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從袋子裡掏出陸少廷換來的小吊鍋,鍋不算大,正好夠給兩個孩子熬粥喝。
袋子裡還有一塊巴掌大的裡脊肉,把肉拿出來後,只剩下一小把米。
一百兩銀票換來這麼點東西,可真是不值。
想也知道,這是押送官故意的。為的就是下一頓吃飯時,陸家人再用銀錢換取糧食。
袋子裡的米全都被宋沅下鍋里,又抓了一把置物商城換來的米丟進了鍋里,等熬粥的功夫,宋沅把裡脊肉切成了細細的長條放在一旁備用。
婆婆李氏不放心宋沅,一眼不眨緊緊地盯著宋沅,確認她真的是和孩子們做飯吃,不是別有用心,懸著的心落了幾分。
「少廷,宋沅葫蘆里賣什麼藥?她何時對孩子們這麼好過?」
陸少廷看著宋沅忙碌的身影,半垂眼帘:「估計是良心發現了。」
離得近的陸少芸聽完大哥陸少廷的話,不屑的癟嘴,「壞人會良心發現?打死我都不信!」
「她這番做派擺明了就是憋著壞,要不了幾天,她就忍不住了。」
宋沅離她們並不遠,再加上陸少芸說話一點都沒計劃避著人,她說的每個字都清楚的飄進宋沅耳朵里。
宋沅知道她這幅樣子落在別人眼裡就是有所圖,她不管別人想法如何,只求一個問心無愧。
她本就喜歡孩子,再加上原身的孩子們長得精緻如玉像一個個瓷娃娃似的,被這麼漂亮的孩子喊娘,她想,沒有幾個女人會抵住誘惑。
吊鍋里米粥香甜軟糯的香味飄了出來,勾得人飢腸轆轆,兩相對比下,眾人手裡拿著的干餅根本難以下咽。
宋沅把提前切好的肉絲放入鍋里,肉絲切得薄薄的,待煮上一沸,宋沅手腳麻利把兩個雞蛋打入碗中,她特意沒打碎,臥了兩個荷包蛋,給兩個孩子補身體。
飯剛做好,顧文茵厚著臉皮就過來了。
「大嫂,你這是做的什麼飯?聞著好香呀。」
宋沅不理顧文茵,自顧自地把熬好的粥盛到碗裡遞給陸少廷和婆婆李氏讓他們餵給孩子。
顧文茵見宋沅不理她,她乾脆自己上手端著小吊鍋往外走,這麼好吃的粥哪能少得了她兒子陸澤濤的份?鍋里還剩了不少,她兩歲的兒子喝不完,她正好可以再喝點。
「顧文茵,你走可以,把鍋給我留下!這鍋是我們大房拿貼身銀票換來的,裡面的粥是我辛辛苦苦熬煮出來的,憑什麼讓你端走?」
顧文茵雙手叉腰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似的。
「大嫂,我們是一家人,粥雖然是你熬煮的,但我們家濤兒還是個兩歲的孩子,不過是一碗粥而已,孩子能喝多少?你別太摳搜了。」
宋沅冷著臉,擋在顧文茵面前,「粥是我熬的,我有做主的權利。」
顧文茵拿孩子當藉口,實際上是自己想喝粥。
顧文茵氣急,撲到陸老夫人面前,失聲痛哭:「祖母,你看大嫂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承認這粥我們沒有出力,那是因為我們沒有大嫂的好手藝。流放之路本就艱辛,大人有什麼過錯不該牽扯到孩子身上,孩子不過是想喝一碗粥罷了,大嫂這樣未免太小氣了。」
宋沅據理力爭,不肯退卻半分,「這會你知道我們是一家人了?陸少廷找押送官換糧食的時候,你們怎麼不知道拿出點銀票?現在想吃現成的,沒門!」
陸老夫人眉頭緊蹙,渾濁的眼眸里滿是對宋沅的不滿。
二房本不用受流放之苦,說到底還是因為受到了大房牽連遭此劫難,單單這條,大房的人本就應該在流放路上多照顧二房點。
「宋沅,文茵說的不錯,流放之路本就艱辛,我們一家人更要互相幫忙才能度過此關,孩子們都餓了,一碗粥而已,不要太計較了!」
顧文茵沖宋沅得意一笑。
宋沅目光堅毅的盯著顧文茵,一字一頓地開口:「既如此,分家吧。」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大房李氏嘴巴動了動,話到嘴邊又咽下。
她久不管家,只要少廷同意,她沒意見。
二房陸應和陳氏對視一眼,眼裡浮現幾分笑意。
陸老夫人冷著臉;「少廷,你還不管管宋沅?」
宋沅心跳如雷,眼神躲閃絲毫不敢與陸少廷對視。
提分家的時候她並沒有和陸少廷商量,現在想想自己剛才挺貿然的,也不知道陸少廷會不會同意。
但是她不後悔,二房的人自私懶惰,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日後每天都會上演,與其一直爭執不休,不如分家。
「祖母,宋沅說的亦是孫兒想說的。」
倏地,宋沅雙眸瞪大,嘴巴微張,震驚過後,濃濃的欣喜充斥在心頭。
她沒有料到陸少廷竟然會站在她這一邊。
被人信任的感覺好像還不錯。
「少廷,流放路上全靠我們一家人守望相助,此時分家,後果你們可考慮清楚了?」
「考慮清楚了。」
二房的人生性涼薄,指著這樣的一家人守望相助,只會是拖累!
二兒子陸應沉聲道:「娘,我們也考慮清楚了,分家吧。」
二嬸陳氏意有所指:「家要分,有些事情憋在心裡我不吐不快。」
「明眼人都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聖上忌憚陸少廷,專門設的局。我們二房矜矜業業做事,有此一遭全是受了大房的拖累,咱們都是一家人,二嬸也知道你們的難處,我們也不多要你們,只要你們一萬兩白銀當做賠償就行。」
宋沅倒吸一口氣,張口就是一萬兩,真是好大的臉!
「二嬸,你怕是忘了,二叔也姓陸,衛國公府沒落難時,好處你們二房也占了。如今落難了,你們就想把過錯全都推到大房身上?你讓祖母評評理,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陸老夫人略一沉吟:「老二媳婦說的話雖然難聽,不過倒也不無道理。」
宋沅冷笑一聲,她懂了,合著二房早就算計好了,就等著說出來了。
陸少芸一向存不住氣,當即氣得跺腳,「祖母,你平日裡偏心也就算了,這種時候你怎麼能同意二嬸這麼說?」
似是被人戳破心裡想法,陸老夫人鐵青著臉,冷聲呵斥:「放肆!」
「咱們也沒有財產糾紛,各過各的就行。我以後跟著你們二叔過,你們大房每年給我贍養銀子五千兩即可。」
「我不同意,張口就要一萬五千兩銀子,你們以為我們是錢莊?」宋沅看了眼笑容滿面的陳氏,冷聲道:「給奶奶的贍養銀子五千兩,我沒有意見,至於二嬸要的一萬兩賠償銀子,我們不會給!」
陸老夫人看向沉默不語的陸少廷:「廷兒,你是什麼意思?可同意祖母說的話?」
「這些要求我都能滿足你們,但是我要分家文書,日後二房和我們大房再沒有任何關係。」
陸少廷話一出,陸老夫人和二房的人全都面色一喜。
陸少廷一向一言九鼎,見他開口,宋沅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麼。一萬五千兩斷掉二房這個麻煩事,倒也值當!
有大房給的銀錢,再加上她們偷偷私藏的銀錢,想來流放的日子過得也不會太差。
陳氏面露難色,「可這荒郊野外,也沒有紙筆呀。」
宋沅伸手從純白裡衣上撕下一塊遞給陸少廷。
「諾,紙有了。」
為免日後多生事端,陸少廷讓在場的人全都簽上了名字,確認無誤後,把分家文書貼身收好。
分家文書到手,陸少廷把銀票遞給陸老夫人,從今天起,大房和二房徹底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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