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窈急忙去找母親。
拋開她們之間的不愉快,雖說不愉快的主因在她,但全因她罵她在先。
而今,同為女子,在月事方面她定會幫她。
屋內,顏芙凝對傅辭翊道:「不用揉,我自己按著就好。」
她可不想叫他揉,更不敢讓他揉。
他們的現狀,結合他們的關係,聯想書中她與他的荒唐糾葛
如今他們保持適當接觸即可。
傅辭翊眉眼微動。
他掌握不好力道,此女又過分嬌氣,似一碰就傷,一捏就碎。
他可不敢揉。
不多時,婉娘由傅南窈攙扶著過來。
「芙凝啊,清早還好端端的,這會子怎地肚子疼?」
嗓音滿是關切與焦慮。
顏芙凝嗡聲道:「忽然就疼了。」
她使勁按著肚腹,疼得一抽一抽的,而她這身子對痛覺又尤其敏感。
此刻更是疼得直不起腰,亦站不起身。
連說話的嗓音都綿軟不已,聽得人心尖都要碎了。
婉娘到床沿坐下,伸手到她的肚腹上,緩緩按著,溫柔問:「可有碰什麼涼的東西?」
「這」
顏芙凝反應過來,她去河邊洗床單了。
傅辭翊驀地出聲:「河邊洗衣。」
婉娘神色一重:「如今天冷,河水更是寒冷刺骨,這肚子不疼才怪。」
話說了一句,婉娘將臉轉向兒子方向:「你既知道自己娘子去河邊洗衣,如何不攔著?」
越說越氣惱,她索性站起身來,使勁拍打兒子。
「叫你呵護娘子,你就是如此呵護的?」
傅辭翊立著不動,任由母親打。
「你知不知道女子在月事期間最是嬌弱,也是最需要保暖的時候。你當真想要氣死為娘,前頭的話剛剛講了,你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婉娘氣惱之極,伸手去扯兒子的耳朵。
奈何兒子身量極高,她只得高高舉著胳膊摸索過去。
怕她累著,傅辭翊略略低頭,方便她擰他的耳。
瞧婆母責備某人,又是打又是擰的,顏芙凝忽而有點心疼起他來。
其實她是知道來例假不能碰冷水的,但是這身子沒什麼不適,她以為不會痛。
再加上自己那個血跡總不至於叫旁人洗。
井水是溫的,她怕洗不乾淨血跡,就去了河邊。
「娘,此事不能怪夫君,是我自個去洗的,夫君還幫我擰了床單。」
她疼得有氣無力,說的話含了絲鼻音,如泣如啼。
聽得婉娘心疼不已,使勁擰著傅辭翊的耳朵:「你聽聽,芙凝都這般了,還幫著你說話。」
顏芙凝下床,去拉婆母的胳膊:「娘,真不能怪夫君。」
婉娘這才消氣了些,自責道:「清早那會我也沒說清楚,我也不對。我應該與你說清,女子來月事碰不得涼水,不能吃冷的食物,亦不能坐在冷的地兒。」
兒媳頭一回來月事,她一高興,竟然忘了叮囑。
婆媳倆坐回床沿。
婉娘想了想,吩咐:「南窈,你去東廂房拿湯婆子,叫北墨燒熱水,把湯婆子灌滿。熱水灌進去太燙,記得給湯婆子裝個棉套。」
可不能把她嬌滴滴的兒媳給燙壞了。
傅南窈應聲,出了東廂房就喊:「北墨,燒熱水。」
傅北墨:「你要喝熱水?」
「是嫂嫂要用。」
話一出口,傅南窈才意識到,今日她竟能很自然地喊出嫂嫂了。
方才急的時候,好似就喊了一聲。
傅北墨聽說是嫂嫂要用,旋即進了灶間。
西廂房內,婉娘還是有怒。
「辭翊,你不能怪娘如此動怒。一則你不知身為女子的苦,來月事本就辛苦,身為丈夫體貼是正理。二則倘若今次因此留下腹痛宮寒之症,往後芙凝便難受孕。」
這便是關係到子嗣的大事。
傅辭翊眉心動了動,開口道:「我知道了。」
沒多會,傅南窈抱著湯婆子進來。
傅北墨也跟著過來。
「嫂嫂,水剛燒開的,很燙。」傅北墨看姐姐將湯婆子擱到嫂嫂的肚子上,「嫂嫂是怕冷麼?」
婉娘道:「你莫問。」
想起現代第一次來例假時,媽媽也是這般照顧她,顏芙凝忽然眼眶濕潤。
傅南窈悄悄對母親說:「娘,嫂嫂哭了。」
婉娘聞言,將顏芙凝摟進懷裡:「怎麼哭了,可是難受?」
淚水在面頰上滑落,顏芙凝的嗓音有些哽咽:「我想我若在親生母親身旁,她大概也會與娘一般教我。」
婉娘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可憐的閨女,你在嚴家時,是否吃穿不愁,僕人伺候,但要真的論及親情,好像又疏遠了?」
顏芙凝一頓。
記憶中的女配好似就是如此。
每每見弟弟妹妹與父母一起十分親昵,她就像個局外人,只遠遠看著。
小時候,嚴母寵溺地抱著弟弟妹妹,她也想被抱,遂張開手臂。
沒想到嚴母直起身,說教般與她道:「你是姐姐,不可撒嬌。」
可明明弟弟妹妹不用撒嬌,就可以獲得擁抱。
而她怎麼努力,都不成。
那時她以為身為姐姐大抵就是如此,要做好弟妹的表率。
哪裡想到堂姐嚴海棠就可以隨時在其母懷裡,肆意撒嬌。
此後她只遠遠看著他們親密,父母好似覺得虧欠她,遂給她許多銀錢。
那時她不缺錢花,身後僕人一堆。
家裡人不會與她講做人的道理,也不請女先生教她識文斷字。漸漸地,她就養成了飛揚跋扈的性子。
在外人眼裡,她是被嬌養慣了,想如何便如何。
顏芙凝此刻才知,那是女配缺愛,遂用張狂的方式掩飾自己脆弱的心。
婉娘感嘆:「我就知道,自小不在親娘身旁,總是感受不到母愛的。」
顏芙凝含淚問:「娘,您說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不要我了?」
她有時候在想,自己在親生父母身旁,大抵會感受到父母的愛。
但轉念一想,她為何會被嚴家抱養,是不是親生父母將她拋棄,不要她了?
婉娘摸著她的小臉:「孩子,沒有父母會真的捨棄自己的骨肉。」
當然也不排除心狠的父母。
後面這話,她不想說與兒媳聽,怕她傷心。
顏芙凝靠到婆母肩頭:「娘,您說我還能找到親生父母嗎?」
她想知道,她在這個世上的根在哪。
更想問問他們為何不要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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