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是以前,不用老夫人開口,紀氏也會將香雲紗這樣的好東西分給燕雙雙。
這次老夫人本也還是笑著說的,卻被紀氏一句話噎在了那裡,當下臉就黑了。
「這丫頭還小,能穿出什麼好的來?」
老夫人瞥了一眼燕皎皎,眼神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厭惡。
「倒不如給了雙雙,她正是好年紀。王家家道不成,雙雙出門走動連件兒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她也是咱們侯府嫡女,破破爛爛的出門,你這當嫂子的也是沒有面子不是?」
【真是老不要臉啊。】
燕皎皎自覺是個厚臉皮,在老夫人跟前也要甘拜下風。
【和人家討要東西,竟然說的這般理直氣壯。】
紀氏好笑,「母親可快別這麼說吧。」
「王家也是將軍府第,怎麼會連妹妹出門的衣裳都置辦不起?再說了,妹妹是咱們家姑奶奶不假,可她已經嫁做了王家婦,真丟人,也丟不到我頭上呀。」
「話再說回來,要是我的東西,我給了也就給了。可這是皇后娘娘指名給我和皎皎的,下次再入宮,我們是必要穿在身上叫娘娘歡喜的。給了妹妹,我們怎麼辦?」
「你你幾時變得這般吝嗇了?」老夫人著實沒有想到,紀氏為了一匹布料,就當面下自己的臉,氣得身上都要發抖了。
「好了!」燕鴻飛聽不下去了,實在想不明白,女人為何連一匹布料子都能吵起來。
「既是皇后所賜,好生收著就是了。」
他的視線,是被另外的一樣東西吸引了。
許皇后認定了是燕皎皎給兒子夢中示警,兒子才躲過一劫。
故而給的賞賜頗豐。
燕鴻飛看到的,是一隻老參。
老參成色非常不錯,四肢栩栩如生。
稍微有些眼力的人一看便知道,這參必然有些個年頭了。
想到柳心月自從生下二人的女兒後,擔驚受怕不說,更多了許多的煩惱,月子也沒能好生坐。
這段時候,她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
這隻老參,恰便是補身子的稀罕東西了。
燕鴻飛目光閃了閃。
【渣爹在打什麼壞主意?】
只要老夫人和燕鴻飛出現,燕皎皎就格外警惕。
燕鴻飛對紀氏道:「聽說安國公近來犯了舊疾。這老參,正好將養身子,不如送了他,想來也是一份人情。」
安國公是武將,拼殺多年,身上難免留下暗疾。
【騙人!】
燕皎皎才不相信渣爹會這麼好心呢。
紀氏卻沒有拒絕。
她仔細將老參包好放進錦盒裡,「那我明日打發人送過去。」
「何必這樣麻煩?」燕鴻飛忙道,「我已經給安國公府遞了帖子,明日就要去探望了。我一併帶過去吧。」
「也好。」
紀氏便將錦盒交給了燕鴻飛。
燕鴻飛心滿意足,這才想起來,問紀氏,「皇后宣你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麼?」
「只是娘娘日常召見外命婦而已。」
事涉九皇子,紀氏並不會多說一句,許皇后也是這個意思。
燕鴻飛想了想,低聲提醒紀氏,「我聽聞慈寧宮與鳳儀宮之間,似乎有些隔閡。」
他倒是不怕紀氏因為親近皇后得罪了郭太后,只是擔心牽連了自己。
紀氏眉頭皺起,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侯爺還是閉嘴吧!天下誰人不知,鳳儀宮皇后娘娘是太后一力保薦?隔閡一說從何而來?下次侯爺若是再聽到這種話,就很該拿了那人,治他一個大逆不道之罪!」
「你這是什麼話!」老夫人不樂意了,「侯爺是你相公,是咱們侯府的天,哪裡有你叫他閉嘴的份兒!」
她剛討要東西被拒絕了,這就屬於借題發揮了。
「妻賢夫禍少。」紀氏分毫不讓,「侯爺若是對,我自然言聽計從。侯爺有錯,我做妻子的還不能提醒了?」
「你!」
老夫人忽然一抹眼睛,開始嚎哭起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修來這樣的兒媳?老侯爺啊,你怎麼就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任人欺負哪!」
這下,輪到紀氏被氣到了。
都是高門貴婦,平日裡哪怕是拌嘴呢,也都是口頭上陰陽怪氣兩句。
她這婆母,從前也沒有撒潑的毛病啊!
【她裝的!一滴眼淚都沒有!】
燕皎皎見親娘被氣得臉色通紅,恨不得上前幫著助陣。
【下次,拿蘸了生薑水的帕子給她,讓她哭!】
聽著女兒這氣呼呼的心聲,紀氏真是哭笑不得。
燕鴻飛也覺得他娘這般做派著實難看了點,恰好給了他離開的藉口。
「母親!」燕鴻飛揉了揉眉心,「不要做這等粗俗之事!」
一面勸老夫人,一面扶著她往外走,還不忘回頭告訴紀氏,「我先送母親回去。」
【娘,你笨笨!那老參肯定不是給安國公的!】
紀氏怎麼會不知道呢?
燕鴻飛和安國公交情不深,怎麼會想到去探病送人參呢?
「傻丫頭。」
紀氏看了看門口,燕鴻飛和老夫人的身影早都看不見了。
燕皎皎不樂意了。
【我才不傻啊!】
她多少猜到了紀氏痛快地將老參交給燕鴻飛,肯定是留了後手。
至於紀氏目的何在,她一個傻白甜卻猜不到了。
紀氏拍拍她,「快睡覺!」
卻說燕鴻飛送了老夫人回春暉堂,顧不上聽老夫人的絮絮叨叨,拿著老參就趕去了梨花院。
梨花院裡,柳心月正坐在托腮坐在花窗前,一雙含著水汽的眼睛盯著院子裡的花草,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身後,乳娘抱著哭泣的燕晚晚,來回地踱步。
柳心月卻對女兒的哭聲充耳不聞。
「阿月!」
燕鴻飛興沖沖走進來,「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將老參獻寶似的遞到了柳心月面前。
柳心月卻只是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這是怎麼了?」燕鴻飛不明所以。
柳心月搖頭,「沒事。」
「夫人是傷心了!」抱著孩子的乳娘插嘴,「方才有人故意在院子外面說,牡丹園的夫人如何得皇后喜歡,得了多少的賞賜呢!」
「住口!」柳心月呵斥了乳娘,嗔道,「誰許你在侯爺面前胡說來著?」
乳娘忙跪下,「奴婢只是替夫人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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