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書回府時,已是三天後。
東凌諸事平息,他晝夜不停地趕回家,只為能多陪一陪妹妹。
府中靜悄悄的,氣氛略顯冰冷。
陸硯書不喜的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家中這樣凝重的氣氛。
就像,當初失去朝朝那幾年一般。
連空氣都是凝固的。
「母親呢?小妹可起身了?」陸硯書問身側丫鬟,丫鬟嘴唇一抿,福了福身子但沒說話。
陸硯書只覺府中氣氛怪異,人人都繃著一張臉,心頭莫名不安。
他急匆匆往後院而去。
進門時,許時芸正小口小口吃著早膳。
陸硯書見母親這般模樣,心頭鬆了口氣:「妹妹可起來了?我給你帶了東凌特產,當年她可饞這一口。」
「還有陛下,陛下想見見她。」
「若是朝朝不介意,不知能否去一趟朝陽宗。」宗白幾位師父,如今在朝陽宗做長老呢。
「她走了。」許時芸面色未變,極其平靜。
陸硯書還未反應過來:「出門了?她如今才十六歲,正是愛逛的年紀,多逛逛好。買些小姑娘喜歡的東西。她穿的太素淨,哪有小姑娘的朝氣。等她回來,便將我的私庫鑰匙給她。喜歡什麼自己去買。」陸硯書還有些愧疚,竟然連銀錢都忘記拿給妹妹。
許時芸微斂著眉,睫毛微顫:「她應當是用不上的。」
許時芸抬起頭,陸硯書這才發現,母親眼裡含著淚。
但並無曾經的絕望和死氣。
「硯書,你也感覺到了吧?朝朝,是來還因果的。」
陸硯書聲音漸漸變小,拳頭不知何時已經緊握。
眼眶霎時變得通紅。
從確定妹妹回來那一天,他就明白,妹妹終究是要離開的。
她的征途,是漫無邊際的星辰。
小小的陸家,只會困住她。
「為何不等哥哥,為何又不等哥哥。哥哥還未好好陪過你,還有太多的遺憾」陸硯書滿臉苦澀,他的妹妹背負的太多太多。
許時芸此刻卻顯得平靜很多。
或許,從見到女兒第一面起,她就已經有所感知。
早已做好分離的準備。
這段時日,她日日下廚,親自為女兒做她自小喜歡的吃食。
每晚點著燈給她做一年四季的衣裳,十七歲的,十八歲的,十九歲的
每一日,她都做好了分離的準備。
「我不能成為她的拖累。」許時芸低聲呢喃,她應該放手了。
陸硯書失魂落魄的出門,許時芸凝聲道:「朝朝說,不要擔心善善。她會將善善完好無損的送回來。」
善善是濁氣凝結,他需要吸收強大的怨氣才能活下去。
陸硯書腳步踉蹌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便走出家門。
陽光有些刺眼,他抬手遮了遮光。
光芒透過十指灑落,陽光很暖,身上卻泛著陣陣涼意。
看向天空的眼眸,略顯厭惡。
還未回到院子,府中便有人大打出手,鬧得沸沸揚揚。
「這幾日也不知怎麼了,一點小事便心頭煩躁,昨夜我洗了個冷水澡才冷靜下來。可倒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裡總覺得冒火氣。」
「別說你,這幾日當值的都鬧口角呢。登枝姑姑斷不完的公道。」
「平日裡咱們府上最是安分,這幾日卻鬧出不少事。前院聽說還見了血。」
陸硯書眉頭輕蹙,抬腳便往前院而去。
打鬥的雙方已經被控制,兩人滿頭鮮血,其中一人手握一塊尖銳的石頭,三人面前才按住。
「你們這是鬧什麼?不過一句話的誤會,何至於鬧到見血的地步!」
「送回莊子去,我看你們是吃飽了撐得!」管家見大公子過來,命人將其押下去才來稟報。
管家苦著臉,這幾日他和登枝忙的腳不沾地。
前院後院都生出不少事端。
「這幾日也不知怎麼回事,仿佛人人心中都有火氣,一點小摩擦便喊打喊殺。」他的嘴角都起了泡。
他自己都不敢說,他時而控制不住脾氣,想要將鬧事者直接杖斃。
可回過頭,又驚出一身冷汗。
陸硯書看了眼天,何止陸家,這幾日外邊早就亂套了。
「你派人出門,開一些下火的方子回來。」
「再讓人將這段時日所需的吃食一併採買回來,能不出門,儘量別出門。」
「我讓母親摘一瓣金蓮,混合下火的藥材熬煮,每人必須飲一碗。」
九轉金蓮能清心明目,諾大的院子,只需取一花瓣即可。
陸硯書還未歇口氣便又進了宮。
果然,街上四處都是糾紛。
他坐在馬車內,瞧見許多人眼中泛著紅光和戾氣便忍不住心驚。
「神界濁氣排向人間,凡間,終究是受了影響。」就連養在圈裡的孽畜,都極其暴躁,發生多次傷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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