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瓊林宴。
在去宮中赴宴之前,三鼎甲先要跨馬遊街。
紀氏早早就定下了遊街必經之路上的醉仙樓二樓雅間,不但帶了燕皎皎,就連燕容燕景也都告假來看自己舅舅的風采。
和他們一起的,還有九皇子。
不得不說,紀述這個探花郎,是真的實至名歸。
但見高頭大馬上,狀元郎三十多歲,容貌說不上出挑,但勝在氣度清正。
榜眼,年紀更大,頭髮都花白了。
唯有紀述,十六七歲的年紀,身穿大紅錦袍,頭戴大紅折枝花。
【但凡換個容貌差一點的,這造型都得是災難哪!】
燕皎皎站在窗前的小几上,陳嬤嬤自身後死死摟著她,生怕她一頭栽下去。
【今兒是我舅舅跨馬遊街,再過幾年就該是我大哥哥啦!】
燕容在妹妹身側,聽著妹妹這般話,默默地回顧了一下,決定等一會兒就回宮學裡去繼續念書。
三鼎甲的馬行至醉仙樓前,燕皎皎手裡抓著一枝早上折下來的杏花兒,奮力地朝著紀述丟了下去。
她力氣小,花枝直接就落到了窗下的地上。
「啊!」
燕皎皎懊惱大叫。
燕景見狀,擼起了袖子,「妹妹,我來幫你!」
左右看了看,已經是沒有了杏花枝了,索性就抓起了果碟子裡的果子,對著紀述比了比,「嗖」的一聲,就擲了出去。
果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朝著路邊圍觀百姓招手的狀元郎臉上。
登時,狀元的鼻子就流下了血來。
九皇子哈哈大笑。
「阿景,你這力氣夠大,準頭不行啊。」
燕景臊紅了臉,哎呀哎呀地跺腳。
周圍的百姓也哄然大笑——本朝民風開化,三鼎甲遊街之時,圍觀的人中多有閨閣女子。
每次三鼎甲遊街,扔花的,擲果子的不計其數。
更有甚者,拿著頭上的簪環乃至於錢袋子裡的金錁子銀錠子砸的。
故而每次,這狀元榜眼探花郎,受傷的幾率都很高。
尤其是探花郎,因為長得最好,是最容易被傷到的。
這種喜慶時候,誰也不會計較,京城裡的人也權當是笑話看了。
趁著狀元郎擦鼻血的功夫,紀述左右看了一下,一眼就瞧見了醉仙樓上心虛的二外甥。
燕景見舅舅看過來,唰的一下,縮到了窗戶底下。
燕皎皎出賣哥哥,朝著紀述蹦著喊,「舅舅,哥哥,扔!」
氣得燕景在窗戶底下只想掐妹妹一下子。
紀述朝著醉仙樓招了招手,輕笑。
這一笑,便比方才拂過的春風還要溫柔。
當下,便令街道上酒樓里許多的少女尖叫起來。
「探花郎好風采!」
九皇子搖頭晃腦地贊道。
燕皎皎挺起了小胸脯。
不是她自得,實在是她舅舅風采太過出眾啦!
三鼎甲很快經過了醉仙樓,往前面繼續行去。
「娘,舅舅他們還要走多久?」
燕容轉頭去問紀氏。
紀氏坐在圓桌旁,端著一杯茶微笑著答道,「要圍繞著內城行一圈的。然後,你舅舅還要去折花,帶回到瓊林宴去。」
「去哪裡折花啊?」燕容還挺好奇。
九皇子便告訴燕容,「按照咱們京城裡的習俗,今兒探花郎隨便進哪一家,看中了哪枝花,都隨意折的。有些人家為了蹭一下探花郎的喜氣,還會特意在門口擺好自家養的花呢。」
燕皎皎聽得有趣。
【要是女子也能去科舉,中了探花就好啦。】
紀氏走到女兒身邊,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前朝到是有女子做官的前例,但那幾個女官都是經由當時的太后皇后直接任命的,卻從來沒有過女子參加科舉的。
眼看著護送三鼎甲遊街的隊伍越走越遠,街面上百姓也漸漸散去,紀氏便要帶著兄妹三個回去。
醉仙樓的樓梯口,迎面正好遇到了幾個人。
當頭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這少年相貌俊美無儔。但不知道怎的,燕皎皎一對上他那雙眼睛,全身上下就打了個寒顫。
這人
分明生得極好,但整個人的氣質卻過於陰柔。
更加叫人心驚的是,他的嘴角明明是微微勾起來的,瞧著該是在笑,可是那雙鷹隼一般的眼睛裡,透出來的卻是叫人心驚膽戰的寒涼。
這不是個好人!
那人的視線,在紀氏一行人身上掃過。
在看到九皇子的時候,目光停住了。
九皇子不情不願地拱手躬身,「叔祖父安好。」
聽了這個稱呼,燕皎皎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她瞪大眼睛看著對面的少年。
沒錯啊,不會超過二十歲。
九皇子居然要叫他一聲叔祖父!
叔祖父?
燕皎皎腦海中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宗室中這個年紀,這個輩分的
她驚恐地看向少年。
這人,是福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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