是她煮的豬蹄香味。
不光如此,他還看到了這麼一幕——
兩少女一個瘸著腿一個單腳跳著,那模樣瞧著令人心酸。
「北墨阿力。」
他俊眉蹙起,嗓音含了冷意。
阿力跑出來,臉上沾了灰,顯然在燒火。
傅北墨則扶著母親出了東廂房。
傅辭翊按了按額角。
李信恆壓低聲:「公子,大家都在忙。」
傅辭翊走到顏芙凝身側,抓住她的胳膊,沉了聲:「腿腳受傷,該好生歇息,怎不聽話?」
竟花了一下午煮肉食。
顏芙凝將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柔聲道:「豬腿肉與豬蹄快煮好了,我去看看。你別生氣,我在灶間只片刻時辰,都是南窈在看管著。」
傅辭翊望向傅南窈。
見妹妹點了頭,他面上的冷才消了些。
用晚飯時,李信恆再次說起胡家人進城的事:「傅氏與胡興旺是真的進城了,這會子都沒回。我叫我娘時不時地去胡家外頭轉悠,時刻注意著。」
顏芙凝頷首:「幫我謝謝你娘。」
飯後,她叫傅南窈切了一盤豬腿肉,喊李信恆帶回去。
李信恆不肯拿:「我吃了好多,再拿就太不好意思了。」
「你娘幫我看著胡家,這是我給她吃的。」
「謝謝姑娘!」李信恆這才收下。
待到天色徹底暗下,李母悄然來了。
婉娘一家子還在堂屋閒聊。
「婉娘妹子,姑娘,那傅氏與胡興旺回來了。」說了這話,李母開始夸豬腿肉煮得好吃,再聊幾句旁的,便回去了。
傅南窈放下心來:「這麼說來,傅正青的打手沒來。」
——
次日上午,一輛馬車駛進寶莊村。
村里很少有馬車來往,上一次有馬車來,還是婉娘一家子搬到村里。
今兒這輛馬車的出現,立時引起村民們的注意。
只見馬車一路往婉娘家行去,想看熱鬧的村民們便跟了過去。
果不其然,馬車在婉娘家院子外停下。
車上下來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穿著赭石色綢緞。他十分嫌棄地望了一眼院子,眉頭擰著,頗不情願地走進了去。
阿力上前攔:「你是誰?」
車夫立時介紹:「這位乃是嚴家管家。」
此言一出,村民們立時竊竊私語。
「嚴家,凌縣首富嚴家。」
「怪不得一個管家也能穿得如此體面。」
「到底是首富,即便那個車夫也穿得比咱們好。」
嚴貴聽得得意,讓車夫推開阿力,自個往院中行了幾步,大聲問:「二小姐何在?」
顏芙凝在傅辭翊的攙扶下出了西廂房。
「二小姐的腿如何傷了?」
嚴貴往她的腿腳瞥了一眼,語氣毫無關心之意。
「昨兒你們不是聽到消息了麼,傅氏與胡興旺沒說清楚麼?」顏芙凝反問。
嚴貴面上堆笑:「胡大海辦事不利,老太爺與老太太的意思是請胡家做個傳話人。哪裡知道胡家竟然會錯了意,竟敢起了綁二小姐的心思。」
東廂房,婉娘在南窈北墨的攙扶下,也來了院中。
嚴貴環視一周,最後將目光定在顏芙凝面上:「今日嚴家特命我來接二小姐回娘家,二小姐回去探親也好,小住也可,如此可解了長輩們的思念之情。」
顏芙凝清淺而笑:「我既然被趕出來,長輩們對我大抵沒有思念之情的。」
上回在醫館碰見,嚴貴便知如今的她不好說話。
思及此,嚴貴的笑容斂去:「二爺與二太太念你念得緊,你身為女兒,難道就忍心不認養你的父母?」
「我被趕出來時,可不曾聽聞他們有何傷心的。」顏芙凝面容淡淡,「你回吧,嚴家,我不會回去的。」
嚴貴擰了眉頭。
胡家傳話幾次,都沒能叫她回嚴家。今日不說些狠話,她大抵是仍不願回去的。
遂大聲道:「還望二小姐識時務些,隨我回去!」
顏芙凝輕笑出聲:「你就是如此請我的?」
語聲頗有氣勢。
嚴貴驚詫一瞬,想到她原就飛揚跋扈,便緩了語調:「二小姐,老太太說了,你若肯回,會讓大小姐將彩玉還你。」
顏芙凝就等著這句話,卻不想嚴貴緊接著又道:「你若不肯回,彩玉會被賣去青樓!」
「威脅我?我可不是被威脅著長大的。」顏芙凝一雙漂亮的眸子冷了下來,嗓音亦冷,「彩玉的賣身契在嚴家,嚴家想如何了她,自然是嚴家的權利。我此生去不去嚴家,那是我自個的事。」
此刻她說的是「此生」。
且,說的是「去不去」嚴家,而非「回不回」。
這意思相差太大了。
嚴家若真如何了彩玉,她若不回,二爺那雙親生兒女的病情怕是會越來越嚴重。
嚴貴急得額頭冒汗,口不擇言:「你就不怕嚴家派人來綁了你?」
傅辭翊周身冷戾:「誰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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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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